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燃云在床上使劲扑腾了一会儿,整个人终于冷静下来了,脸上的余温还是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事。 妈的,简直丢人。好歹自己也是个一米八几的热血少年,流口水,简直丢人啊。 事关面子问题,季大佬觉得不能忽视。想着找自己的狗头军师取取经。结果按亮手机就看到了那条显示对方已成功添加你为好友,接下来可以聊天啦的消息。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屏幕上那个头像发呆,四四方方的一张照片,里面躺着一只动漫哈士奇,脸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一双水漉漉大眼睛。看着看着,季燃云就想起一睁眼看到的那一幕,少女如画的眉眼,脸上细碎的白色绒毛…… 一翻身,季燃云扯过枕头盖在脸上。心里暗戳戳地想,小黑碳怎么这么可爱 是的,季大佬在心里给林槐取了个外号,叫小黑碳。谁叫她不主动告诉自己名字,哼,小黑碳,不容反驳。 经过一番丰富内心戏,季燃云悄咪咪地点开了林槐的朋友圈。结果一看,大失所望,林槐的朋友圈统共就三条动态,第一条是中考顺利。第二条是中考完毕。第三条是一张日历截图,上面圈着八月二十三号,别无其它。 这个小黑碳,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季燃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于是找到杜木的对话框,无情地戳了一堆表情包过去。 那头,杜木也正无聊地慌,顺手就回了条消息过去。 [帝都小霸王龙]:大爷,聊五块钱? 顺带还附了一个卖弄风骚的表情包。 季燃云嘴角抽了抽,比不得,比不得。 [季]:木子,你说,如果你想要一个人忘记一件事应该怎么做? [帝都小霸王龙]:当然是杀人灭口 [季]:……法制社会,不杀人 [帝都小霸王龙]:那就狠着揍一顿,揍到他妈都认不出来 [季]:也不能揍 [帝都小霸王龙]:老季,有情况呀?什么人还不能揍了? [季]:一个女孩 杜木看见女孩两个字,一下清醒过来,这憋憋是有情况的节奏呀,季燃云这个母胎单身狗,什么时候意识里竟然出现了女孩这种生物了?简直可怕 八卦使人成长,杜木马上戳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季燃云刚刚按下接听键,那头杜木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老季啊,这是什么情况?你周围竟然出现了女孩?” “邻居”,季燃云拿着手机,对着屏幕摆弄起自己发型。 “老季,你可以呀,才去三天就和邻居小姐姐不清不楚了”说完就是一阵贱兮兮的笑声 季燃云一听这话,也不摆弄头发了,一本正经地盯着屏幕里杜木的脸,“你说话中听点,只是朋友” “哟哟哟,才三天都成朋友了,再过几天,估计都没有我存在的地位了” “别胡说”,季燃云臭着脸挂断视频,丝毫不给杜木多的八卦机会。 心里却还回响着杜木说的“朋友”,重复几遍,嘴角忍不住上扬,就只差没露小虎牙了,她应该也把我当朋友吧?肯定是的。 尔后几天,季燃云和林槐有个小小的默契,那就是饭后看看书。季燃云吸取教训,只要一犯困,就把书合上,不然再流口水,老脸就不知道往哪儿搁。 这天,季燃云看着书,叹着气,觉得这个日子,过得百无聊赖。 之前吧,自己在帝都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去泡个网吧,上个电玩城,再不济也能三个五个打打篮球。 想着想着,季燃云手痒了,自己都有好久没打篮球了,甚是想念那种大汗淋漓的痛快感。 没有,那就去买呀。季燃云偏过头,笑兮兮地看着林槐。 林槐自然感知到了对方发射的电波,好像笑是会传染的一般,她轻轻地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呆子” 是的,自从季燃云给林槐取了“小黑碳”这个外号之后,就经常说漏嘴。时不时一句“小黑碳”,喊得林槐哭笑不得。 林槐回敬,“呆子” 一来二去,两人对自己的新称呼都习以为常了。 季燃云见林槐注意到自己了,笑得更加灿烂,“小黑碳,镇上有卖篮球的地方吗?我好无聊,想打球” 林槐想了想,“有,有几家文具店和超市里都有,现在去买?” 季燃云点点头,兴奋极了,说着就要走。 林槐无奈地喊住他,“我今天身上可没钱,你带钱了吗?” 季燃云挺胸抬头,从裤兜里摸出钱包,冲着林槐扬了扬手,略为自豪“大爷我自从上次赶集之后,每次出门都是大款的好吧?” 三两束透过叶缝的阳光,光斑打在少年身上,越发衬得少年意气风发,张扬明媚。 林槐失笑,点着头跟着季燃云出门,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虽然步子慢吞吞,但还是十分钟不到,就到了街上。 今天不是赶集,街上的行人稀稀少少,路旁的小商店也都开着门,街边还有不少地摊,大多都是水果和蔬菜,小商贩要么对着过路人吆喝几句,既不热忱,也不冷清。 林槐带着季燃云去了几家文具店,都没选中季大佬喜欢的篮球。最后还是在安城唯一的一家,规模较大的红旗超市里选中了一个篮球。 当时,季大佬拿着篮球使劲捏了捏,脸上的嫌弃也没之前那么明显,努努嘴,勉强地说了句,“就它吧” 林槐觉得,有时候男生龟毛起来比女生还难伺候。毕竟,作为一个门外汉,林槐觉得篮球都一个样,一样的黑色纹路,一样的红棕色皮子。 季大佬手痒,买了篮球就想打。林槐无奈,领着他进了初中学校。安城初中不大,学校的学生加老师,顶天也就五六百人。安城初中建筑面积也就五六栋小洋楼大小。 铮亮的铁门一看就是才新换的。推开门,入眼的就是一排红砖堆砌,水泥敷面的乒乓台。顺着斜坡的那条路走下去,季燃云就看到那个只比自家客厅大一点的操场,上面孤零零地立着两个篮球架,其中一边的早就没有网,只有篮球框。 林槐和季燃云并排站在操场中央,少清浅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悲伤。 林槐正在给季燃云介绍这个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学校。 “喏,这是教学楼,一楼是初一,二楼是初二,三楼是初三” “这边就是食堂,食堂阿姨的西红柿炒鸡蛋很难吃,都是糊糊,是时候还很咸” “食堂旁边的是男生寝室” “那里是女生寝室” …… 林槐说了很多,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可是季燃云还是听出了一丝悲伤。他拉过林槐的手,两人靠着坐在乒乓台上,林槐还在继续说着。少年的手掌厚实而温暖,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林槐说的一切,有的是陈述,有的带着吐槽的意味。有那么一瞬,季燃云想,要是自己能早点遇到林槐就好,这样她就不会孤独。 是的,林槐没说孤独,但季燃云知道她就是孤独的,就像七八月少有的夜风,清清凉凉,却又叫人捉不住。 说到最后,林槐语速慢了,说的话却换成了方言。 奇怪,在季燃云听来,林槐说方言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林槐,一个有血有肉的林槐。 虽然不曾眉飞色舞,可是就是暖意如春。 寂静之后,季燃云出声,“小黑碳,你以后教我说你们的方言好不好?” 林槐看着他满是期待的脸,怎么忍心拒绝,一个“好呀”脱口而出。 季燃云又笑了,如春暖花开时的悸动,如风吹麦浪的欣喜。 林槐有点受不住这个笑,一晃脚尖,人就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她背对着季燃云,“呆子,你先打球,我去给你买水” 留下季燃云坐在乒乓台上,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发笑。 林槐在校门口的小超市磨蹭了好一会,回来的时候,季燃云调侃道,“你去这么久,我以为你被人贩子拐卖了” 林槐嘴上说着没有没有,手上的脉动也递到了季燃云面前,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不知道你们男生打篮球之后应该喝什么水,就拿了一瓶脉动,之前我们班男生打球之后都喝这个” 季燃云接下那瓶拧开了瓶盖的水,露出他的小虎牙说了句:“谢谢” 季燃云打球,林槐就坐在乒乓台上,边晃悠腿,边看他打球,要是什么时候进了个三分球,她还要冲着季燃云笑。 林槐知道,有的人就是温暖的存在,无时无刻都流露出美好。林槐想,季燃云就是这样的少年,美好而纯粹。 他会在羞涩时脸红着逃跑。他会在夸奖好吃的时候真心地笑。他会在你难过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你。他认真的时候又格外严肃,嘴角抿地紧紧的,仿佛眼前就是一切。 每一个人的青春,都会出现一个救赎的存在,有的人会错过,有的人会抓住。 而季燃云就是林槐正在进行时的救赎,美好地让人心安,仿佛以前经历的一切不好,都是为了他的出现做铺垫。 等到太阳火热,林槐意识要应该回家做饭了,于是就招呼着季燃云回家去了。 阳光下,时光正好,你我之间,皆是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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