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浦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位倒霉小姐倒霉指数高的令人发指,但是做饭的手艺着实不错。 这几天在家里吃饭太多次,沾到一粒米饭,他都要想到家里那个娘。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跟家里的母老虎老妈相比,起码她做饭很不错。 差点忘了,母老虎妈妈一般不做饭,保姆做饭。偶尔吃到她做的菜,平心而论,难吃的花样百出。 鹿泉紧张地看着他。 盯着他筷子蘸着的汁,盯着他的喉结,盯着他的嘴,最重要的是看他咀嚼时的表情。 他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鹿泉都在心里做了一百篇阅读理解。他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有着非常正确的自我认识。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无药可救倒霉女人,这个倒霉女人一无是处,除了一点点倒霉之外,就是超级倒霉。 而且恐怕,“倒霉女人”后面的“女人”二字也得去掉。自己在他心里完完全全称不上女人,没有一点女性该有的尊严和魅力。 虽然他没有一点点把自己当女人看,但自己可是把他当成人民大救星,唯一的指望。 就算他脾气坏了点,但好歹长得不错。想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帅气迷人的可爱男孩太难了,他看她没魅力,但她也只是将就着找一个合作对象,挑脸不走心。 “好吃吗?”鹿泉期待地问。 林清浦哪里不知道鹿泉的心思,就算他心里觉得这菜好吃到放烟花,脸上也强撑着面无表情。 他淡淡地看了眼鹿泉,像吃完饭还需要漱口的美食家。而鹿泉是初出茅庐的小厨子,就等着他一张金口的夸赞。 “还行吧。” 一边苏仙和邹四方在桌底下勾勾脚,对一对眼神,明明白白说着有戏。 在小区门口,当苏仙得知眼前的醉酒先生竟然是隔壁帅邻居时,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但她是见过多少大风大浪,虽然心被捏着觉得这桩媒十有八九要黄,但嘴上还是捏出礼貌的笑,请他上楼和大厨好好聊聊。 “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不会做饭的苏仙对这句话嗤之以鼻,邹四方不是照样被自己迷的死死的。但在鹿泉身上,她觉得这话有道理。 一个男人的味蕾适应了你的菜,他就会有一连串的上瘾反应。然后他渐渐把对菜的迷恋,转移到你身上,他会对你上瘾,像味蕾离不开菜一样离不开你。 吃完饭,苏仙和邹四方又找了个下楼买饮料的借口,给其他两个人创造独处环境。 苏仙问:“你们喝点什么?” 鹿泉不挑,很快就回答:“我喝什么都行。” 林清浦客气道:“我不喝酒。” 如果能往“我不喝酒”五个字里添加词语,林清浦想要表达的是“我不喜欢喝酒,如果你们也能不喝酒,那就最好了”。 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鹿泉一下子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像一个想要融入集体的转学小学生。 林清浦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感兴趣,但出于礼貌,他会装作眼前的倒霉女孩是个大人物。 有时候我们跟成功的距离,取决于脸皮有多厚。鹿泉心一横,把自己的脸皮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城墙,任凭炮弹嚣张,她自岿然不动。 她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气,“我叫鹿泉,梅花鹿的鹿,泉水的泉。” 鹿泉?眼睛的确很像小鹿,虽然她这人看起来不着边际,没一点斯文样子,名字却很有灵气。 林清浦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欣赏这个名字,还是觉得鹿泉鼓起勇气的样子太幼稚好笑。 “名字很好听。” 他礼貌性称赞。 鹿泉问:“你呢?” 林清浦接着笑,这个倒霉女孩的记忆恐怕不大好:“你忘了在医院的时候我怎么说的。” 废话,她当然心知肚明。他就差求遍各路神仙,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别让他再碰上那个瘟神。 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休想。 她理直气壮道:“对不起,我忘了。” “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 “对不起,你重复几遍我都不记得。” 林清浦这人脾气拗得很,你跟他反着来,他非得刺激刺激你。 “您听好了,我说,我不希望你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希望以后再跟你见面。” 鹿泉平时看不起来人畜无害,一条筋起来谁都治不了她。 “我希望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一定会知道你的名字。你不希望跟我见面,但现在我就坐在你前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上天注定。” 天意?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厉害。有这个功夫跟她瞎扯,还不如直接走来的爽快。 林清浦站起来,不想跟她多久纠缠,直接往门外走。 到嘴的鸭子不能飞走,看中的假男朋友也不能让他逃走。 鹿泉下意识站起来,眼里只有林清浦无情的后脑勺,根本没注意四周。在她伸出手去拉他的那瞬间,她脑子里电闪雷鸣,他就是倾盆大雨里唯一的那把雨伞。她这个倒霉的落汤鸡,被雨淋湿,她不能再让他走。 虽然躲到那把伞下,还可以听到雨点砸在伞上淅淅沥沥的声音,偶尔会有雨点被风吹进伞里滑过她的脸。 但那是雨天里,唯一的伞。 她拼命扯住他的袖子,但他固执要走,每一步都是不肯回头。 “嘭”的一声,鹿泉狠狠地跌倒,膝盖撞到茶几上,痛的脚一下子失去知觉一软。 疼麻麻地点过她身上每一个细胞,但每一个细胞都顾不上疼,她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林清浦走。 念头再强,也不能让慢镜头倒放,不能让摔倒的鹿泉从地上爬起来。 她除了是个倒霉女孩?还是个被大地眷顾的女孩吗? 林清浦转过身,蹲下来看鹿泉的膝盖。 “疼吗?” 这句话鹿泉听来格外温柔。 哪能不疼啊?一块膝盖全紫了。她看着林清浦,心里委屈,但又怕自己哭他觉得自己做作,只能忍着眼泪,故作平淡地说:“疼。” 林清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膝盖,轻轻地碰,生怕弄疼她。如果单看她的神情,鹿泉大概会忘记他有时候嘴巴很毒,只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的好看男孩。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不到一个小时可以两次摔倒。” 听了这话,她刚刚那点遐想瞬间破灭。 她是个女孩,不是说她故作脸皮厚,假装没心没肺,就没有女孩的敏感。 她看着他,眼里有绝望的审视。她说话带着点忍不住的哭腔,“我有病吗?把自己的膝盖摔成这样。” 林清浦抱起她,让她坐在沙发上。 “大门先开在那儿,你等等我,我回家拿药。” 后来他拿着药回来,小心地拿棉签给鹿泉涂着伤口,说话难得好声好气。 “你不是想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林清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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