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噩耗

就在苏家刚进宫门那会儿，太医院已经来了一位‘贵客’。　　　　“陈太医，我那侄女海青可是在你这？”　　　　来人风情万种，上好的衣裙衬托出婀娜的身姿，举手投足都竟是贵艳。　　　　陈太医看是淑妃，连忙跪下：“微臣见过淑妃娘娘。安荣殿下的确是在这。因为安荣殿下伤到腹部，所以不能动弹，只能先落塌于此。”　　　　淑妃兰花指一挽，“你起吧，带我去看看我那侄女儿。”　　　　“是。”陈太医不敢拦她。　　　　苏海青本是睡的好好的，突然鼻间传来一股浓厚的女人香，叫她硬是被呛醒了过来。　　　　“青儿，醒了啊。”淑妃温柔地笑着，顾盼生辉。　　　　苏海青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姑母……竟是美得青儿险些认不出了。”　　　　淑妃闻言，捂嘴轻笑，“哪呢，青儿才是，四年不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　　　　苏海青：我这躺在榻上跟个不能动的死尸无甚差别，你是怎么看出我‘亭亭玉立’了？　　　　可她不好驳了淑妃的面子，于是恭敬道：“多谢姑母前来看望，其实青儿本也没什么事。”　　　　淑妃一听，险些信了她的话。　　　　好在她早已派人打听过了。　　　　随军的大夫与传信的信使都说了，苏海青恐怕不好，许是生不出的了。　　　　乍听这一消息，她先是惊愕，后是狂喜。　　　　苏海青生不出了，那太子决计不能娶她做太子妃，而以苏海青的身份，唯一般配的也就是她的儿子章睿了。　　　　这让淑妃怎能不喜！这不，赶紧就来了。　　　　淑妃掩去眼底喜色，只叹息同情地握了握她的手，“青儿，不要难受，同为女子，姑母是懂的。你且放宽心吧。”　　　　“？”苏海青一脸疑惑。　　　　淑妃也不怕揭开她的伤疤，但凡事要婉转些才是，于是低声道：“青儿觉得睿儿如何？你表哥总不会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你，姑母自小看你长大，最是晓得青儿品行。若是青儿中意睿儿，喜上加喜才是最好。”　　　　苏海青眼里全是震惊。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她疯了吗？问她中不中意章睿？这一世每次来宫里，她都快避着章睿走了！　　　　“青儿？”　　　　苏海青为难地瘪了瘪嘴，“姑母怎么突然同青儿说起这个呢，青儿才十二啊，如今……如今还没想过要嫁人呢。”　　　　淑妃见她推辞，脸上一变，“青儿，你如今不定下来，非要等到日后名声不好了才定吗？届时莫说睿儿不肯娶，怕就是那些粗夫野汉也不愿意娶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不识好歹，我的儿子肯娶你已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要不识好！　　　　苏海青也是怒了。　　　　这是什么意思？！　　　　当谁稀罕你那个废物儿子了？　　　　“恕苏海青直言，睿表哥虽是皇家子弟，却着实连个粗夫野汉也比不上。”苏海青冷声赶人，“淑妃娘娘若是为此事而来，那可回了。”　　　　淑妃一听，尖长的指甲都抠进肉里，她尖声道：“苏海青，你还有没有规矩了！我的儿子有什么不好的！他容貌俊朗，才学过人，最重要的是他是皇子！而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的儿子！”　　　　苏海青啐了她一口，“滚开，见了你这女人便烦。怎么，你那儿子如今都被太子囚了起来，你不张罗着将人救出来，还在这跟我瞎唠？”　　　　淑妃咬牙，“苏海青！”　　　　她心里打鼓，苏海青才回来几日？在这太医院连床都下不了，那是怎么知道睿儿被关在宫里的？　　　　是了，是太子！　　　　当下，她冷眼眯起笑意，“我的好侄女儿，太子可真是什么事都告诉你！就是可惜了，你当他会真的娶你么？不过是瞧见如今将军府势大，不然你以为你一个生不出的石女，太子会愿意亲近你半分！”　　　　石女。　　　　苏海青浑身一震。　　　　她怒问：“淑妃！你什么意思？什么石女！”　　　　淑妃佯作被吓到一般捂嘴惊讶，“哎呀，莫非青儿你还不晓得啊？你受的那伤啊恰好伤的不是位置呢。这太医一查啊，可都说你日后不能怀孕了呢。”说着说着，那双美眸里又露出同情的神色。　　　　苏海青手一顿，抬脸冷静道：“是吗？那苏海青更不敢嫁给睿表哥了，否则就让睿表哥断子绝孙了可不好！”说到‘断子绝孙’她眼中仿佛有刀剑，杀意凛然。　　　　淑妃叫她看得一吓，轻咳一声，“青儿说的这是什么话，睿儿可不会嫌弃你。哪怕将来他有了其他子嗣，也定会遵你为主母。”　　　　“痴心妄想！”苏海青冷斥一声。　　　　“苏海青你……”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飞得老远，碎成了好些片。　　　　来人正是苏烈。　　　　他站在门外听着，直到他实在忍不下去。　　　　他几个跨步向前，抬手一巴掌落在淑妃脸上！　　　　淑妃被他掴了一掌，纤瘦的身子被带到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她不可置信地瞪回去：“苏烈！你敢！”　　　　苏烈抬脚还想踹，却被身后赶来的秦氏拉住，“夫君，不可，她是娘娘……”　　　　苏烈啐了一口，“苏燕，你怎如此叫我恶心！”　　　　淑妃拖着身子起身，单手捂着自己的脸，面目狰狞地瞪着他：“恶心？哈？恶心！你女儿不是个石女是什么？我家睿儿肯娶已是她的福分了，她还想如何？你们将军府又有什么了不起了？一群贱民，还敢瞧不起我家睿儿？！”　　　　苏烈怒发冲冠，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贱人！　　　　“淑妃，凭良心说话！我家海青是贱民，你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若不是承了老将军的血脉，你以为你今日能嫁入皇宫，说这些昧着良心的话，你心里装的都是什么啊！”秦氏怒斥她。　　　　淑妃呵呵笑起来，仿佛在看一堆傻子，“靠将军府？能当上淑妃，能走到如今，我都是靠我一己之力，几时靠过将军府半分！”　　　　苏海青冷笑一声。　　　　“是，你不但不靠将军府，你还将祖父活生生气病，与世长辞。你苏燕真是好大的能耐！”　　　　苏烈震惊地看向女儿，“青儿，你在说什么？”　　　　淑妃的脸上也全是惶然。　　　　苏海青嗤笑，“我那年还小，祖父陪我在院里玩耍，谁想这位淑妃娘娘回来了，央求着祖父替她夺得皇后之位，可祖父不肯，她便咒骂祖父，生生将祖父气病，那之后祖父身子就不太好，最后没个两月就逝世了。”　　　　苏烈心痛如刀绞。　　　　这世间他最敬爱之人就是他的父亲。　　　　却不想，父亲病逝竟是亲妹妹一手所作！　　　　苏烈捏紧了拳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淑妃见苏烈朝她走开，吓得赶紧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床架，她怒声道：“苏烈！你想做什么，我是淑妃，你不要命了吗！”　　　　秦氏也是一把拉住苏烈，“夫君，不可冲动！”　　　　苏烈低喝：“夫人你放手！我今日不将这个贱人掐死，我有何颜面去见父亲！”　　　　淑妃吓得一抖，见秦氏拉着他，猛地一把撞倒秦氏，往门边逃去。　　　　“娘！！”　　　　“夫人！！”　　　　好在秦氏摔得不重，只是手心蹭破了些皮。　　　　苏烈怒得还想将人抓回来，却被苏海青喝住：“爹！你难道真想被陛下处置吗！”　　　　苏家再如何能耐，也是身为臣子。　　　　如今皇帝尚未退位，又极其宠爱淑妃。　　　　不能冒险！　　　　苏烈止住脚步，无力地瘫坐在地。　　　　他问：“青儿，你怎不说，你怎么不说你祖父竟是因为她……”　　　　苏海青不答。　　　　反倒秦氏说了，“青儿说了会如何？将军府与淑妃决裂吗？再斗个你死我活？”　　　　“是我无用。”苏烈气愤地捶了捶地！　　　　“爹，娘，你们来这到底是做什么的？”苏海青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像是方才说话太过激烈，不小心扯到了肚子。　　　　秦氏这会儿想起女儿的事，又是一阵难受，“我们来问问太医……”话未完，便被苏烈一把捂住了口鼻。　　　　苏海青见他们反常，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疲惫颜色，她抬手撑着头，“爹，你把陈太医叫来吧。”　　　　最后陈太医心怀忐忑地站到苏家人面前。　　　　“陈太医，我这伤还好吗？”苏海青掀了掀眼皮，眼睫跟着发颤。　　　　陈太医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惴惴不安，“自然是很好的，安荣殿下这几日恢复得很好。”　　　　苏海青突然拨拉了一下床头的柜子，咣当一声翻了个底朝天。　　　　她再次喝道：“陈太医，我这伤还好吗！”　　　　陈太医被她吓得哆嗦，连忙跪在地上，直呼：“殿下恕罪！这伤很好，只是伤了根本，殿下日后可能无法孕子！”　　　　晴天霹雳！　　　　苏海青脸色刷白。　　　　呼吸急促。　　　　看起来很不太好。　　　　秦氏也是眼前一抹黑，摇摇欲坠。　　　　只苏烈心痛难忍地问道：“陈太医，这根本是否有医治之法？”　　　　陈太医摇头。　　　　苏海青往后一仰，靠在床架上，怔怔地望着床顶。手轻轻探入被子里，轻轻触碰小腹。　　　　不能生了。　　　　半月前，她还在章晟怀里笑闹，说要给他生儿子，日后要教他舞刀弄剑……　　　　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流下来。　　　　悄无声息。　　　　“爹，娘，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们先回吧。”床里传来颇带着哭腔的声音。　　　　秦氏忍不住泪流满面。　　　　苏烈拉着她离开。　　　　“陈太医。”　　　　陈太医立刻正襟，“殿下，臣在。”　　　　“这件事，太子知道吗？”　　　　陈太医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道：“太子问起，臣等不敢隐瞒。”　　　　“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是。”　　　　知道陈太医的脚步声消失在房中，苏海青才恸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