无边的黑暗里,他踉跄着,摩挲着,耳边的呼呼的风声掩盖了其他声息,他想呼喊,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脚下忽然一空......    月南归蓦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但起伏不定的胸膛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他的梦境。    眼前是素色的纱帐,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月南归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竹叶香从鼻尖传入心里,安抚了不安的灵魂。    叩门声传来,明灵在门外小心的低声问:“公子?公子?”    长舒一口气,月南归坐起来,却没有答话。片刻之后,门外极轻的脚步声也便消失了。    月南归按按太阳穴,起身下床,屋角的避尘珠下放着雪白的手巾,铜盆里的水过了一夜,却依旧温温的。    待到洗漱完毕,连月色腰带都系好,月南归方打开门,却与蒲卢撞了个正着。    蒲卢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面色如常的把正欲敲门的手放下来,颔首行礼:“请世子安。”    月南归看了看她手中的东西,笑着让了让:“大人安。大人请。”    蒲卢摇了摇头:“世子客气了。蒲卢是奉主子之命前来将此物送予世子,还要回去复命,便先退下了。”    月南归接过被锦缎抱着的物事,其上墨书了“世子亲启”四个大字,看蒲卢欲走,也不多留,谢过后便退回屋内。    手中的物事,似乎是一副书简,月南归眉头皱了皱,端详了半晌,实在不清楚究竟是谁的笔迹。    不过,既然是浮诛经过手的......月南归迟疑了一下,将书简放在桌子上,剑指凝光,划开封口。    暗黄的书简“啪”的滑落到地上,娟秀精致的笔迹慢慢显现出来。    月南归心里一惊,急忙拿起来。    “南归可安?  学宫惊变,闻君已入深林,吾心甚忧。然月族内乱,久不能平,三府争斗已趋死境;兼凶兽横行,死伤者众,天帝陈兵,威逼合纵;此多事之秋,鬼域亦非良木。  林主年少成名,捉摸不定,然实为一代豪杰,行事颠倒,赤心犹存。君若可得其助,万不可回。隐忍百年,胜败一举,万请慎之谨之。”    方看完,便见暗黄的书简缓缓变绿,早已死去的竹木竟有恢复生机之态,墨色的字迹荡成涟漪,染成圈圈竹节,倏忽之间,方才的一卷书简,便成了一截竹枝。    许久,久到明灵的欢快的音调又在门外响起。    月南归走出来,一身水色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他对着明灵笑道:“被你一说,我倒真有几分饿了,有劳明灵为我带路了!”    竹门内,素纱无风自动。蒲卢看了看桌上的做了竹子养料的半杯残茶,问浮诛道:”主子打算何时出现?”    “自然不是此刻。”    浮诛抬手摸了摸墨色的竹节:“现在出现,就是昭告天下我能经风云结界而不死。就算他们本来没有置我于死地的心,加上这条,只怕要灭我阖族。”    蒲卢沉默了一会儿:“但荒蛮恐怕也等不得多久。”    “既是要战,更要知彼知己。”浮诛皱眉看了看染了墨迹的手指,使劲搓了搓,“这场荒蛮之乱来的古怪,当年那一战四界损失却是不小,但荒蛮也是伤亡惨重,纵使二圣闭关,他们也不该如此轻易的突破结界肆意毁坏。”    “主子要去荒蛮?\"    “难得有一只纯血的麒麟与我同行,又有个风云结界隐藏行踪,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不去玩玩岂不浪费?”浮诛拍拍手拿起白骨枪,“给妖皇去封信,仙修的事情,自有他帮忙处理。”    蒲卢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问道:“族长那边,也需通知。”    浮诛闻言下意识的抬手吸了一口烟,却想起是在月南归的屋子中,生生咽了下去,呛的一阵猛咳。    蒲卢毫无愧疚,静静等着浮诛咳完,毫无感情继续道:“请主子离下传位谕旨,并通知一同送至黑湖。”    浮诛捂着胸口指着蒲卢,长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沙哑着道:“你是要把我呛死,咳咳,直接拥立新主吧!”    蒲卢不说话,但眼神却坚持。    浮诛顺了会儿气,看她依旧站在那里寸步不让,头疼的摆手:“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可以了吧?”    蒲卢面色稍霁,“世子那边......”    “我自己与他说。”浮诛想起关门前看到的那一抹水色,“利益情势,他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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