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教我。”展昭沉默很久,才说了这么句话。 舒扬翻了页卷子,“嘁。客气什么。不过想着你儿子太可怜。你做的很好很伟大,但是你儿子毕竟只是你儿子。你自己还是经过那么多事才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但展骥,还没有经历那么多。就算他因为相信你而听了你的安排,但最终那不是他心里自己的想法。” “就是因为这个。我是一个老师,看不得你包办一切。” 展昭瞥她一眼:“总之我得承你的情就是了。我自然知道你是为我好。” “得了吧祖宗。”舒扬一个白眼翻过去,翻的分外巨大。 展昭看见差点都以为她是要死了,深呼吸一下才道:“你这本事装死绝对像。” “我就当你是夸我演技精湛了。”舒扬伸手取了个梅子塞进嘴里。 “你说到演技我倒想起来了,你说你曾经演过电视剧?我怎么没看过啊。”展昭扒拉着手机忽然问道。 “我没演过电视剧啊。”舒扬懵懵懂懂地起抬头,然后恍然大悟,“好像我演的是话剧吧。” “有区别吗?”展昭眨了眨眼。 原来展昭来到现代已经几个月了,却一直想办法融入这个环境,想多学些本事,在娱乐上却少有了解。舒扬想想这里有许许多多的消遣方式,展昭最多也就是跟着看了点相声小品,却也不觉得多么好笑。 舒扬本人挺喜欢戏曲,但是有着戴耳机听戏的习惯(都是因为上大学开过几次外放被打老实了),因此展昭竟没有看过京剧。舒扬心下觉得,让展昭看看这国粹也是不错的。 于是,舒扬先打开戏曲频道,恰好,演着那一出《红鬃烈马》。 这《红鬃烈马》的故事,不过就是薛平贵、王宝钏那糟心的故事。 《赶三关》赶完了,就是最好的那一折《武家坡》。薛平贵要调戏自己的妻子,看看她贞~洁不贞~洁。要是有一点不贞的迹象,那就弄死她。 舒扬咂了咂嘴,拈了瓜子来吃。 于先生的唱腔扮相都是好的。展昭一听便喜欢上了。 “这腔调爽快!这动作也甚是好看!这是什么曲子啊?我在瓦肆里怎么从来没见过?”展昭一脸兴奋。 “这叫京剧,你不是知道明清定都在北京了吗?所以这戏就叫京剧,现在也叫它国粹了。除了京剧之外,还有豫剧,就是河南那边的、越剧,是南方的,还有什么秦腔、评戏、河北梆子……基本都是折子戏,讲故事的,各有各的特点。” 展昭一脸兴奋:“这不比你成天看的电视剧什么的好看吗?还好听。韵律多变,又有规律,声音宛转,一听就知道是那种角色了……那头女子上的珠翠也好看。” “我呢,倒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才不看的,而是因为看着太累了。”舒扬挪了挪屁股,“花脸、老生、青衣、老旦。唱的好的,立刻鸡皮疙瘩都能起来。还得费工夫平复心情。我呢还是慢吞吞看看好一点的电视剧吧。而且呀――”舒扬顿了一顿,“现在的人都不太喜欢看这种曲艺了。学这个又是童子功,成功率太低,投入却多。现在老艺术家老的老,死的死,有天赋的年轻人却少了,青黄不接,难哪。” 展昭看着台上薛平贵调戏王宝钏,一脸的嫌弃,“回家却不问妻子饥饱冷暖,反倒先试探贞洁,真是没有心肝。” 舒扬挠挠头:“喔,你们古人不都这样嘛?” 展昭剑眉一竖:“谁说的?他离家十八年,王氏在家如此艰辛,他想的竟然是这些事,可见他这人是个有多么恶心。” “别激动,别激动。”舒扬按住马上要暴走砸电视的展昭,“听听唱腔就好了,别太当真。” “王氏这么个聪明烈性的女子,自然应该嫁给更好的男人。这薛平贵,倒是配不上的。”展昭忽然感慨。 舒扬笑道:“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了。才子佳人,花好月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故事。真正花前月下许终生,然后就白头偕老的有几对?反倒是变了心的更多。我们现在已经很少写才子佳人的事了。因为这世上没有完美的感情,反而是纠结痛苦的居多。” “在你看里薛平贵辜负了王宝钏,在我看来,王宝钏不过是看上了薛平贵日后会飞黄腾达,知道他将来会做皇帝,才买了这支潜力股。薛平贵给了她滔天富贵,许给她皇后之位,各取所需吧。” “照你这么说,王宝钏还是活该了?”展昭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舒扬摸了摸展昭的脑袋,“你生的什么气?你认识王宝钏啊?” “反正你总有你的道理。”展昭傲娇地哼了一声,“我倒要听听,你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说实话,舒扬还以为古人都会觉得薛平贵试妻的做法没错呢。谁知道展昭这么抗拒,好像是他自己被调戏了似的。古代侠客都这么喜欢拔刀相助么? 舒扬咳了一声:“在这个世界上,当然,在古代也是。基本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努力。你想做官,就要寒窗苦读;你想行侠仗义,就得好好习武。然而王宝钏作为一个古代的女人,她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就得找个好丈夫。对否?” “……到也不算错。” “所以她万千公子都不挑,绣球单打薛平郎,打了一个看起来很落魄但是应该很有帝王之相的叫花子。薛平贵当时应该很丑陋吧?王宝钏要不是看出他将来能当皇帝会看上他?那得是多大的主角光环啊?” 展昭沉默了。 “你想想,如果你是相府千金,你会看上那么一个玩意儿?还为他苦守寒窑十八载?” 展昭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摇头。 “所以咯,薛平贵在十八年里完成了他的事业,王宝钏在最后也算实现了她的人生理想。我不知道她最后后悔没有,反正既然她觉得她如果是男人也会像薛平贵一样在别国住上几年,那说明他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挺合适的。” 展昭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舒扬却理解地拍了拍展昭的大腿。 展昭忽然笑了:“你总是这么豁达,让我觉得反倒是我不够大气。我就是这么个人,别人自己还不觉得怎样,我却替人家操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要是能和你一样清楚明白,倒是难得了。” “所以你才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嘛。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我是做不到。”舒扬顺嘴拍出一串马屁,然后踹了展昭一脚,“得了,别在这儿互相捧臭脚了。我活儿还没干完呢。起开让我出去。” 展昭笑着看着舒扬走过茶几拐角,忽然一拍沙发,“都十一点了,还批什么?快去睡觉去!仔细明儿又起不来。” “十一点?我还以为两点了呢。”舒扬翻了个白眼,“要么你先睡,我回屋去批。” “早上不起晚上不睡……从哪儿养的毛病?有朝一日熬夜熬的你五脏都坏了,有你哭的时候!”展昭劈手抢了卷子,上前夹起舒扬的腰就往卧室带。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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