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高耸的楼宇，清风吹拂，伊姬的头发随风飘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信，耳边再次响起湛云对她说过的话：「我要娶优胜者为妻。」　　只要一想起这句话，她的心里就隐隐作痛，好像针扎一般，不会流血，只会痛不欲生。　　到底是何时开始，湛云学会了妥协？她不明，也想不透，明明当初……　　目光落在信中最后的一段落，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如同闻到湛云的气息，听到他清朗温润的嗓音，感到他对着如沐春风的一笑。　　　　在我八岁的时候，曾经在大街上见过一名小女孩。当时她正在和爸爸妈妈当义工，替欧比斯筹款，捐助给全球有眼疾的孩子。她穿华丽夺目的肚皮舞装束，像森林中的精灵一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里袅娜多姿地挑起舞蹈来！柔软地四肢舞蹈像火焰，狠狠地，灼热地燃烧人们的视线！也烧进我的心里。　　当时我就想，这是一个多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子啊。　　想不到，当时那位惊鸿一瞥的女孩，在未来竟然会成为我的女朋友。　　那天你直冲而来，然后扑到在我身上，就像一只蝴蝶飞舞落至眼前，我的心跳个不停，几乎是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是当年的小女孩。你用着颤抖的声音向我恳求，要求我帮忙你，我无法忽视你的要求，然后……　　你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闯进了我的心里！我枯燥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色彩灿烂！　　之前我一直埋怨老天爷待我不好，让我孤单一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陪在身边！但是，原来他一直都待我很好，因为他将最好的东西给了我。　　　　姬儿，虽然我的母亲反对我们，但是请你相信，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的妈妈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我们分开，请你要坚持，要努力去面对，不要轻易放弃我好吗？　　为了你，我也会努力当一个好男人，希望能成为你的依靠。在你快乐的时候，同你一起大笑！在你难过的时候，给你肩旁，给你温暖的拥抱！在你发愁的时候，牵着你的手，伴随着你。　　相信我，永远永远我都会遵守这个承诺。所以，请你爱着我。　　我写这封信，就是希望能给你多增添一些勇气，毕竟未来我们会遇上很大的障碍。本来，我很想亲手交给你，但是实在没有胆量看着你当面读我写给你的信，哈哈……想不到，我会害羞吧？　　所以我就将信交给你最好的朋友，让她给你。　　　　永远都爱着你的云　　曾经如此深爱她又意志坚定的男子，竟然说要娶别人，她实在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　　老实说，即使湛云和其他女人步入教堂，她也会不顾一切去抢婚。从父母去去世之后，她拥有的东西就很少很少，所以她深切地明白，只要想要的东西，她决定不能退让。　　何况……　　湛云脖子上那一抹银光，虽是惊鸿一瞥，但伊姬认出那是她十四岁生日的礼物，湛云送她的戒指，上面镶上一枚湛蓝的玫瑰水钻，那是她最爱的蓝色妖姬，也是湛云许下爱意的承诺象征。　　由于过于名贵，当时她又寄住在叔叔的家里，所有不敢带回家，只能暂时放回给湛云保管，只是想到不湛云两年前以来都一直贴身戴着。　　那个傻瓜，如果真的对自己不在意了，那么为何要戴着枚戒指呢？而且，她前几天去精神病院探望果果，碰见果果的家人，发现她和她奶奶的医药费都有人支付了，再详细询问之后，那些人的描述根本就是湛云……　　无论他说什么也好，她不会放弃他的，为此……　　　　伊姬将信迭好，放回胸前暗袋处，目光直射前方的宁寒雨。　　远远相隔，两人隔着两座大厦，互相遥望。　　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了，她必须要赢！如果输了，她会连最爱的人也会输掉！　　透明银屏的计算机闪出，用着机械女生宣告道：『最后一场比赛正式开始，双方均可使用异能以及格斗技巧。此为空中对战，需在钢在线行走，如有不慎从高处跌下去，也被当作战败。请注意！』　　高空中呈现荧光绿阿拉伯数字，从十到一开始倒数。　　『10……7……5……』　　『……4……3……』　　为了让选手专心比赛，现场并没有观众，低头俯视，也可见下面细如蚂蚁的车辆。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　　伊姬心知，即使回到现实世界，身体不会死亡，也会遭受强烈的精神摧毁，难以恢复。现在依旧在精神病院待着的果果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打醒十二分精神，今天的比赛不容有失，如果成为疯疯癫癫的精神病患，对她而言，到时恐怕比死还难受！　　在倒数完毕之后，宁寒雨没有立刻出击，只是用深黑的双目遥望她，犹如天上耀眼的繁星，他笑道：「瑟东方那个笨蛋，竟然连争取的机会也不去捉住！」　　伊姬垂下目光，「每一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即使如此，在进入虚拟领域时，伊姬听到瑟东方主动说弃权时，内心也十分惊讶。　　「他想要什么……我可不知道，但是自己想要什么却十分清楚。」宁寒雨举起手，浑身顿时被旋风包围，现场瞬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风声中，传来他胸有成竹的声音。　　「小野猫，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这场比赛的冠军，我志在必得，而你也会是我的站战利品。」　　伊姬被风沙模糊了双目，心念如电，凝聚心神，想起招呼异能的方法，徒然开声道：『我命令你，住手！』　　可是，宁寒雨宛如没听见似的，飞身掠过连接两栋大厦的细长钢线，一瞬间便来到她的面前，旋风随之席卷而来，化为利刃，千刀万剐在伊姬的身上。　　伊姬痛声尖叫，衣服几乎被粉碎了，像块破布，她跌落在地上，脸色涨红，怒目而视，扬声道：「宁寒雨你别总是用这种方法侮辱我！」　　「你这话说错了，别人给我看，我还不爱看呢。」宁寒雨目光在她身上游移，细细打量她每一寸光滑的皮肤，连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也不放过，「你虽然瘦了，身材还是这么玲珑有致呢？」他的笑容带着孩子气，语气也十分真诚，根本不像在做坏事。　　伊姬即愤怒又是无奈，连声唤出异能，只见宁寒雨还是什么事也没有。　　他退后几步，跳跃到钢在线，连续几个翻滚，像马戏图表演似的，整个人活力四射，精力充沛，蹦蹦跳跳。　　他倒挂起来，用双手走钢线，笑嘻嘻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什么事也没有？」伸手拿下耳塞，扬了几下，再插回去，「我可是有备而来喔。」　　伊姬对战经验本来就很少，异能也是在几次碰巧的机会使用出来，原本就不熟练，真的没有想到宁寒雨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解除了她的招数！　　「知道吗？本来我想要和你多玩弄几下，毕竟这是我们很好有的切磋机会，对不对？」宁寒雨跳转回身，单脚立在钢线处，身体异常平衡，没有一丝摇摆，「不过越快比赛完，我就越快能娶到你。所以，我等不了啦。」　　宁寒雨隔空对着伊姬凭空一抓，一股巨大的狂风从伊姬背后卷起，硬是将她从五十层高的大厦拉扯跌下。　　她眼疾手快捉住钢线，整个身体垂在高空中，两脚不停的摇晃。　　钢线十分锋利又纤细，割伤伊姬掌心，鲜血溢出，滴落在她脸颊上，增添了一抹鬼魅的艳色。　　宁寒雨跳跃到上方，居高临下，凝视着伊姬，眼里有不容忽视的深情，「小野猫啊，垂死挣扎的你真的很迷人！」他摀住胸口，叹声道：「我的心脏都为你怦怦直跳呢。」　　伊姬蹙起眉心，手下越来越没力气，额头溢出冷汗。　　「你的趣味真恶！」　　「我就是喜欢被你骂啊。」宁寒雨蹲下来，两手支撑着腮边，眼睛眨啊眨，故作可爱，「不过，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以后你可以慢慢骂。」　　他的脚蹭到伊姬手抓钢线的位置，然后慢慢地用力踩下去，伊姬手指一痛，苦苦挣扎的力气终于泄了，手一松，便直直垂下去。　　高空中，她在中途就穿越了规划比赛范围的结界，人形计算机顿时宣布比赛结果，由宁寒雨胜出。　　宁寒雨大悦，哈哈大笑几声，便从高中直跳下去，准备乘风接住伊姬，好抱美人在怀。　　怎料，驾风飞行到中途时，结界却将他弹开。　　透明的计算机荧屏跳出，宣告道：『比赛虽结束，系统还未解除，请不可强行冲破。』　　宁寒雨一听，心里大惊，咒骂了一声，便强行唤出风能，企图突破结界。　　但结界可是有最新尖端科技组成，凝聚无数科学知识分子的心血，并非一时之间就可冲破，　　虽然，凭着宁寒雨的实力冲破结界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再等多几秒，伊姬定会香消玉殒。　　他徒生急躁担忧，手下的攻击更是凌乱而没有招式，威力更为下降。　　可是结界除了散发出微弱的电光裂痕，就什么也没有。　　而一直急速下降的伊姬则连尖叫的力气也没了，她本就畏高，好不容易克服心理的恐惧，不轻易昏厥过去，现在却命悬一线。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起了，好像羽毛一样轻轻下降，整个动作宛如慢放镜头。　　她要死了？　　为什么如此不真实？　　风声原本从耳边风驰电击般划过，但是渐渐地，她的世界的一切声音好像顿时消失了，她脑海中闪出和湛云相处的点点滴滴，有初遇时满心计算，互相猜忌，有日渐相处中的怦然心动，甜蜜酸意，也有得知湛云去世的绝望悲痛……两年以来的深切思念……甚至重遇的惊喜疑惑……　　真想能在最后看湛云一眼啊……　　伊姬缓缓闭上眼睛，企图回忆起昔日待在湛云怀里的感觉。　　忽然一股水柱喷射而来，稳稳从下而上接住了伊姬，她的身体顿时陷入了水柱，随着水柱下降消散，她被温暖有力的臂弯抱在怀里。　　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触觉！　　伊姬眨了好几下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她伸出去抚摸那种肌肤细腻的脸颊，手下的触觉是虽微凉，但是依旧有温度。　　只见湛云温和的蓝眸中，含着深如大海的温柔，似乎万千汹涌的神情都快倾斜而出，他紧紧将她拥入怀里，在耳边哑声道：「幸好，来得及。」　　伊姬眼眶湿润，心中悸动，紧紧回拥他，怎料湛云身体僵硬冰冷，脸色古怪极致，他将美好的唇形抿紧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似乎在强硬什么。　　伊姬徒然松开手，急忙询问，湛云只是脸色苍白摇摇头，她强行扳过湛云的脸颊，只见一丝骇人的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越来越多……　　还未来得及思索发生什么事，湛云就在她的掌心彻底昏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