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时,于敏才带着打探到的信息来了。 “查不到他们为什么要捉人。”这是于敏才的第一句话。 唐覆白也没开口,于敏才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轴:“只找到这个,几年前从那个教派逃出来的人留下的。” 唐覆白接过卷轴展开,竟是一张画在人皮上的地图。胡中在一旁斗胆抬起眼看了一会儿,一下子还没有看出来是人皮,倒像是蛇的蜕皮,若不是那像是肚脐一般的褶皱,他还认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于敏才就要拿过人皮地图,唐覆白已经将卷轴卷起,放入袖中。 于敏才连忙说:“这是借来的。说了看过就还给人家的。” 唐覆白说道:“若等得我回来,你让那人自来问我要。” 于敏才看要不回来,叹了一口气:“这只是那些人藏身的山洞地形图,还不知道山洞在哪呢,你现在就要去了?” 话正说着,唐覆白已上了马,他望着于敏才,说道:“敏才兄,就此别过。若我带得她平安归来,此账一笔勾销,若我回不来,这笔账也就此作罢吧。” 于敏才这才想起他往日的脾性也如今次这般,只是因为自己牵涉其中,所以诸多不明。他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你真的要去吗?” 唐覆白看着他,说了一句:“就算她从悬崖上落下去,我也要到那崖底把尸首带回来。” 于敏才心上一陡,不自主地退了一步。一顿之间,唐覆白的马已经奔了出去。 胡中在后也快马赶上。 出了城外,眼见唐覆白就要没影了,忽然见他掉转马头,三两步就到得胡中眼前,道:“你在此处等,丁申酉带的人顷刻即到,记住,勿包围得太近。” 话说完就要驾马前去,胡中急急叫住他:“大人,贼人不知多少兵力,丁千户的人马不知够不够,你一个人……” “无碍,”唐覆白打断他,“现下唯有此法,你将情况与丁申酉说清,届时要盯着信号,若有什么情况,先救她。” 胡中再来不及劝阻,唐覆白已经策马奔去,近前马蹄扬起的尘土渐散,最远处已不见了唐覆白的人影。 须臾之间,丁申酉已带着人来到了城外回合。胡中早已等得心急,见面就问:“丁千户,带了多少人。” “加我整整三百。”丁申酉干净俐落地应道。 胡中点点头,说了声“走吧”,就往前带路去了。 丁申酉即刻跟上,问道:“将军往何处去?” 胡中道:“先前贼人来了信息,说要大人要于落日前到达宁夏中卫,不得带人,所以大人已先走了。具体地址对方并没有告诉我们,估计路上会有人来接应。大人沿路会留下记号,但是他说这群贼人相当谨慎,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来抓人,必定没那么容易让他留下暗号。找不到记号之时,他说……只能见机行事了。” 丁申酉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只靠记号恐怕还是不够,可以再找一个熟悉宁夏中卫的人来带路。”说完,他对着身后一个士兵道:“你回去跟总管判官姜俊晤借个人——他家的马夫图尔巾。” 那士兵领命而去,丁申酉才转过来对胡中说:“放心,这个图尔巾父亲是蒙人,母亲是汉人,自幼在陕地长大,对宁夏一带非常熟悉。他家主姜判官嗜好打猎,常常由他带路,据说还能进羊子沟寻人。总之,他走过的路,就不会再迷路。” 胡中一听,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如此甚好,甚好。”但那喜悦稍纵即逝,他又道:“可是目前仍不知道那贼人什么来路,极有可能是邪教。且又不知道究竟与玉公公有什么仇怨,真是不省心。” 丁申酉也心中焦灼,但多说无益,丁申酉遣了四队夜不收前去查探,再稍放慢速度,等待图尔巾的到来。 天色将暗未暗之时,唐覆白刹住了马匹,对着身后道:“跟了我十几里,总得相信我没有带人了吧?” 左前方走出三个人,后边一直紧跟着的马队也跟了上面,所有人都蒙着黑巾,唐覆白扫视了一圈,从眼睛可辨这些人都是狠戾之辈,却不像训练有素的兵士,但必定在组织中浸润已久。 马队牵头的一个首领似的人道:“还请将军下马、卸兵器。”陕北口音。 唐覆白将腰间的环首刀扔下马,再从靴中取出一把匕首,翻身下了马。几个人冲上去欲收兵器,见他又取出匕首,脚下一顿,连退了两步。 唐覆白一个翻手,握着刀刃,将刀把递到了来人面前。 那人看了看马上的首领,这才上前去取了匕首。 又上来两个人在他身上搜了一番,未发现兵器,再三两下将他反手捆了起来。 唐覆白不发一言束手就擒。 陕北口音说出了第二句话:“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辆马车,呼啦啦涌上来将他押了上去,唐覆白眼前一黑,一个头套套了下来。 身下一晃,马车在颠簸中掉了一个头,开始向远方驶去了。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从见面到现在,这群人总共只说了两句话,而且一路上兜兜转转,唐覆白虽然看不到,却也能明显地感到这群人在绕路。 下了马车,又蒙着头走了许久的山路,甚至还淌了水,最后爬了一大段的坡,又经过了一段曲折的洞穴,这才让他停下了脚步。 进到一处开阔之地,才有人将唐覆白的头套取下来。他睁眼一看,果然是在山洞之中,这个山洞煞是开阔,起码能容近千人。 洞中火把通明,他一眼看到了高座上坐着一个男子,脸上画着殷红的蛇形花纹,正上下打量着他。 这一群人,似乎都很不爱说话,那个男子看了他许久,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了起来。 唐覆白刚想开口,座上的人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听这声音,却妖娆无比,似是女子的声音。 “我是弓飞巢,将军可以唤我飞巢,哎哟。”弓飞巢惊呼了一声。 唐覆白刚想应,又见弓飞巢换了一个态度道:“你可知我们为什么将你请来?” “想必是与我有仇。”唐覆白冷冷道。 弓飞巢掩面笑了起来,那声音清脆不已,但配上那副面容和当下的气氛,却显得异常诡异。笑了一会儿,弓飞巢才说:“将军说话如此耿直,猜的……也对。”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