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敏与林海面面相觑,这是啥意思?  看样子,关键就是在那石头身上镌刻的那些字迹了,二人看向君睿,目中均是带了求恳之色,希望他能将那些事说全。  君睿:艾玛,我这算不算是自找罪受?一部百多万字,要我说完?也得我有那记性啊!  他不过就是大略记得一些内容,如何能全部说完?  只是看着对面那两只,他不得不搜肠刮肚,继续搜寻脑海中的记忆:“这个,嗯,……,那空空道人看了一回,晓得这石头有些来历,遂向石头说道:“石兄,你这一段故事,据你自己说来,有些趣味,故镌写在此,意欲闻世传奇。据我看来:第一件,无朝代年纪可考;第二件,并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其中只不过几个异样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我纵然抄去,也算不得一种奇书。”  石头果然答道:“我师何必太痴!我想历来野史的朝代,无非假借汉、唐的名色;莫如我这石头所记不借此套,只按自己的事体情理,反倒新鲜别致。况且那野史中,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淫、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最易坏人子弟。至于才子佳人等书,则又开口‘文君’,满篇‘子建’,千部一腔,千人一面,且终不能不涉、淫、滥。在作者不过要写出自己的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捏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添一小人拨乱其间,如戏中的小丑一般。更可厌者,‘之乎者也’,非理即文,大不近情,自相矛盾。竟不如我这半世亲见亲闻的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观其事迹原委,亦可消愁破闷;至于几首歪诗,也可以喷饭供酒。其间离合悲欢,兴衰际遇,俱是按迹循踪,不敢稍加穿凿,至失其真。只愿世人当那醉馀睡醒之时,或避事消愁之际,把此一玩,不但是洗旧翻新,却也省了些寿命筋力,不更去谋虚逐妄了。我师意为如何?”  空空道人听如此说,思忖半晌,将这《石头记》再检阅一遍。因见上面大旨不过谈情,亦只是实录其事,绝无伤时诲淫之病,方从头至尾抄写回来,闻世传奇。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改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东鲁孔梅溪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又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即此便是《石头记》的缘起。诗云: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见君睿住口,贾敏道:“这就完了?!”她听这故事似乎涉及到自己的娘家,正急于了解详情,却不想这样就完了。  不要说她,就是林海也有些受不住,“那石头经历了些什么事,殿下竟是不知道么?”石头经历的事,自然就是那贾宝玉经历的事了,这可都与他们息息相关,由不得他不关心。  君睿笑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只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舅舅舅母确定现在就要听?”  二人一惊,“竟然这么长?”  君睿笑道:“我约莫还记得一些内容,就说来与舅舅舅母听听,权当是解个闷儿吧,大约是这样的:只因当年这个石头,娲皇未用,那一僧一道,将这石头带到离恨天上,太虚幻境警幻仙子处,那仙子知他有些来历,因留他在赤霞宫中,名他为赤霞宫神瑛侍者。他却也落得逍遥自在,各处去游玩。常在西方灵河岸上行走,看见那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棵绛珠仙草,十分娇娜可爱,遂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甘露滋养,遂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仅仅修成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餐蜜青果,渴饮灌愁海水。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讲到这里,君睿心中一动,艾玛,原来那警幻仙子是知道那贾宝玉的底细的,那么,这出红楼,说不得,就是她为了讨好那补天石,或者是在补天石身上投资,特意安排出来的,不然谁那么无聊,堂堂一介仙人,跑去代人追债,她是讨债公司的么?也热情的过了头罢。)  后来那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太平昌明朝事,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仙子便问那绛珠仙子,灌溉之恩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雨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若下世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还得过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他反正都不可能把整部红楼背下,便只将这与他们夫妇二人相关要命之处说了出来,同时也想看看,这里的天道,对于他的泄露天机,会不会做出点儿反应来。  不过,他显然是要失望了。  他说了这么多,那天上既没有吹风,也没有下雨,就别说给他几个晴天霹雳以示天威了。  君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被那破石头吹得飞起的警幻仙子,其实也不咋样嘛,这红楼的世界,看样子也不是很重要。  想来也是,这时候可确确实实是男人的世界,真要惊动天道,除非是有惊天大魔出世,就这么几个肩不能挑,手不能磨的,能影响什么?  他们真要出了什么事,唯一能影响的,不过就是送他们下凡历劫的警幻仙子罢了。一个女仙,还是管那些风花雪月的女仙,在天界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自己的手脚是不是还可以再放开点儿?  林海夫妇一时都听得怔住了,“还泪?!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也是太稀奇了,他们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想头。  我若是要告诉你们,那还泪的绛珠仙子便是你们现在的女儿,就因为她要还泪,你们一家就必须得死光光,却不知道你们要做何感想了?  君睿到底没有那个胆子,这做父母的,天然就是偏心自己儿女的,他要敢如此说,只怕两家人的关系,就别想再维持下去。  林海夫妇说不得还当他是在诅咒自己夫妇,诅咒自己的女儿。  当下只是笑道:“这也不过是听人讲的笑话儿罢了,当不得真。舅舅还是将心思放在我说的那两件事上,才是真的。那事若能成功,舅舅自然知道,当是多大的功德?”随便你恢复祖上的荣光了,说不得,更进一步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若是功德真有如此妙用,那么说不得,林家人的命运,也真有可能因此而改变。  林海亦是一惊,将心思收了回来,其实应道,“是,殿下请放心。微臣必然竭尽所能,完成殿下的嘱托。”  贾敏的心思还在君睿讲的故事上,她总觉得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却又偏偏说不出来,心中不觉得十分烦躁。  只是君睿还在跟前,她也只能憋着。  好不容易等到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谈完事,送走了君睿,贾敏才抓住林海问:“老爷,我怎么觉得十九殿下方才说的那些,别有用意呢?”  林海也觉得君睿不靠谱,看看丢给他两个多接地气的活儿,然后,对着他们一家人,大谈天上的传说,这都什么事啊?  “唉,夫人,你就当个自己听了个故事罢。”  夫妻正说话间,外面的人传报,“老爷,太太,荣国府老太太那边有人过来。”  贾敏只得先将君睿的故事放到一边,“带过来。”  林海起身笑道:“那夫人先忙,我去收拾收拾。”君睿所托的可是大事,关系到林家以后的命运,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荣国府那边来的人是赖大家的,见了贾敏就堆了一脸的笑,“见过姑奶奶,老太太打发奴婢来给小小姐送东西。”  贾敏笑道:“老太太现在倒好,一门心思都在这些孙子孙女身上,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都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等我得空回去,可要好好问问母亲,难道这儿女老了,就不是她的儿女了不是?”  打开贾母送过来的匣子,却是几个白玉的玩件,几片碧玉雕就的荷叶,下面是几节白玉雕琢的莲藕,还有一朵小小的芙蓉玉雕的粉色莲花,看着精致异常。  贾敏捻起那粉色莲花,她玉致纤纤的柔荑与指尖那晶莹剔透粉润异常的玉莲花相映争辉,追忆道:“这样东西,我记得以前向太太要,她还舍不得给,现在为了孙女,倒是舍得了。”  赖大家的亦是笑道:“这姑太太难不成还吃小小姐的醋不成?”  “她是我生的,她得了便如我得了,只是,有人却免不了要是要吃醋的。”贾敏似笑非笑的道,“算来,又是我们家姑娘偏了老太太的好东西了。”  赖大家的可不敢接这话,只避重就轻的道:“老太太想问姑太太什么时候有空才能回去,她许久不见姑太太了,想得紧。”  贾敏夫妇回来这么久,因为局势不明,就没敢去贾家,而贾家也一直无人上门。直到今日十九皇子大张旗鼓过来请罪,他们后脚就送了这东西来,贾敏忍不住鼻子里笑了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啊,果然是人一走茶就凉。罢了,赖嫂子你回去禀告老太太,只怕,还得等些时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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