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过度热闹之后的,是异常的孤独,一个极端往往对应另一个极端,就像乐极生悲,抑或喜极而泣。    夜晚的寂静把人心里的寂静烘托放大,季燃云突然觉得有点烦躁,手机里放着的视频也引不起一点兴趣。    他感觉体内隐藏了两天的叛逆因子,狂暴元素马上要喷薄而出,真是烦躁。每次季燃云烦躁不安时,就会使劲挠脑袋,两只手微张,手指动作粗暴地薅着头发。    季燃云拿出手机,点开名为“帝都小霸王龙”的对话框,戳了过去。    杜木那头正在陪他妈敷面膜,收到季燃云的消息,当即自拍了一张发了过去。    手机屏幕上那张笑得面膜都起了褶皱的脸,顿时把季燃云内心的烦躁吹走了不少,此时他只想调侃一下杜木。    [季]:你这是捡了多少垃圾,都放到脸上来了?    一看见季燃云的消息,杜木炸了,愤怒地输入消息的时候,动作都慢了下来。    [帝都小霸王龙]:老季,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面膜!好几十块钱一张!不是你这种参加变形记的不良少年用得起的!    [季]:你别提这茬,烦。    [帝都小霸王龙]:怎么?想我想到睡不着?    [季]:滚    [帝都小霸王龙]:嘤嘤嘤,你无情你无义,你臭不要脸,你竟然凶人家    [季]:……说你娘你还不承认    说着那头又发来一张女人敷着面膜的照片,虽然被面膜遮住了长相,可是一看这脸型就和杜木的一模一样。    [帝都小霸王龙]:我娘在这儿呢    季燃云内心:…………    和杜木一阵扯淡以后,季燃云吐了一口浊气,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坐在飘窗上,往外伸个脑袋。    十一点的安城夜色,也算比较寂静,明明灭灭的星光闪耀,簇簇人家灯火阑珊,只有草丛里,田野间的小虫和青蛙结着伴热闹,叽叽咕咕的声音随人入梦。    季燃云四处打量,白天的安城和夜晚的安城是不同气质的。转头看见隔壁的二楼有个窗户还透出灯光。    林槐家处于公路拐角处,当时修房规划时也就把房子修地顺了拐,就和现在季燃云的房子斜对角,距离也不远。    那个窗户明显也是有遮了窗帘的,薄薄的一层纱帘,屋内的摆设被灯光衬得温馨,流转着暖色的光晕。    季燃云仔细地打量着那扇窗台,看样子是在靠窗的地方有个书桌,上面层层叠叠的一溜书,整整齐齐。书桌上还有个笔筒,里面稀稀拉拉四支笔。其他的也就桌旁立着一张椅子。    他猜想这应该是林槐的房间,昨天今天吃饭的时候,林家就只有三口人,林槐和她爷爷奶奶。林家奶奶话多热情,林家爷爷喜欢喝酒,吃饭之前总会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嘴里哼着小曲儿,脑袋晃悠地厉害。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隔壁的窗户里突然多了个人影,拉开了椅子坐下。    不过季燃云可不敢认,眼前这人和林槐不一样,她的头上顶着一个小啾啾,随着动作一抖一抖,旁边杂乱的头发毛绒绒,看的挠人心肺。    季燃云想,是不是喊一声不就知道了,结果下一秒他很烦躁地把窗帘拉上,直直地把自己抛到了床上。    季大佬觉得自己很失败,为什么呢?  当然是他来了两天都还不知道林槐的名字!    一是平时林奶奶说的方言,都是丫头丫头地唤,二是自己也是你呀你呀的称呼。不过还好,至少知道人家姓林吧  。就像林槐也只知道他叫小季一样。    季燃云怀着少年心事,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第一道闹钟一响,他就急冲冲地起床,洗漱,速度是少有的神速。    于是当林槐打着哈欠,揉着眼皮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堂屋里的那个人影。屋子里亮亮堂堂,还有丝丝凉意,季燃云就抱着胳膊,坐在林爷爷的躺椅上,细长的眼睛里全是委屈,眉头皱着,就只差嘟嘴了。    林槐被这个眼神看地一个激灵,我这是对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吗?没有吧。可能是他有起床气吧    林槐边想就边往厨房走,也不想给正在疏导起床气的某人打招呼。导致等到林槐端着早饭出来的时候,那道目光更加怨念。    林槐觉得,季燃云会变脸,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怨念,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而转脸看着自家奶奶的时候,就又成了那个笑地露虎牙的小太阳。    男人!简直是可怕。    吃完早饭,林奶奶和林爷爷出去干农活了,林槐就把碗筷什么的,收拾到厨房里去洗。    期间,林槐更加坚定了季燃云今天不正常的想法。明明之前这人表现地可积极了,碗筷都是他抢着收拾的。    于是林槐就在思考季燃云为何今天如此诡异之中,洗完了碗筷。    季燃云早林槐一步走出厨房,提了两根凳子摆到堂屋门口,面色黑沉地从背后推着林槐,然后把人按到了板凳上,自己再坐下。    林槐更懵了,这三堂会审的阵仗是要干什么?结果自己还没开口,坐在自己对面那个怨气冲天的人先开口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啊?”这不是昨天奶奶看的电视剧里,妻子出轨被发现,戴绿帽的丈夫的台词吗?林槐突然结巴了一下,“没,没,没有”    季大佬不开心了,哼地一声扭过头,不到两秒,再哼地一声扭回头。    林槐差点被他这个幼稚的行为逗笑,但是不能笑,憋着,毕竟人家可是正在不高兴的人,不能把他惹毛了。    季燃云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给出一点暗示,这样不太好。    下一秒,季燃云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的右手就递到了林槐眼前,脸上哪还有一点怨气,分明是蛊惑人心的笑,“你好,我叫季燃云,季节的季,燃烧的燃,火烧云的云,很高兴认识你”    林槐突然豁然开朗,明白了他一大早不高兴的原因,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眼弯弯,随着她的动作,额前参差不齐的头发调皮地在眼前晃动。    季燃云被林槐少有的笑晃了心神,满脑子满心全是,她笑起来怎么这么可爱,她还有小酒窝,甚至连林槐握住了他的手也不知道。    林槐轻咳一声,南方女子温软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好,我叫林槐,槐树的槐,很高兴认识你”末了,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季燃云”    两人这样,也算正式认识了,林槐也渐渐对季燃云放下了心防。    林槐尝试说服自己,或许,就算只是短暂的美好,也总比没有好。    林槐见这人目前的阵仗,是这一天都要一直跟着自己了。于是抽回自己快被季燃云握出汗水的手,对季燃云笑了笑,“我去楼上拿书,你要看吗?”    季燃云作为一个不爱学习的人,会看书,简直扯淡。可是拒绝的话说出口就变成了“看呀,我最喜欢看书了”然后一脸痴笑地目送林槐上楼。    要是杜木在旁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季燃云一巴掌,顺带怒吼几句,“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季燃云接过林槐给的《明朝那些事》,嘴里还说着,“历史,有意思,我喜欢”。    晨光熹微,清风徐徐,两个眉眼如画的人坐在一起看书,是多么有意境的画面    然而,现实打脸比较痛。十分钟之后,林槐的注意力就生生地,被那个快要砸到自己书上的脑袋吸引了。    晃晃悠悠,一点一点的节奏,时不时还重重地点两下,配上那一头软而蓬松的头发,真是软到人心里去了。    林槐想,这样睡觉不安稳,睡醒了脖子还痛。她把季燃云手上还停留在第一页的书拿过来,垫在了自己的手下。    等季燃云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林槐的手立在左膝盖上,手下面还垫着那本自己没看完的书,自己的脸侧着放在女柔软的掌心中,少女眉眼低低,乖顺地看着右膝盖上摊着的书。    原本是和谐美好的一副画面,季燃云却突然低骂了一句,“艹”,然后拉过林槐的手就往自己衣服上蹭。    林槐一脸懵地看着刚睡醒的某人,心想这又是什么操作?摩擦摩擦?“我的手怎么了?”    季燃云一听这声音,动作一下骤停,脸皮一红,“我帮你捂捂,摸着挺凉的”  结果自己又下意识地去擦嘴角残留的口水。    这下,林槐反应过来了,低低地笑出了声。    季燃云的老脸更红了,感觉自己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拔腿就要跑。结果还没跑,又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林槐面前,“我还没有你的微信”    等到林槐输完微信号,季燃云一溜烟地就跑没了人影,一口气冲上二楼。    季燃云把脸埋在被子里,啊啊啊啊地吼个不停,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简直是丢人,自己竟然在林槐的手上睡着了,还TM的流了口水!自己的光辉伟岸的形象可能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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