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陈绮蓝当鹿泉默许答应，说话比以往都要乖巧。　　“老师，那我回去了。”　　　　上课时鹿泉瞅瞅陈绮蓝，又看看戴文林。　　男才女貌用来形容二十几岁的人刚好，拿来形容他们不恰当。世界很偏心，十几岁的学生，太阳照到他们身上都灿烂些。她可以想象，阳光鎏金似的轻轻描着他们的脸，他们随便笑一笑，都是她的旧梦。　　　　梦里有喜欢的男孩和向往。　　　　陈绮蓝偷偷看戴文林，戴文林正大光明看鹿泉。　　　　他对这个新来的老师很好奇，她实在太会睁眼说瞎话，竟然夸他画的不错。画画是陶冶情操，图个乐，她好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老师让他觉得快乐，觉得自己被重视。　　　　下课了她照旧在门口对每一个学生说再见。　　　　陈绮蓝期待地说：“老师再见，下次见啦~“　　鹿泉点头：“下次见哦。”　　　　戴文林走到鹿泉身前，陈绮蓝故意放慢脚步，尖着耳朵想听他说些什么。　　　　他照旧说了再见，但之后又说：“老师，我有事跟你说。“　　　　校园剧的女主角和男主角能不能在一起已经够让观众揪心，但现在男女主似乎都要找她倾诉心声，她突然有种错觉，自己可能是这场校园恋爱的狗血军师。　　鹿泉看了眼陈绮蓝，她明显很紧张，站在这儿没有走的意思。　　　　“有什么事吗？”　　鹿泉用她的眼睛问他。　　　　“其实也没什么事。”戴文林顿了顿，“但要看鹿老师你肯不肯答应。”　　　　这一声鹿老师叫的很讨巧。　　现在小男孩说话都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做派，怪不得把陈绮蓝迷得死死的。　　　　鹿泉今天的策略就是从不正面答应，用含糊其辞应对一切。　　　　“比如呢？”　　“比如，鹿老师你愿不愿意给我做家教。”　　　　自己在两性市场没出路，在学生市场倒是很吃香。　　　　她露出一个专属老师的和蔼微笑：“让老师想一想，到时候回复你好吗？”　　　　戴文林很会克制情绪，并没有像陈绮蓝一样把担心写在脸上，而是客气礼貌地说：“鹿老师，那我等你的回答。”　　鹿泉挥挥手跟他说再见。　　　　等戴文林走了，陈绮蓝急忙拉着鹿泉，焦急地问：“老师，你会不会答应他啊。”　　鹿泉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快就想好要不要去。”　　　　“老师你想什么呀，你答应他呀。”　　　　“你啊，是不是就是想让老师帮你送情书。”　　　　“老师我跟你说，我打听过了，戴文林有一个哥哥，可帅了！比戴文林还帅！你要是去做家教……说不定就可以泡到他哥了！”　　　　怎么，现在的小孩还有买一送一的想法？如果自己可以泡到戴文林，传说中比戴文林还帅的哥就被她鹿泉拿下？　　哇，这也太天真了吧。　　　　“我会认真考虑考虑做家教的事。”鹿泉看了看周围没人，又悄悄地跟陈绮蓝说，“情书的事情你放心。”　　　　鹿泉这两天胃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天天饿一顿饱一顿，最近为了画漫画，大晚上又躲起来喝酒。　　她吃什么都没胃口，导致林清浦特别嫌弃她。　　　　他夹了口菜，搁在碗里，觉得多看鹿泉一眼都会让自己食欲不振。他林大少爷脾气大，因为方便面的事这几天几乎都用鼻子看她，更不要提好声好气说话。　　　　但他现在勉为其难开了金口：“你知道一个合格的饭友应该具备什么品质吗？”　　　　鹿泉蔫蔫地看了一眼菜：“不知道，反正我不会具备那些条件。”　　　　自己的旁敲侧击全不管用，林清浦决定再试最后一回：“人生在世，你就没有一点点追求吗？”　　　　鹿泉破罐子破摔道：“没有！”　　　　林清浦把筷子一放，“必须有！”　　　　两个人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屋子里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可偏偏她鹿泉放了个震天响的屁。　　——“噗”　　　　鹿泉的刚刚还一副老娘不跟你玩的样子，现在脸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尴尬地别过头。虽然幼稚，但她还是希望，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她。　　　　林清浦自如一笑：“这招数没用。之前打嗝，现在放屁？我可没有什么民间偏方治放屁。”　　　　他把自己无法控制的生理活动都当作有意为之。真是搞不懂了，哪个女的不希望在男的面前展示自己娇滴滴要人疼的一面，反倒跟她一样，不是打嗝就是放屁。　　就这样，他都觉得自己别有心思，存心勾引他，妄图出怪招吸引他注意力。　　　　她还是别过头，不肯看林清浦一眼，偷偷溜进房间里。　　　　林清浦觉得她明明心里有气，脸上却强装镇定。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放学，校门口总有个叔叔手拿着很多气球，那些气球气鼓鼓的，在天上飘来飘去。他想，如果自己去戳一戳气球，它那么鼓，应该会爆。　　但他再看看，心里舍不得戳破气球，但忍不住用指腹去碰一碰它，感受肌肤和球面的接触。　　　　鹿泉憋气的样子真是像极了那天的气球，他感觉奇怪，他好想用指腹去碰碰那个气球。　　　　他走到鹿泉房门口，背对着房门，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不是还在放屁。”　　　　林清浦把“放屁”两个字说的跟“琴棋书画”一样雅。　　　　鹿泉把头埋在枕头里，为她刚刚的屁哀伤。　　她不肯说话。　　　　林清浦自顾自说：“你知不知道，上次你打嗝的时候，我就想。打嗝没什么，你干什么事我都不稀奇，你快把我讨厌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不过我想，哎呀，打嗝就打嗝，不放屁就好。没想到，你还真就放屁了。”　　　　这人的心可真黑啊……　　　　鹿泉还是把头埋进枕头里，透出来的声音都闷闷的。　　“你讨厌放屁吗？”　　　　林清浦笑的很轻快：“讨厌啊，当然讨厌啊。”　　这人的心，可真是，黑透了啊……　　　　“那你就讨厌吧，我就没指望你喜欢我。我躲在房间里把屁放完也妨碍不到你。”　　“你真没指望过？”　　　　“当然啦，天天被你嫌弃还不够吗？我是有病吗，天天凑上去讨人嫌？指望你喜欢我，还不如指望一夜暴富。”　　　　林清浦手背对着门，悄悄用两根手指敲了敲门，若有所思道：“难道你能一夜暴富吗？”　　　　鹿泉此时此刻的心愿，就是林清浦立马闭嘴。　　　　但“闭嘴”两个字她不能说出口，她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我放屁放累了想休息，你说话说累了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林清浦转过身，手扣着门把手，“鹿泉，我觉得跟你隔着门聊天还挺开心的。”　　鹿泉说：“可不嘛，看不见我的脸可把你开心坏了。”　　　　能听她替自己的书店吹牛皮最让他开心。　　他问：“喂，你知不知道有家书店叫雪浪书店。”　　　　“知道。”鹿泉想不到坏脾气林清浦也知道这家店。　　　　“我还挺喜欢这家店的。”　　他渴望听到她的赞美。这种心理很矛盾，现在没一个人看好他的店，巴不得这家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住在他家的这个女孩，似乎和她八字相冲，但所有和他亲近的人都劝他放弃，只有这个女孩自言自语时似乎很喜欢他的书店。　　　　说来幼稚，他想得到肯定。　　　　鹿泉抬起埋在枕头里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讲到这家书店时候他很温柔。　　　　这人也有温柔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