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一天晚饭的时候，何风泉突然问何义打算考哪个高中？　　何义愣了几秒，主要自从他学习步入正轨后，老何就很少过问。他好像对他学成什么样没有太大的要求，不惹事就好。何义不想去深究他的态度，这样反倒自在。此时老何问起来，不免有些奇怪。　　何义想了想，说：“二中吧。”　　二中是本市仅次于一中的高中，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也不少。一中的竞争太激烈，何义觉得二中保险一点。　　老何点点头，又说：“不考虑一中？”　　“一中如果超常发挥的话差不多，二中的问题不大。”　　“一中觉得可能的话不妨试试。”老何很认真地说，“二中还是差一中不少的。”　　“哦。”何义答应了一声，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突然鼓励他报考一中？何义可不觉得这是何风泉对他的信任。看看饭桌上的其他人，郑雪已经吃过跑走了，郑彩琳看表情也有点不明所以。　　“我同事有的孩子还报考了省实验中学，我觉得他跟你差不多，说不定你也行，要不要也报个名？”　　何义更觉得老何不对头了。省实验中学？那是全省出名的好学校，而且提前招生，考不上也不耽误考其他高中，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明摆着不可能的事何必去试呢。　　何义摇摇头：“算了，我对自己的水平很清楚。”　　老何脸上的失望掩都掩不住，何义觉得刺眼，匆匆扒了饭便离开了餐桌。　　　　大课间的时候何义去上厕所，路过报刊栏的时候看到换新的了，正要走过去，突然觉得有个熟悉的身影，便凑近了去看。　　是本省发行量很大的报纸。标题很大，写着《青葱少年，意气风发》。写的是全国生物竞赛的几个获奖者。配的图是他们站了一排举着奖杯满脸笑意，其中年纪最小的就是车恩之。　　他已经长大，和何义记忆中的有了很大的不同，但还留着小时候的影子，况且照片下面的人名很清晰，他想装做看不到都不行。　　报道里还提到，因为车恩之的优异表现，已经被省实验中学提前录取。　　何义认真地看完，咂摸了下嘴唇。上课铃响了，人流朝着教学楼涌去，何义快步跟了上去。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强调着题型和重点。何义听得比平时更加认真，思路完全跟着老师走，觉得数学似乎比之前还要简单些。　　何义的成绩在最后三个月突飞猛进，每次大考小考都在进步。班主任现在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株茁壮成长的小苗，满眼都是笑意。某次还拍着他的肩膀鼓劲儿：“照你这势头，一中也不是没希望！”　　何义含蓄地笑笑，被于小焕撸了把头毛：“想笑就大声嘛，装什么淑女！”　　何义跳起来，一把把他掀翻在地。　　向他请教的人突然多起来了，何义来者不拒，他觉得给别人讲题也能锻炼脑力。但申满月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惊讶。　　学习委员申满月，不但人美学习好，还高冷的很，别人向她请教她倒不是不肯，但态度淡淡的，很多同学就有些退缩。一直高居年纪前三，是本班所有老师的宝贝，何义可不觉得他能教申满月。不过拿过题一看，就了然了。每个人总有自己拿手的科目或者题型，何义的化学确实学得不错，换句话就是相当好。嗯，比申满月强。　　他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问题，换来女生略带佩服的眼神，饶是他一向淡定，也觉得有些飘飘然。不过再次路过报栏的时候，仿佛一瓶冷水浇下来，顿时又清醒了。　　老何对何义的努力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高兴，郑彩琳觉得何义初三学习已经很辛苦了，现在看他这样起早贪黑，不免有些心疼，便变着花样做饭。郑雪跟着沾光但不觉得，还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是打算考全市第一吗？被何义一个爆栗敲走了。　　黎若诗却始终没来，也没有来信，何义有些担心，便又写了一封信去问，却没有等来回信，中考在即，只好暂时放下。　　中考的时候艳阳高照，老何把他送到了考点，嘴里喋喋不休地嘱咐各种事项，何义一边听一边点头，却没有进到耳朵里去。　　等考完出来，随着人流没看到老何，倒是远远看到章一鸣在冲他招手。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爸回去了，让我把你带回去。”　　何义也没有多问，点点头。章一鸣身边停着一辆摩托，一看就是新的。章一鸣长腿一伸跨上摩托，递给他帽子：“戴上。”　　何义接过来，不急着上车，绕着摩托转了两圈，眼睛发亮：“哇！哪里搞来的？真酷！”　　“是吧哈哈。”章一鸣有些得意，“快上来，带你逛逛。”　　“我说，你不是为了给我显摆你的摩托吧？”何义怀疑地问。　　“我有那么闲吗？”章一鸣哼了一声，“正好路过，吃了你家的饭，替叔叔干点活儿也是应该的。”　　这条路上都是考完出来的学生和家长，章一鸣的车再酷炫也是在人堆里慢慢挪动。　　“对了，考得怎么样？”章一鸣问。　　“感觉不错。”何义实话实说，“不过还要看后面的几场。”　　“好好考。”章一鸣十分官方，“考完了一起去玩。”　　章一鸣突然扭过头看着他，似乎想说啥，但是又忍了回去。　　“怎么了？”　　“没事。”　　章一鸣把何义送回了家，一直到了，速度都是慢吞吞，何义嘲笑他：“比自行车都不如！”　　“你在考试，安全第一。”　　没想到章一鸣还挺细心。他这次拒绝了何义的邀请，没有去他们家蹭饭，一挥手，摩托风驰电掣地消失了。　　回到家，郑雪还没回来。她的考场比何义的远得多。当时说好郑彩琳去接的，因为老何回来的早，所以还是他去了。　　桌子上都是平时的家常菜，郑彩琳牢牢记得老师的嘱咐，不要大鱼大肉，怕孩子的胃受不了。　　郑雪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大家都默契地没有问考得怎样，老何笑眯眯地说考一门忘一门，不要想之前的科目，放平心态。　　虽然是老生常谈，但气氛却活泼了许多。何义咬着筷子说：“考完我要好好睡几天！”　　郑彩琳笑：“要求真低。”　　　　在成绩出来之前，其实所有人的暑假都是在提心吊胆的，直到能查成绩那天，才一切尘埃落定。　　何义考上了一中。　　成为本校45个精英中的一个。　　郑雪也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普通的高中，不管怎样，她自己看来是十分满意的。　　查到了成绩，全家都喜气洋洋。一中作为本市最好的高中，本市所有考上清华北大的都是从这里出来，没有一个例外。　　何晓静上的是二中，每年也有很多考上985211的学生，但始终没有清北，这也是二中校长老师心头的大恨。　　老何非常非常高兴，不管何义能不能考上清北，最少进了就有可能性不是？　　郑彩琳打电话向郑春林说了郑雪考上高中的事，郑春林十分冷淡，只是嗯嗯几声表示知道了。郑彩琳追问他以后打算咋办？郑春林在那边犹豫了一会儿说，想让她打工。　　郑彩琳气得当场就想摔电话：“她才15岁！”　　“你别气，那就再上几年好了。”郑春林不在意地说。　　“把学费打过来！”郑彩琳不想跟他多说，直接开口要钱。　　“我现在手头有点紧，等过一阵子就给。姐你先垫上吧。”　　郑彩琳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得头发晕，生怕再说下去会犯病，赶紧挂了电话。　　然后坐在沙发上缓了半天。　　其实换个人这么说郑彩琳都不会生气，谁还没个手紧的时候？但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这么说就是压根不想管完全甩手给她的意思。　　郑彩琳并没有生气太久，对于这个弟弟的表现，她早有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证实了她的预感而已。看了一下郑雪的屋子，叹了口气，养了何晓静和何义已经够辛苦了，但是对郑雪，她又做不到不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好老何并不生她的气，对郑雪也接受良好，让她心里十分宽慰。　　何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呆，脸色有些难看。他赶紧跑过去：“怎么了？头不舒服吗？”说着伸手去摸妈妈的额头。　　郑彩琳这才回过神来，拉下何义的手，露出一个笑：“没事没事，刚才看了个电视剧，结局不好。”　　何义不疑有他，闻言松了口气：“电视都是乱演的，你还真入戏啊。”　　“好了好了不想了。”郑彩琳笑眯眯地看着儿子，“饿了吧，我去做饭。”　　“饿了！”何义毫不客气。　　　　郑彩琳并没有讲郑春林的态度，只说让郑雪安心读书。郑雪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最近感觉懂事了许多，做事说话都没有了以前那种不靠谱。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天蓝蓝，风轻轻，路上行人都是温柔的笑脸……哦，错觉，最少面前的两人就不是。　　何义拿回通知书的那天，何晓静兴奋兮兮地说要叫上几个朋友给他庆祝一下。老何夫妻俩拒绝了跟他们同去，给了何晓静钱让他们玩得开心点。　　于是，何义兄妹、郑雪，加上于小焕、章一鸣，牛欣欣甄珠和傅明明也来了。几个人便找了个口碑不错的馆子大吃大喝了一顿，又跑去KTV唱歌。　　牛欣欣拿着一瓶可乐过来作势要给何义敬酒，叽叽呱呱地说着班里只有他和学委考上了一中，真是太厉害了！　　何义对她手里的可乐不屑一顾，跳起来抓着话筒吼了一首《天高地厚》，高音上不去，嗓子都劈了，惹来众人一顿耻笑。　　于小焕唱得比何义好不了多少，他还专门挑战高难度的，一阵鬼哭狼嚎，大家都笑倒在沙发上顾不上阻止他，直到章一鸣强行换歌才打断了他的陶醉。　　于小焕心满意足地坐到沙发上，咕噜咕噜猛惯了一通水，抹抹嘴说：“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演唱会。”　　顿时，花生瓜子还有各种小吃飞了他一脑袋。　　章一鸣点了一首刘德华的《继续谈情》。　　“难道我天生这样毫无运气 　　难道我一生注定只有自己 　　难道我真的喜爱聚散别离 　　难道我不想拥抱你　　……”　　比起刘天王的国语歌，这首粤语歌的流行程度就差远了，章一鸣的声音低沉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何义起初觉得他在唱自己，和于小焕对视了一眼，从他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只是何义越听越觉得奇怪，章一鸣一直看自己的姐姐干嘛？　　“再看你的身影一刻我的心已很高兴 　　空房冷冰冰山伯孤零零 　　唯有忘记这刻一起化蝶代替哭声 　　继续躲在花内谈情。”　　何义摇摇头，自己大概想多了。这俩人怎么可能扯到一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