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拾忽悠人不咬舌头,正色道:“或许至此之后,他们永远都无法修道,一生沦为平庸。这样你也要坚持?” 望着虚弱却坚持的队友,他下定决心,道:“我会将人全都带出去。还请姑娘告知,如何才能救下我的同僚。” 空拾将神垣塞进她手中的药瓶子扔过去,高深莫测道:“找个安静的地方服下之后,打坐一天一夜方可恢复,否则筋脉具毁化为废人。” 都是她临时编出来诳人的。 鬼岭的危险深不可测,这帮小屁孩要是真的闯进去,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要是他们全死了,江南礼家为数不多的男丁更少了。 空拾继续高深道:“这药只有一人一颗,这位大哥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勉强炼出这么一瓶,可金贵了。” 神垣微微勾嘴角。 空拾底下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露馅。 那位礼家弟子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珍重的握着手中的瓷瓶,有些结巴道:“敢、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神垣行走凡世这么多年,用的都是化名,一个毫无技术的化名:“沈垣。” “沈垣沈公子……您是沈公子!”那位礼家弟子眼中放光,激动的面色都红润了不少,“我今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上一节您的课。” 空拾:“哦豁。” 空拾用手肘推推他的腰,神垣抿嘴,不知如何回复。他不太懂如何应付这种场面,以往方家挑好学生,他负责上课便是。在方家遇到一些过于激动的弟子,不是迫于方何曦的威严不敢上前,就是被疏玉拦回去。 空拾道:“那你努力,首先得把命留下。” 那位礼家弟子握着瓷瓶,回望着身后忙碌的同僚,又郑重的将二人望着:“必定不会辜负二位的苦心。” 恩,我废了苦心骗你。空拾摸鼻子。 “小兄弟,你们如何被绑来此处?”趁着他见着偶像失去理智,空拾套话。 神垣在面前,他脑袋不敢抬,面色泛红,听到问题理智恢复一点道:“我们在进山之后,遇到两条岔路。一条上方有着黑色的不明物,另一条则没有,因此选择了前者。没多久,我发现我的同僚一个个的消失,直至最后自己也被掳来。” 他说完后,有些犹豫的问道:“南山路途艰辛,十分危险,三位是为何而来?” 疏玉在一旁有些拘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空拾给了他一个眼神:“沈公子近期在写一篇关乎南山的文章,为了更符合事实,这不就来这探查探查。” 那人敬佩道:“原来如此。” 疏玉连忙道:“正是如此。” 神垣:“......” 这位礼家弟子整治队伍很有一套,指挥着身子骨健壮的几位背着尚未苏醒的礼家弟子。他本人更是前面抬一个,后头背一个,丝毫不见吃力。 如此纤细的身量,劲倒是挺大。 疏玉赞叹道:“看不出礼风古这么厉害。” 空拾心中一动,两个字在她脑中流转,“他叫什么?” 疏玉道:“礼风古。他是礼华容唯一的弟子。” “风……古?” 空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神垣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一想便晓得她想到了什么。还未想好说些什么开导她,就听到她说, “嘿,巧合还真多。”说完自个摇摇头。 空拾摸下巴,他们专门往这里跑,还差点被弄死,礼家死去的弟子,难道真与鬼岭有关。 撑起身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走到依旧趴在地上躺尸的男子边上踹了一脚。男子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瞧见他祖宗站在跟前,眼前一黑又想装死。 空拾一脚踩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将他呛得连连咳嗽。这下便装不了,他翻了个身艰难的爬起来,挠挠后脑勺悲愤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家养的老母猪还等着我去喂食。” 空拾突然道:“风塔。” 正在絮絮叨叨的男子怔了下,又继续道:“我们这只有风车,风一吹会转的那种。嗨,你们中原人肯定没玩过,那群海边来的小兔崽子说不定见过。哎呀,他们人呢?” 男子左顾右看,仿佛很忙碌。 空拾招来风塔的灵魂,并肩站在一处,她盯着男子躲闪的眼睛问道:“风塔是谁。” 男子坐在地上衣服上早就是灰一片白一片,唯唯诺诺道:“我说了我们这只有风车……” 空拾摆摆手,仿佛身后是一支军队,“兄弟,上!” 风塔裂开嘴,四周阴风阵阵。男子一哆嗦,想起了手臂上的牙印,连忙道:“风塔是我哥哥!不过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风塔呵出阴气的嘴闭上,前进的步伐停顿,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男子察觉到阴气少了一部分,大着胆子道:“祖宗,他们是不是不咬我了?” 空拾道:“不,他们在看你哪里比较好下口。上面咬过了,看样子是想咬下面。” 男子下意识捂住。 空拾瞧着他,少年时还是高贵冷艳的不得了,怎么大了变成这幅样子?又看了眼神垣,安心的想着:还好这位长大了没跑偏,不然对不起他爹娘。 神垣看到她扭头,以为有事便抱着琴而来,站在一处问她:“怎么了?”看到男子捂着不可言喻的地方,又是皱皱眉。风塔被他身上的神力吓得一哆嗦,往男子那边躲了躲。男子感到一阵阴气而来,捂得更严实,生怕下一秒就绝后。 空拾整理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和蔼点:“小兄弟,既然你说风塔是你哥哥,那你可知道他为何会死?” 空拾在他眼中,现在就是个掐住他后半生的魔头。他觉得后颈被扯住,逃脱不了。他吞口水,舔舔嘴唇:“灵力错乱。据说是我们家世代传下来的,保不齐某一天我也会这样而死。所以祖宗,我可是独苗啊。” 家族病?要是家族病,风塔会对他如此狂躁?空拾看着风塔靠在男子旁边,嗅着摸着,似乎那是一个好玩的宝贝,狂躁之感也消失许多。男子很奇怪,身上时不时的凉一阵,有时是肩膀有时是大腿或者背部。 神垣悄悄在她耳边开口,琴被他一手抱住:“这是对于血亲之人的亲近。” 男子突然道:“你们见到他了?” 急躁道:“他在哪?” 这一动,风塔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方才建立起男子威严的人,没绷住:“嗷!疼疼疼!” 风塔啃完,咂咂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嘶吼,像是被狂风吹散的窗户。混沌的眼眸掀开了一层薄纱,在与灰蒙的迷雾作斗争。 “抚……”发出了不知明的音调。 “风……” “风……情。” “风情?”疏玉重复了一遍。 男子盯着疏玉,眼神浓得能滴出墨,将人望的背后发凉。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好像扯下了周身的伪装。疏玉疑惑的问道:“风情,是公子你的名字吗?” 男子与他僵持了一会,放松脊背手抚上脸,无奈道:“是我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只有我哥哥才知道,连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名字。” 他摆摆手,一只手支在地上懒散道:“那名字太娘们了,我现在叫风安。” 外面藤蔓微微挪动,树林中微风拂过,发出簌簌声响。周围的木桩子遮掉大部分的景象。 “谁!” 神垣勾动琴弦,一道音波弹出去。两个人影滚了进来,灰头土脸的。是两个身量未长开的小不点,大约十几岁。 一人爬起来往风安旁边凑,哆嗦道:“你们别想打我,要打先打风安。” 风安:“......小兔崽子。” 另一个小兔崽子挡在风安面前,咳嗽两声道:“要打他们俩,先打我。” 风安:“小兔崽子。” 空拾揉了前面一个严肃小脸的脑袋,将毛揉乱顺便探查一番他的实力,笑眯眯道:“我什么时候打他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小子顶着一头乱毛,脸色微红,向后蹬蹬退了两步。转头看着风安,身上衣服脏了点脸上脏了点,还大喇喇的坐着地上,他握紧拳头脸黑了。 神垣瞧着她对着一个还没她高的小崽子动手动脚,有些不满,将人往后扯了扯。面前的男孩大约十五六岁,一双眼睛黑亮亮的。后头那个大约只有十一二岁,胆子小。 空拾只当是他担心她被误伤,拍拍他的手安抚了下。 神垣冷淡说道:“名字。” 二位少年不说话,神色警惕的盯着三人。 风安推推前面的小子,劝说道:“快说出你的名字,明岚。还有你,从我胳膊上起开,荀一。不然……小心她废了你们下半身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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