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多宽的巷子平时不觉得窄,可是这会儿一匹惊马驱赶着顺巷子乱跑的闲人,立刻显得很窄。 “啊,小心啊,快跑!”惊慌的人顺着墙根冲顾明溪这边狂奔乱跑,顾明溪左右看看,准备后退几步躲到别人门楼下。 忽然一个小孩惊恐哭声传来,原来那孩子跟着几个大孩子玩,这会儿大些的孩子跑掉了,这个四五岁的孩子落单不说还被人撞到。 “跑啊,快起来跑!”眼看只有二十来米,华服少年更加惊慌冲着小孩儿嗓子喊破音。 惊慌的大人孩子在前边跑,很快都躲到门楼下,只有那匹没法掉头的马疯牛似冲过来,还有那小孩趴在地上哭。 顾明溪身体快于大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惊马。千钧一发门楼下的乡邻都在大声嚷嚷什么,可惜顾明溪无法分辨,她耳边只有急速略过的风声,眼里只有哭泣的孩子。 门楼下的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少女,冲到惊马前在最后一刻脚下一勾,哭泣的孩子被甩到半空。小孩暂时得救,顾明溪的腿却拦在惊马前,来不及收回! 那一刻时间静止马儿怒张的鼻孔喷出热气,华服少年抱着马脖子‘啊~~~’惨叫;飞扬的马鬃和马尾似乎雕像般丝丝缕缕凝固;小孩在空中哭,门楼下的乡邻一个个头皮发炸,眼睛惊恐的瞪着尖叫“姑娘小心~~~” 顾明溪不管力量去势如何,危急时刻强行高抬腿过肩,惊马几乎贴着顾明溪腿侧跑过去。借力卸力三百六十度转身,脚落地接住掉下来的孩子,顾明溪一个踉跄‘咚’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所有的一切才在顾明溪眼里耳边鲜活起来,孩子闭着眼睛大哭,可以看到糯米似得小白牙,还有晶莹的泪珠,花瓣一样的脸蛋,一切是这样真实美好。 顾明溪仓促的笑了一下,才发现从冲刺开始她都没有呼吸,这会儿心肺火辣辣的痛,她张开嘴大口的喘气:“没事了……呼,呼,不怕……呼、呼,宝贝不怕。” 激烈的喘息让顾明溪几乎无法开口,巷子那头有人大喊:“蔺公子快跳马,前边死胡同!”那边人声焦急,顾明溪顾不上,那个少年她再没法子了。 “不怕,宝贝不怕。”顾明溪一边喘息,一边抱着孩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大腿和腿根有些扭痛。果然受伤了,她的韧带非常好,多少年没有拉伤过。 怀里的小孩养的很好不像合儿很瓷实,刚才为了把他抛到空中,勾脚时加力又不顾力量方向强行高踢腿,两种力量相遇韧带不伤才怪。好在是多年练过的,顾明溪觉得问题不大睡一觉就好了。 前边又是一阵乱,华服少年从马上跳下来,那匹疯马直直撞在死胡同墙上,歪了几歪轰然摔倒,被撞的墙也塌了半片尘土飞扬。 顾明溪一边抱着孩子哄,一边紧张注视被人群围住的少年,少年身下很快洇出血迹,不知哪里受伤了。 “秋哥儿,天啊,秋哥儿,你吓死奶娘了。”忽然一个体态微胖的妇人嘶吼着冲过来。 顾明溪皱一下眉头:“镇定,孩子很好,你别在吓到他。” “好、好、好,我不吓,”妇人又哭又笑显然受了很大惊吓,对着顾明溪不停行礼,“姑娘义举,是我们蔺府的恩人,大恩人。” 说话间一家金柱门里涌出下人有男有女,都十分焦急:“大公子怎么样了,五公子呢?” 原来华服少年和受惊小孩是堂兄弟,都是蔺府公子。华服少年是长子嫡孙叫蔺明春,今年十五过了县试府试在府学读书,今天放学回家不想惊马。 受惊小孩叫蔺明秋很喜欢大堂哥,特意出来等堂哥放学就这么遇上了。对了蔺明春不是秀才却能在府学读书是因为他的爷爷——蔺举人,在府学做教授。 教授知道么?这教授可跟只有职称级别的大学教授不一样,人家这教授是官堂堂正七品,和县令同级……妈妈耶,长这么大顾明溪第一次跟有官职的说话,正七品……县长…… 蔺翁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清隽老人,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却依然神态安详:“这次多亏明溪姑娘,秋哥儿才能捡回一条命。” 顾明溪坐在宽敞的客厅,看着安详的老人忍不住冲动:谢谢什么的就算了,能不能帮我落个户…… “恰巧碰到了应该的,不知贵府大公子如何了?” 蔺翁同看着下首目光清正的女孩儿,心里暗暗点头,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家教不错。这一次真的多亏这位姑娘,要不然明春伤了明秋,大房二房势必难再和睦,蔺翁同很感激顾明溪。 “明春内腑受损腿骨受伤没有大碍,倒是明溪姑娘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老朽在此谢过。”说完老人家郑重拱手。 这还叫没大碍?要知道在古代长子嫡孙非常重要,乃是家族脊梁,假如蔺明春真的不好,他爹娘都要为他服重孝。 不过这些事自有人家处理,顾明溪管不着,对她来说大概就是多了一笔意外之财。蔺翁同送了她二十两银子,蔺家大房十两答谢。最实在蔺家二房,两口子直接给顾明溪跪了,蔺家二奶奶抱着孩子不撒手满脸惊魂不定,蔺二爷奉上九十九两银子做谢礼。 “我们夫妻不求别的,只求恩人能保佑我们秋哥儿平平安安长长久久。”这是蔺二爷。 “恩人,给秋哥儿起个别名压压,谢谢你了”这是一说话就满眼泪的蔺二奶奶。 顾明溪能体会这两口子的心情,就如同她从不敢想她父母找不到她该怎么办。顾明溪拉起两口子,看了看紧紧缩在娘怀里的秋哥儿。低声道:“念华好听吗?” “好听、好听,就叫念华。” 从蔺府出来,顾明溪甩掉所有盈盈绕绕思乡念头,让自己明媚灿烂起来。她告诉自己要活得很好,不愧对自己曾经受过的关爱和教导。 有钱是好事,她现在咋不咋也是家资近二百两的小富婆了,只要办好户籍,她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置宅院买田地再招个小相公……哈哈哈,人生如此美好。 小富婆顾明溪开启买买买模式,不但给自己买了、小媳妇、冯家三口都有。她给自和小媳妇买的是细绸面料,小媳妇那个洒满蝴蝶她那个洒满花,合起来蝶恋花?百蝶穿花?顾明溪心里美滋滋的。 冯家三口的也不错结实的棉布面料,很适合他们。搞定礼物顾明溪买了一条肉,开开心心回家准备和冯家三口晚上包饺子吃,给老人和孩子改改伙食。 想着合儿满嘴油羞涩满足的笑容,顾明溪就开心。脸上挂着明媚笑容,顾明溪脚步轻快回到东道巷,进了院门笑容消散脸色变得难看。 “啊!疼啊!”东厢传来余珠柔软痛声、张屠夫怒斥声、重物落地声。顾明溪提着肉快速冲到东厢,从门里看到娇小的余珠,被满脸通红的张屠夫按在桌上打。 青肿的脸颊,渗血的嘴角、花钗不知遗落何处凌乱的发丝。顾明溪丢掉肉,走过去一把掀起张屠夫,迎面一个嘴锤,直让他口鼻流血向后踉跄。 可是顾明溪还不解恨,她最恨跟女人动手的男人,尤其余珠还那么小。顾明溪冷静的上前几步。上身后斜预备一个回旋踢,她绝对要让张屠夫知道什么是疼,保证他这辈子不敢轻易动手! “住手!” 余珠忽然尖叫着扑过来,这时顾明溪腿已抬起力量已足,如果不收势必定会踢飞余珠。紧急时刻顾明溪咬牙抬高角度从余珠儿头上险险踢过,韧带!一瞬间疼痛袭向顾明溪。只是不等她站稳,余珠已经扑过来把她推到在地,只听‘砰’的一声。 顾明溪先是摔在脸盆架上,巨大的冲力让盆架倒地,顾明溪随着摔倒地上,一盆洗脸水扣湿她的头脸衣裳。一切都是电光火石,等顾明溪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剧痛从四面八方袭来。妈的,这么多年她从没这样痛过。 “相公、相公,你怎么样了”余珠满眼泪扑到张屠夫面前,小心的替他抹去鼻血“相公,你疼不疼?” 顾明溪像是摔碎了般躺在地上,脸颊发丝还有衣裳在严冬滴滴答答掉落水珠,整个人狼狈不堪,最重要她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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