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楼外的学生没有散去，反而有越聚越多的趋势，不少学生还纷纷拿出手机有直播的有拍照拍视频的，俨然一副聚众围观娱乐八卦的景象。 迟迟赶来的校主任代表校方领导配合警方的调查，走到楼前看着这番光景，忙 call了个电话，叫来几个学校的保安帮忙疏散人群。 周队一时也没兴趣和那个国字脸上戴着副金边眼镜的校主任聊天，支使了罗晴去应付，顺带牵了个学校里的保安带路，一行人从楼外旁边的走廊离开了隔离区。 跟在后面走出大门的丘明侧目看着那道黑色的背影走远，尔后默默朝旁边的救护车走去了。 程彩几个人到了学校的监控室，领路的保安同监控室的管理员低语了几句后，管理员十分配合地开始调监控录像。 从徐磊回忆季尚宇进入大楼的大概时间开始查，很快找到了他的踪迹，从监控画面里看，走进解剖楼的季尚宇的确是和其他学生一起去了楼上。 周彦用手指点了点监控画面里的时间：“你把所有走廊和楼梯里的监控都调出来，要时间衔接上的，不能保证这小子是不是半路拐个弯溜了！” 管理员讪笑着点了点头，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摸着鼠标的手和盯着屏幕的眼睛在几个文件夹间乱蹿。 程彩看了眼屏幕里那个犹豫来去的鼠标，“不用这么麻烦，那个上课的老师说点名时他都在的，那应该是上课到中途走出来了。” 她转而对管理员说道：“你就调6楼走廊的监控看就行。” 管理员又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有点扛不住了，“那个……我今天就是来代个班的，因为学校监控都是清一色的代码文件名，长长一串，像几个大楼大门监控的代码我还知道，可这楼梯和走廊里的，真有点搞不清楚……要么……我打个电话让老李回来一下。” 敢情是个业务不纯熟的。 现场尴尬的一片静默。 忽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只手轻拍了一下管理员的肩膀，坐在电脑前的管理员回过头，K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 K那一脸高深的模样，管理员立马点着头让出了位置。 徐磊很是不解地瞅着K在电脑前坐下，转头看向周彦时，发现周彦满眼冒光，兴奋得有点像饿死鬼盯着个大饼。 程彩也有点疑惑。 只见K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和一条数据线，将手机和电脑连上后，点了两下键盘调出了指令运行窗口。 K十指如飞地一连敲下几行字母，调出了另外一个背景呈黑色的编译窗口，程彩表示疑惑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周彦，周彦十分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那样子有点像个在看直播的迷弟。程彩再转而看向徐磊，对徐磊使了个他能行吗的眼神。 徐磊眨了眨眼睛，正想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余光却瞥见电脑屏幕里代码跳闪，K搁在桌面上的手机也忽然亮了起来。 电脑屏幕上跳出来一个蓝色的条形框，K又敲了几行代码进去，那些数字程彩看着有点眼熟，回忆了一下，感觉开头几个好像是那个解剖楼大门监控画面文件的编号，只是K动作太快，她还没看清，K已经输完了十几行的代码，条形框消失，蓝色窗口中间开始有圆形加载条滚动起来，滚了没几圈，一个播放窗口倏地跳了出来。 程彩和徐磊皆是看得一愣，几乎快把脖子扯了出一倍长的周彦露出了一个近似欣喜的笑容。 黑色的播放窗口亮起，跳出来的正好就是6楼的监控画面，而且画面播放不到两秒，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后门里走出来了一个人，戴着口罩，但看身形应该是季尚宇。 画面里的季尚宇走出监控范围后，屏幕一黑，继而亮起时自动切换到了6楼楼梯转角的监控画面，楼梯口里出现了季尚宇的身影，接着画面自动又跳放到了下一个季尚宇出现的监控，有些画面之间隔了很长的距离范围和时间，但是全程的监控都无缝对接的播放，弄得简直跟放电影一样。 后来画面切换到了一个4楼的洗手间门口，季尚宇走了进去，画面还停在那里没换，时间轴倏地就停了。 周彦一愣：“诶？怎么没有了？这人死里面了？” 徐磊有点看呆了，也忘记了要好奇一下。 K将时间轴往后拖了一下，一会儿停滞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身形矮胖，穿着件白色的大褂，上解剖课的学生大多都是这副装束。 K又在跳出的编译窗口里敲击代码，语气平淡地说：“这个是用面部身形轮廓进行搜索的，系统没搜索到他，就是他改变了面部容貌和自己的身形，你也看到了他之前戴着的是一次性的蓝色口罩，现在换成了白色，还有……” K没说完，徐磊盯着那个暂停的画面惊奇道：“这人……难道就是季尚宇？靠……他这是把腿锯了一截吗？” 程彩瞟了徐磊一眼，心想以这人的思维逻辑能力，未来抓罪犯保不齐会被罪犯当人质抓了去。 K没再说话，而是径自敲着代码。 周彦兴奋得两眼像装了远照灯似的，一只手拍上了K的肩膀，俨然一副看国家栋梁的表情，说：“小子，你这怎么做到的，给局里信息部也装一个吧！” 也难怪他兴奋成这样，有了这个设备，用全城监控排查罪犯的工作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K斜睨了周彦一眼，轻笑：“行啊，你付钱就行。” 周彦面色一颓，继而强颜欢笑道：“谈钱多伤感情……” K：“我和你又没感情，何来伤之说。” 周彦大义凛然道：“你小子怎么能这样呢？我们都是为祖国人民服务的，你就贡献点技术怎么了？只是让你给我们局里装一个，又没让你全国的警局都装个遍，就这点贡献也不耽误你靠这个独家技术发家致富吧！” K倒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贡献是出于自愿，我就不自愿，怎么了？” 周彦左右看了看，想再找点说辞，果然下一句很快接了上来：“你不能觉悟这么低，你看看程医生，她虽然是鉴定人，查案照理说是与她无关的，她都这么热心帮忙协助工作！” K的视线朝程彩那里扫了一下，程彩表情平静，目光悄无声息地朝周彦瞟了一下，呵，敢情把她当枪使了。 程彩面色淡漠地说：“周队，我想你是误会了。” 周彦止住了话头子，朝她看去， 程彩：“我会出现在这里也完全是因为任伟的杀人案而已。” 周彦和徐磊齐齐地盯着她，明显是听不懂。K保持静默敲着代码，目光以一种不被察觉的姿态停留在了程彩身上。 程彩用手将侧脸边的长发别到耳后，眼神清亮地说：“任伟家的地窖里有只死猫，无论从解剖方式还是猫脖子上的标记看，这只猫都很有可能是季尚宇杀的。我来这里只是想查点线索好让季尚宇开口解释那只猫的事情。” 周彦满脸愕然：“你什么意思？昨天徐磊和我说你要看季尚宇的资料，说他可能会和杀人案有关，我还以为你是指他这样下去可能会杀人，没想到今天真出命案了。” 程彩眨了眨眼睛，朝徐磊看去，徐磊有点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看来不是徐磊理解错了，就是没表达清楚。 程彩：“今天的命案和他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但是任伟家那只死猫多少是和他脱不了干系，我昨天看了徐磊发来的资料，从资料上看收养季尚宇的家庭和那个村子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我就想不通，隔了那么远，他杀死的猫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直到我翻到资料上显示他小时候住过的孤儿院，那间孤儿院我在另外一个人的资料里也看到过，就是任伟的。” K不是很清楚任伟案的始末，听得有点一知半解，但也没开口问，余光瞟了眼电脑屏幕，停下手，进度条又开始转了。 周彦眼珠子一转，边回忆边说：“资料上显示，任伟小时候被人拐走过，后来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了孤儿院里，她妈妈通过好多法子才将他找回去的。警方当时怀疑可能因为小孩是智障所以被拐卖后又遗弃了。你的意思的，两人在同一家孤儿院里呆过？” 程彩不置可否，“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即使在同一个地方生活过，隔了这么多年，一般很难再有联系。更主要的是，他们进出孤儿院的时间不对，任伟在孤儿院里呆的时间大概是8到9岁左右，而那时候的季尚宇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周彦不解道：“那这两个人应该互相不认识，怎么可能……” 程彩抬眼瞟了瞟那两个警察：“我也没想通，所以才想找季尚宇问问看的。” 周彦面色渐渐难看起来，这回好，说不定两起命案得并案侦查，而且任伟的案子之前都已经结案了，就等鉴定工作结束的宣判，可现在……难道要翻出来重新查吗？ “我说，你们这个监控还看不看了。”K双手抱胸地靠坐在椅子里，目光看着已经重新开始播放的显示器，好意提醒道。 另外几人将目光转过去时，画面中季尚宇身上那件白色大褂好像充了气般鼓着，使得整个人膨胀了一圈，加之莫名又矮了一截，活脱脱有点像个球儿。 徐磊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这人……干嘛呢？把自己弄成这样，是要变装潜逃？” 果然，后面季尚宇一路离开了解剖大楼，最后一个镜头停在了季尚宇消失在学校大门外的一刻。周彦脸色愈加难看，徐磊额头开始有点渗汗，局促地站在旁边，感觉自己挪个脚都可能会激怒自己的老大，让他盯人盯人，现在人在眼皮子底下玩了个“金蝉脱壳”。 “要么调一下地下室的监控看看？” 程彩冷不防地说了一句，几道目光刷刷扫过来，程彩解释道：“我刚在地下室留意到，地下室转角那个无线监控好像装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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