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平王转身就要离开,姚珠生怕自己稍微晚一会就会落得双脚被砍得悲惨下场,猛的扑过去拽住平王的衣袖,惊惶的看着即将要离去的人。    平王转过头,目光从姚珠脸上下移到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啊啊啊,放开放开!你洗手了吗?脏不脏啊?我记得你吃了冰粉就睡了……”    姚珠,“……”大哥,您这反应不对吧?    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平王还是个洁癖呢?!还是个有很严重强迫症的洁癖!不,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姚珠可怜兮兮惊慌失措放开平王的衣袖,一点都不敢惹怒他。    妈哒!她的小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她敢不听话?!搞不好余姨娘的马车还没回来,她的双脚就先葬送在这里了。    再说,余姨娘会不会回来还两说呢!枉她还在余姨娘的身上花心思,企图能够打动她,却原来都是徒劳无功。    可怜她买如意糕的钱,落在地上还能听见个响声。    “别,别,别啊。这位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爷您看上的人都是没有裹过脚的,难不成都要给砍下来吗?您想想,多亏啊……”姚珠看着平王越来越拧的眉,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你觉得本王没钱还是觉得本王没时间?女子还是脚小好看些,连走路都袅袅婷婷的跟莲花一样在水中摇摆,像你这样,白瞎了一张好脸。”平王嫌弃的眯起眼睛。    姚珠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喧哗吵闹声。似乎是有人要进来,被人堵在了门外,接着两班人就吵了起来。    “什么人?不准进去!”有刀被拔出鞘时泠然的响声。    “我们是上元县的衙役,奉命保护我们姨娘,有人说看到她被人带到了这个屋里。麻烦打开门,我们要检查一下。”    姚珠差点痛哭流涕。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的小命倒是在,可这双脚可就保不住了。姚珠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期待的听着外面的对话。    这里是上元县,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他是平王,也不能在胡清的范围内作奸犯科。除非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不在乎会有御史弹劾。但凡在朝堂上的,哪有不在乎别人弹劾的?!    更可况,除了这两个衙役,她还让人请了后援。    姚珠一抬头就看到平王双目冷冷的看着她,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他们是你喊来的?原来不是傻,而是脑子不够聪明。”    姚珠,“……”有什么区别吗?    平王这次不急着走了,拐了个弯绕过姚珠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翘着腿看着门,“坐下吧,我们一起等着,看陆小二什么时候把他们赶走。”然后他倒了杯茶,指着茶水说,“我猜,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你呢?要不要也来猜一猜?”    “好啊好啊!”姚珠笑嘻嘻的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我猜,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平王微怔,看着姚珠洋溢着笑容的脸,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没有痛哭,甚至连刚才的委屈都消失不见。这是有了依仗?    就凭外面那两个衙役?    怎么有种让人小瞧了后十分不爽的感觉怎么破?    外面的人仍旧在争执。    “凭你们是什么人,没有主子爷的吩咐,不能进去就是不能进去。”陆风将剑鞘抵在门前,挡住两个衙役进屋的路。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上元县毗邻江宁府,来往之间有数不胜数的达官贵人。有些,甚至连他们县太爷都得罪不起。可是,程先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姚姨娘出事。    前进,是显贵的怒气,说不定会人头落地;退后,是县太爷的怒火,也许会革职查办。孰轻孰重,根本不必多想,丢命和丢官有什么可犹豫的?两人皆抱拳行礼,“打扰了!”    转身便走。    陆风刀入鞘,面无表情收回手臂。    平王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姚珠哈哈大笑。    姚珠一言不发,目露浅笑看向平王。    “嘭!”    木门猛的被撞开,灰尘夹杂着木屑上下飞舞,陆风伸手去拦时已经晚了,两个衙役踉跄着脚步扑进屋里,抬头看到姚珠均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姨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姨娘,我们哥俩这次算是把命都给你了!你可不能不护着我们!”    平王笑容僵在脸上,瞪着姚珠和两个衙役,脸上慢慢浮出怒气。    陆风看到平王得表情,跪在地上认错,“奴才该死,没能拦住他们,扫了爷的雅兴。”    半晌,平王咬牙道,“你确实该死,但是有人比你更该死。在处置你之前,怎么也得把更该死的人先给办了。”    两个衙役上前将姚珠护在身后,姚珠浅笑着看向平王。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平王天不怕地不怕,谁的面子都不给,谁敢忤逆他?不过,在面对某个人的时候,平王却也是如同遇见猫的老鼠,恨不能立刻收回爪子逃走。    很不巧的是,那个人就在上元县。    “老远就听到皇叔的声音。”外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到门口,来人将手中摇扇一收,露出个欣喜的笑容,“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了皇叔。皇叔这是要办谁?需不需要侄儿帮忙?侄儿来江宁府办事,没想到事情那么难,积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正好借着皇叔的由头让侄儿泄泄火如何?到时候对于百官的劝诫也有话说不是。”    “你,你……”平王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来人,指着姚珠的手转向来人,你了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我?”来人用扇子指指自己的鼻子,无辜的看向平王,“皇叔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想看到侄儿吗?唉,真是伤心啊。”    平王迅速收回手指,装作没有看到来人的样子,大步走出去,边走还不忘记左看右看,“啊,今天天气挺好,陆小二,你不是说有家糕点做的美味吗?还不快点前面带路,想饿死本王吗?!”    没了平王在此地,周围迅速安静下来。    姚珠推开两个衙役的保护,从他们身后走出来,跪在来人的面前,“惠州姚氏拜见皇上。”    两个衙役一惊,也慌忙跟着跪拜下去,胡乱得喊着,“皇上吉祥,皇上如意。”    来人将目光从远去的某人身上收回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姚珠,嘴角弯了弯平复下来,淡淡得开口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朕会重赏你的。”    姚珠不敢抬头,“奴婢不敢求赏。”    不求赏,那是有更大的索求了?    “那你要什么?”皇上微微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开口。    姚珠拜了拜道,“奴婢只求皇上能宽恕奴婢和这两个衙役对平王的不敬之罪,放奴婢回去好好过日子。”    “就这么简单?”皇上问道。    简单?姚珠忍不住苦笑。对于高高在上的人,这事情自然简单。可是对于她来说,能够摆脱平王的纠缠,就已经是件天大的难事了。    “如果可以,奴婢可不可以求皇上件事?”姚珠迟疑的开口。    也是,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皇上嘴角动了动,“说来听听。”    “奴婢能不能求皇上,不要让平王爷再来……逗趣奴婢。”姚珠想了想,终于想出了个差不多的词,开口道,“奴婢知道,平王爷看上奴婢是奴婢的荣幸,由不得奴婢说不。可是,奴婢自知蒲柳之姿,实在不配平王爷这么……呃,花心思。”    姚珠想说费劲脑汁,却发现这么说太自恋了,忙换个词来表达。    “咳。”外面有人实在压不住笑容,用咳嗽掩饰自己。    这熟悉的声音……    姚珠身子顿时一僵,慢慢抬起头看向门口。    一人从旁边走进来,因为背着光,姚珠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也看不清来人脸上的表情。但是那深褐色的皂鞋和衣衫,以及腰间挂着的熟悉的玉佩,还是让姚珠一下子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你,你……”姚珠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胡清“噗嗤”笑出声,手抚摸过姚珠的头,对皇上抱拳行礼道,“姚氏不懂事,让皇上见笑了。”    “哈哈,你这个妾也是人才,连朕都被她算计到了棋局里成了她的后盾。”皇上哈哈大笑,说出的话却别有深意。    姚珠打了个寒颤。    “皇上说笑了,她不过是瞎闹,平常都是被人算计的那个,蠢笨的要死。若不是微臣护着,她早就被臣后院的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了。”胡清打着千儿损姚珠。    姚珠觉得自己出了个骚主意。    皇上笑笑,道,“你也不必自谦,如果她不够聪明,如何一下子就猜出了朕的身份。”    “说来倒是臣的错,”胡清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昨晚上臣与程先生谈案子的事,不晓得她吩咐丫鬟捧了汤到书房来,正巧被她听见。还请皇上责罚,便是一年的俸禄臣也是认了。”    说着,露出悲伤的表情。    “哈哈,”皇上被逗得大笑,拿着扇子指着胡清,“朕又没说什么,值得你这么长篇大论的辩解?罢了罢了,姚氏替朕套出了皇叔也算有功,赏东珠一斛,黄金百两,省的你在这里跟我装穷。朕可是知道,莫说一年俸禄,就是十年的也饿不死你!”    胡清苦笑抬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臣就那一个挣钱的酒楼,皇上可要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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