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时间差不多到了，秋水出了客栈，打开千里传音问白七：“怎么样，约在哪里？”　　白七很快回信：“凤仙楼，你先到临阳城来。”　　秋水边往附近的马夫方向走，边说：“开会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想了想要怎么说才能和解。钱万贯让我放低姿态，认个错。这小子在千秋万代的人缘还不错的，到时候会帮着说几句。”　　钱万贯这小子机灵劲还是没变，保险起见，秋水在脸上蒙上一块面纱，就赶去凤仙楼了。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临阳城，草鸡萌那几个人像是专门在等她，一排人齐齐站在马夫旁边。带头的是白七和钱万贯，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因为这次和解事件稍稍缓和了一些。　　白七搭了把手，秋水下车后说：“我这样可以吗？”　　钱万贯比了个大拇指。　　也不知道钱万贯怎么跟草鸡萌的几位长老说的，反正谁也没问起秋水的身份，自顾自在那儿排排聊天。秋水便放心地跟着他们去凤仙楼。　　凤仙楼是临阳城的大酒楼，内设有隔音效果超棒的包房，所以很多帮派开会都喜欢约这儿。老板是个叫阿凤的女子，酒楼里设的也都是一些姑娘，很受一些男性玩家的欢迎。秋水他们到时，酒楼一层已经座无虚席，游戏里这些闲着没事干的玩家现在都坐在酒楼里唠嗑。　　说是千秋万代的人已经在包房了，一个姑娘领着他们上了二层。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里边的一间大包房。　　白七十分气派地推开门，一群人挤进包房里，两个帮派，各坐一边。　　秋水混在人群中间，钱万贯站在她前面，小声对她说：“千秋万代的长老还是那几个，你不认识的那个就是如果天会亮。”　　对面一排人一个个瞅过去都是熟面孔，只有一个穿白衣的姑娘面生。　　白七看了看，问：“川海呢？”　　子宽说：“他有点事情耽误了，过会儿会来的。”　　白七小声切了声：“不来最好。”好在对面没人听见。　　她清了清嗓子，说：“这次叫千秋万代的几位过来呢，主要是想针对我个人冲动宣战的事情，能好好坐下来谈谈。本人在游戏里，冲动是出了名的。想必各位也都知道，前几天，我杀了如果天会亮长老，是出于私人恩怨，牵扯上两个帮是我太过冲动了。我还口不择言地说了十分不利两帮友好的话，我十分抱歉。事后，觉得特别不应该。这几天两个帮兵戎相见，在野区见了面就打应该也都很疲惫，而且两帮有许多帮众都是亲友，这样贸然宣战也让他们的处境很尴尬。我为我冲动宣战的行为表示歉意。”说完，深深鞠了个躬。　　想也知道这段话是钱万贯教她的，她倒是声情并茂把它读了出来，秋水觉得有些好笑，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子宽是千秋万代的副帮，说话的分量很足：“你说的对，个人恩怨上升到了两帮的事情，十分愚昧。不过既然已经上升了，也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和解的。我们都清楚，真打起来谁会比较吃亏。”　　白七咬咬牙，问：“那怎样贵帮才肯和解呢？”　　“我们帮的长老都觉得，你欠如果天会亮长老一个道歉。”　　哇，这就有点过分了。白七被人踩到尾巴，有些炸了毛：“行，既然你们想要我针对这个道歉，那么我们干脆把事情都摊开来说。”她自觉自己在如果天会亮这件事情上一点错都没有，当然是不肯乖乖道歉的。　　子宽：“你说。”　　白七稳了稳情绪，继续说：“我杀如果天会亮的原因，是她欠钱不还。这也是最初导致我们两个帮派决裂的缘由。”　　子宽点点头，退了一步，示意身后的如果天会亮：“那就让当事人来谈这个事情吧。”　　如果天会亮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上来，她好像是有点怕白七，走了几步停下来，隔了很远说：“我借万贯的钱，是为了帮一个朋友。而且，万贯借我钱的时候，没说要什么时候还，所以我没有很急着还他，这是我的错……”　　白七看不惯她这副样子，有些凶狠地问：“那你有钱请客吃饭，没钱还钱又怎么说？”　　“是这样，因为借钱是以我的名义借的，但其实借钱的人不是我。所以我用我自己的钱请客，我认为也没什么不对。”　　这句话说得白七噎了一噎。得，这姑娘甩锅甩的意外漂亮。　　白七揉揉太阳穴：“所以这游戏没有借条没有担保合同还不能随便借钱了是吧？”　　秋水看白七似乎要忍到极限了，推了推前面的钱万贯。　　钱万贯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说话：“各位，我师父脾气冲，说话也时常不经大脑，希望各位能谅解。借钱给她的人是我，我也确实没叫她什么时候还，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是友帮，都是一伙人能帮就帮。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话说到这儿，大家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出毫无意义的闹剧。　　子宽听了原委，说：“这件事听起来双方都有责任，白七杀人出气，如果天会亮没有积极还钱，钱万贯借钱的本意是好的。看来两帮在交往上还需要一些磨合。”　　听子宽责怪如果天会亮没有积极还钱，她立马眼里噙满泪水，千秋万代的几位男性长老都站出来想护着。　　秋水听得很无语，忍不住发声：“请问如果天会亮长老，以你名义借钱的朋友是谁？是贵帮的，还是外帮的？”　　子宽的眼睛立马就朝说话人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蒙着面的姑娘。　　如果天会亮还没来得及回答，秋水又继续问：“请问你借钱时，有说明是替别人借钱吗？啊，照你刚刚的说法，应该是没有？”　　如果天会亮擦了擦眼泪，缓缓点了点头，说：“我、我以为我替她借了钱就没我什么事情了。”　　秋水噢了一声，继续说：“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是这样。钱万贯长老出于两帮友情借钱给如果天会亮长老，而如果天会亮长老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负有催促朋友还钱的义务，导致漫长的时间磨灭了我帮帮主的信任，才会有我帮帮主杀人的事情发生。间接导致了两帮友情的破裂，那么关于两帮友情产生裂痕这件事上的责任是不是在如果天会亮长老身上呢？”　　如果天会亮听了这话直接两行泪下来了。可这时候再也没有长老站出来护着了。因为他们都觉得秋水说的很有道理。　　子宽其实一开始也觉得错在自己帮的这个如果天会亮身上，不过这到底已经上升到了两个帮，错在己方的形势他很不喜欢，所以刻意转移了重点，说是两个帮都有责任。结果让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姑娘点破了。　　他默默地想查看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的信息，结果发现对方身上佩戴有隐藏信息的物品。啧，事情好像更有趣了。　　他忽然有种预感。　　果然，当场面陷入僵局，如果天会亮正哭哭啼啼的时候，有人一把推开了包房的门。　　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千秋万代帮主川海，另一个是全服最强医者艺筱。两个人像是一路说笑过来的，英雄佳人，面上都带着笑意。还没搞清楚包房里的情况，艺筱见自家徒弟在哭，有些奇了：“怎么了，不是来谈和解的么，怎么还哭上了，这是演的哪一出？”　　秋水看见熟悉的身影，躲到更里面去了。　　子宽心想，果然一到有趣的时刻川海这神奇的家伙就不会错过。他走到川海旁边，向他说明了一下刚刚谈判的情况。　　川海挑眉，忽然向草鸡萌的众人看过来，像是在找什么人。　　秋水赶紧藏好。　　川海一边找，一边说：“听子宽说，是我们千秋万代错在先？”　　白七觉得这时候占了上风，特别得意，回答的很响亮：“没错。”　　“那就和解吧。”川海随口道。　　众人：“……”　　看着众人一副呆相，川海很莫名：“怎么？不是来谈和解的吗，我同意和解了，所以这次谈判结束了。都散了吧。”　　白七简直要被川海这副敷衍了事的态度气死了，她抓住想转身走人的川海说：“那还钱的事情呢，就这么算了？”　　川海给了她一个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是你们的私事，要解决自己私下解决。”说完，抽出自己被白七攥在手里的衣物，转身要走。又意识到在那儿还在抽抽搭搭哭的如果天会亮，扭头对白七说：“你这说话太刁钻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好好一女孩子家被你弄哭，你给负责哄好。”　　白七气炸，吼了回去：“川海你算哪根葱啊，敢叫我哄人，你特么是要上天了是伐！”别说这姑娘不是她给弄哭的，就算是她给弄哭的，你川海又哪里来的本事叫她哄人！　　川海玩世不恭地笑，走到艺筱身边，轻声说几了几句悄悄话。艺筱也笑了，回了他一句：“你怎么这么不正经的。”　　子宽觉得头好疼，好好地一场和解谈判怎么忽然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系统：帮派草鸡萌和帮派千秋万代宣告和解，化干戈为玉帛！　　和解事件总算告一段落。　　两帮的几位长老听完系统公告，长吁一口气，纷纷搭着肩膀去楼下摆桌吃酒了。白七走到秋水身边叨叨不停，都是骂川海的话。秋水只是笑着听。脑子里在想方才和糖沁他们庆功宴上的话题。　　她想，银月和糖沁的猜测，猜对了的，是糖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