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休沐

新的美人是宫女出身的！　　　　爆炸性的消息引得不少宫中人心浮动，真是美好的念想啊！一朝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陛下年轻力壮俊色无双，宫中也没几个小皇子……　　　　甄菲眨了眨眼睛，听桃子面无表情的转述听到的各种八卦。相比橘子活灵活现地模仿，桃子干巴巴的表述听着更有趣味。　　　　“岳美人那边的百灵和画眉都换了新裙子！”　　　　“啊，对了！”甄小妞一敲手掌，明悟。　　在宫里最要干的是什么？是跟风啊！于是兴致勃勃地开了小库房，发料子做衣服啦！　　　　中午大家都在用膳，人很齐全，西边的宫女太监刚好人手一卷新料子带回去睡午觉。　　　　晚些时候，西门又迎来一位老熟人。大太监麻溜地来宣旨，甄才人伴驾。　　　　天色不早了，伴驾除了端茶倒水，大约还可能顺便补上上次没完成的“祭天仪式”？　　　　甄小妞当场傻掉，说好的可远观不可亵玩呢？幸好礼仪已经称为本能，接旨什么的没出一点岔子。　　　　隆庆宫。　　这里是帝王的书房。　　　　稳稳地进屋，闻到一整个宫殿的墨香，甄小妞的眼睛亮了亮。　　　　有冰片和麝香的味道，还有细微的梅香！闻起来，似乎是以色泽润美出名（高价更是必然的！）的前朝程君墨？当年为了请那位固执却才华横溢的夫子到体仁院教学，甄小妞从自家箱底奉献了整整三块！　　　　居然做日常用墨？皇家果然奢侈！　　　　受完礼，帝王随手点点砚台，不曾放下折子。而新封的小才人则超级开心地拿起墨块和闲置的砚台，滚到阶下，专心地开始研磨。　　　　高达三十两银子的享受啊！要不是胆小，甄小妞都想悄悄掰下一块藏起来了！　　　　就跟在现代遇到真正的澄心堂纸一样，总共就剩那么多了，收藏是有钱人的显摆，毫不在意地使用……欧阳先生，梅先生，你们果然胆识过人！　　　　“赤螣（teng）何解？”冷不丁有人问。　　　　“诗义疏曰：赤螣。蝗也。何祯笺曰：生翅能飞。至顷田中。往往十步五步一头。书言，江以南多大水而无蝗，盖湖漅积潴水草生之，湖水常盈，草恒在水，鰕子附之则复为鰕而已。北方之湖盈则四溢，草随水上，鰕子附于草间，既不得水，乘湿热之气变为蝗。”抬头笑了一下，她背的是另外一个时空徐光启的文字，整篇文章记不全了，个别字句还能想起一点。　　　　大周接替了新朝，前朝的宫廷馆藏散乱了很多到民间。追根究底的话，推说不记得了也好。　　　　“修德而弥之如何？”帝王的神色暗了暗。　　　　治理蝗虫说什么天人感应？吃饱了撑得慌么！“听闻，芋、桑、菱芡、豌豆、绿豆、芝麻未曾修德，蝗虫不食。”蝗虫吃不吃她不知道，反正她在背课文。　　　　无声地换上新墨，又过了好久。　　　　“李全！”　　“奴婢在。”　　“发中书省。”　　大太监应了，捧起一堆批过的文书离开。　　　　“累么？”帝王屈尊，执起甄才人的双手，软软的，没有留下一滴墨迹。　　　　“回陛下，还好。”就是好久没磨那么长时间了，肩膀略酸。嗯，以后要多锻炼！　　“很开心？”　　“嗯！”　　“藏书阁好玩么？”说着把人抱了起来。椅子的宽度不够两个人坐，但总有解决的办法。　　“？”甄菲的眼睛里闪着问号，她没在里面玩啊！　　　　帝王轻笑，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新编的官藏本目录，想看哪一本？”　　哎？什么情况？　　甄小妞一头雾水，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翻了几页，毫不客气地选了一册未看过的唐刊本。　　　　藏书阁的太监很快把皇帝要求的书送来了隆庆宫，只见到一个熟悉的侧影窝在某个极度尊贵的软椅上揉着两个暗红色的文玩核桃。　　　　看到有人来了，甄小妞略微松了一口气。　　　　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人家明经是怎么考的了！她的“考试地点”大约也是有史以来最高大上、也最狭小的了！　　　　哥哥们好有先见之明，《礼记》、《左传》、《毛诗》、《周易》、《尚书》、《谷梁传》……男孩学的她也囫囵吞枣的被拉着一起过了一遍。　　　　甄小妞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伴驾的，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当个“才人”是要被审核学问程度的！难怪宫里只有两个级别是四品的有才之“仕”……　　　　帝王心思微妙，几本书，递给了甄才人她指明要的，却没松开拦在她腰上的手臂，结果这一位一句“多谢陛下”就真低下头安安静静翻书了。　　　　看到一半，椅子换了一个姿势，宫人们也掌上了灯。　　　　光线变好了？甄小妞抬头，被顺手喂了两口点心。灯火之下，圆润的耳垂闪着珠光。　　　　“陛下，充仪娘娘送了甜汤。”门口有声音禀报。　　伴驾结束了？甄小妞心下雀跃，准备告退，挣扎一下，没能挣开腰上的“重锁”。　　“放着吧。”上面简单一句话，下面自然有大太监们出去解说合理的理由。　　　　好吧，显然是得接着“祭天”！于是，十个手指头扭成小白结，要淡定，只是一桩很小的流血事件而已！　　　　夜晚，进入梦乡的话，时间也就刷的一下过去了，但是引用相对论的说法，也可能度日如年，或者降一阶，半日六个月。　　　　大明宫里，岳美人斜倚在床前，神色凄迷，听着铜壶滴漏一声又一声。　　　　“主子，甄才人不会回来了。”已经是四更了，百灵给灯火下显得分外单薄的美人披好滑下的外衣，转身到了一杯热茶递过去，暗自打了一个呵欠。　　　　遇到这种事，她跟画眉都是轮流来。主子一夜不睡，第二天多半无事，她们却有各自的活计要做。　　　　隆庆宫，站在殿外的李全也悄悄打了个呵欠。　　　　“李爷爷，是不是该出声了？”新上来轮值的小杜子听着墙外打更的声音，嘴巴无声开合了几下。　　　　“一边儿去！”李全摇头。这小子大概是被原来的师傅教傻了，本朝皇帝，就没一个是守前朝规矩的。一切以陛下的喜好为先！他们是内侍，又不是想青史留名的大臣！　　　　陛下的身体需要当心，不过，相比之下，李全还是更担心另一位，于是挥手让一旁的小胡子去把某个送人回去的特殊座驾先翻出来预备着。　　　　第二天是休沐。　　　　休沐就是放假，大家伙儿可以喝喝小酒、泡泡热水、休息放松。不用上朝，自然，做什么都有充裕的时间，比如，挑！战！下！限！……　　　　隆庆宫里，桃子领着大明宫的几个宫女礼数周到地送走了太医，转身，脸都绿了。　　　　刚刚太医搭脉的时候她就想捂脸了，四娘子皮肤上的印子三天以内别想消掉了！还有那什么“肾水亏损”，虽然没写在医案上，可人家老太医私下里提醒的时候已经不是“暗示”了。　　　　撑起笑脸，桃子指挥自己的人开始做各种准备工作。　　　　下午，甄小妞花了天大的力气方才勉强从噩梦中醒过来。从男神微笑玉山倾、急转直下变成的动物世界捕猎现场、稍待了片刻从惊吓中缓过来了，气还没喘匀，立马入了极限体操训练营，私人教练大魔王目光如电，就是完全听不懂人话，怎么哭也没有用！　　　　好想回家……　　　　“是，才人。”桃子大略分辨出一句，马上把甄小妞打包带回大明宫。宫中的潜规则她记得清楚，隆庆宫这地方绝对不适宜久待！　　　　下午，李全奉旨送来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小库房；再晚些时候，大魔王也上门了。　　　　甄小妞觉得连眼睛都很累，起身迎接？不好意思，她的腰深深地爱上了她可爱的软软的床，片刻不能分离！　　　　大魔王捏着甄才人的小肉手把玩了一会儿，笑了，咬了一口说，“好好休息。”　　　　甄小妞眨了眨眼睛。　　　　笑着拜谢？不好意思，脸部神经一半未苏醒，醒了的一半又被苦死人的汤药杀掉了！ 　　　　总之，亲爱的神仙公子，还是请回云端之上，不要为祸人间了！甄小妞重新被周公拉去上课前，昏呼呼地决定，以后最好一天三炷香，烟雾缭绕的把大明宫遮掉最好了！　　　　啊，对了，原来岳娘子最初那几天脸色苍白不是担心份位啊！不过，琳琅美人看起来瘦弱，居然比自己健康多了……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