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花不晓得该不该听大夫人的话,直到赵氏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这才悄然退下,前往刘兆的院子。    刘兆一听秦希来了,“嗖”一下从屋里窜出来,拉住挽花的胳膊问:“小泼妇在我娘跟前儿?”  挽花迟疑了一下,肯定地点头。    “坏了坏了!小泼妇肯定是知道了!”  登时,刘兆心虚地不行,一阵慌乱,忽然灵光一闪,对挽花叮嘱道:“挽花,你回去,就……就说我不在!你不晓得我在哪儿,快去!”    在挽花的印象里,少爷刘兆天不怕地不怕,何曾被人吓得六神无主过?  想了想,挽花上前劝道:“少爷,大夫人也在,你且去一趟吧,有事儿大夫人和夫人也会给你兜着的。而且,奴婢瞧着那秦姑娘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刚才夫人想拿她手里的信,还被她推了一把,险些摔倒了呢!”    这一刺激,刘兆忽然就不躲了。    刘兆深呼吸着给自己打足了气,带着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毅然冲到偏厅,还没看见人,便大喊一声:“小泼妇,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此刻偏厅众人:……    过了好一会儿,刘孙氏才轻咳一声打破僵局:“许久不见,兆哥儿长得越发英俊了!”    刘兆身子僵硬地站在偏厅门口,俩眼珠往厅里厅外转悠了几圈儿。看见众人脸上的无奈,尴尬地收起气势,走到刘孙氏面前鞠了一躬,叫了声“大伯母”。    连拖带拽地将秦希拉出了偏厅。    等到了旁边的回廊上,刘兆歪头瞅了眼,见没人跟上来,连忙小声地问:“小泼妇,你来我家干嘛!”    秦希面无表情地将信和荷包塞回给他,道:“还东西。”    “不是!这不是说好了吗,是我给你家的赔礼!”刘兆内心有点儿急有点儿心虚,唯恐秦希不要了钱,跟他明算账。于是怎么着,都要将银子和信塞还给秦希。  秦希继续面无表情,怎么都不接。    这看得刘兆更慌了,急道:“小泼妇,你到底要干嘛!”    “刘兆,谁要我娘的命?是你,还是你家里人?”    秦希冷不丁问这么一句话,刘兆顿时感觉四肢僵硬起来。  果然,小泼妇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迟疑了片刻,刘兆突然破罐子破摔,怒道:“我!就是我,怎么了!我当时是被你气的,顺路找你娘麻烦,怎么了?人不是没死吗?而且,我不是赔你银子了吗?你还想怎么样?要我这条命还是我这条腿啊!你要拿去好了!”    “当真是你?”秦希目光渐渐冷下来。    刘兆一脸不置可否:“就是我!”    “好。”秦希往后退了一步,几乎不给刘兆反应的机会,便一个扫堂腿上去,直直踢到刘兆大腿上。    “嗷”  刘兆应声倒地。  感觉到大腿根骨传来的痛,刘兆惨叫不停,登时引来众人。    赵氏一看自己儿子被欺负,当下就怒了,连忙叫赵管家带人上去抓住秦希,乱棍打死都活该!    刘宅的家丁身手一般,又怎么会是秦希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她便将冲上来的三五家丁打趴在地。  完好无损的她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被赵氏扶起来的刘兆,道:“这是你该还我娘的债。刘兆,往后若还有人危及我家人性命,我一并算到你头上!”    “来人,把这死丫头给我抓住!抓住!”赵氏一听自己儿子不仅被打,还要被她这般威胁,哪里咽的下气?  然而此刻后院能用的人,已经躺在了回廊上下,并没有人响应她。    正当她忍不住想要自己冲上去拦住已经往外走的秦希时,二门上守着的两个侍卫竟跟着赵管家疾步而来,看见秦希,二话不说拔刀而去。  才将三招过去,秦希敏锐发现这二人的路数竟然跟当初刘兆带到秦家的那两个人一样,但能耐比他们差了许多。    是以,即便二人手中拿着刀,也并没有让秦希承受过大的压力,相反,十招之后,秦希看准时机便夺走了二人手中利刃,从身后横向他们的脖子,警告道:“别动。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别插手我和刘家的事,否则,你们的脖子,我不保证它们能完好无损。”    这一下,不光是赵氏等人傻眼了,连两个侍卫都傻眼了。    特么哪儿冒出来的丫头,怎么会这么厉害?要是被庞大人知道,二人还能待在他身边?    心里担忧自己的前途,担忧脖子上的刀会不会不小心滑一下,还不能表现在脸上。可以说,这是二人自从被选为庞煜侍卫后,最狼狈的经历,还不如一刀结果了,换个烈士的称号来得爽快!    最终,其中一个鼓起勇气对身后的秦希说道:“姑娘,我等乃庞大人近卫,今日庞大人做客刘宅,我等有职责保护大人和刘家人安危,你最好冷静一点。”    竟然是庞煜!    秦希蓦地皱眉。  虽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的名字,她一直记得!    忽然,秦希就改变了原先的主意,说道:“带我去见他!”  二人没从秦希的平淡的语气里听出她的情绪,对视一眼,默契道:“好。”    话音落,二人就看见脖子上的利刃离开,眨眼功夫,利刃便回到二人腰间刀鞘。    前院之中,庞煜与刘允相谈甚欢。  把持朝政三十年,庞煜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眼前的青年,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他,言语张扬偏又性格内敛,是个沉得住气的。    正感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侍卫带着一个眼生的丫头走进来。    他的人不该这么不懂规矩。  原本庞煜心生几分不悦,面色已经沉了下来。但当那丫头走进,与她对视一眼,庞煜忽然双眉一蹙,盯着她长看了几眼。    “大人,这位秦姑娘求见。”  二人战战兢兢,本身技不如人也不算什么,他们原本打算带秦希过来的路上联合其他兄弟将她擒住再处置,谁料刚和刘家人分开,这丫头竟站在他们身后自报身份,她乃秦延遗女!    娘耶!    身为庞煜近卫,好歹他们也听到过风声。  此次庞煜抛下朝政前往肃州府,明面上的人都以为是因为镇北王,但知内情的人都知道,是因为得到秦延遗孤!    这下,二人顿时不敢有小动作。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送到大人面前。她是死是活,全看大人怎么处置。    这可不,大人一看见这丫头脸色就变了。  得亏俩人机智啊!    暗自呼出一口气,见庞煜摆手,二人识趣地退出去。    此时,秦希也意外地注意到挨着庞煜坐的青年。    如果没记错,这人她曾见过。  怎么会在刘宅?    刘允也没想到秦希会出现在刘宅,更没想到,她会到庞煜面前。  庞煜与秦家的恩怨,他是略有耳闻,这个秦希想干嘛?    就在俩人对视的短暂刹那,庞煜已经不动声色将二人的颜色看在眼里,毫不避讳,问道:“你们认识?”    庞煜此人,喜怒难辨。  刘允心里有底,直言道:“小生与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庞煜闻言看了刘允一眼,便放下筷子,涮涮口,擦擦嘴,慢条斯理地喝一口下人送来的茶,刮着盖沿,对刘允直接下了逐客令:“下去吧。”    等刘允离开偏厅,庞煜才离开餐桌,双手负背,闲步走到秦希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比自己矮不了半个头的少女。    “秦延是你什么人?”  “我爹。”    庞煜微抬眼眸,似在考量她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那你认不认识我?”  “不认识,听过。”    “听谁说过?”  “我爹。”    庞煜突然来了兴趣,随口问道:“你爹说我什么?”    秦希沉默了下来。  看着庞煜,她不禁想起七年前那个深夜,秦爹头也不回地离开秦府的场景。    他说,他要去保护皇帝。  大周的江山,是他守下来的,也必不能败在他手里。    “我爹,是你杀的吗?”  冷不丁,秦希问出了自己心中藏了七年的困惑,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庞煜,等着他的回答。    被秦希的目光注视着,庞煜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满身是血站在他面前质问的男人。  他的女儿,成功继承了他的意志。    说实话,庞煜很讨厌这父女俩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旦对上,就让人不由自主处于被审问的位置。    目光一沉,庞煜渐渐收敛嘴角的笑意,道:“你爹是大周的功臣不错。但他与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轻飘飘的一句话,狠狠划过秦希的心口。一腔不能明言的情绪险些喷涌而出,但她强行压了下去,坚定道:“但他守住了大周江山。”    庞煜突然觉得眼前的丫头有点儿意思,忍不住打击道:“你如何确定他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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