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这一天是2044年七月二十八，后来的历史书称从北湾城袭击到这一天的一个星期时间为“南陵城的再现”，因为这场袭击与十年前南陵城的情况是那样地相似，不同的是人类已经不是当年那群毫无防备的人类了。　　　　人类在这场战争中，共死亡三十七万人，并失去两架明翼，一架原隶属驾驶员林川，名为白灵；一架隶属于驾驶员伯克利，名为起坦。　　同时据不完全统计，人类一共消灭明翼达一万三千只，其中，驾驶员林川的战绩尤为显赫。　　　　这场战争为人类的反抗做出了巨大贡献，它直接性地为人类存活提供了线索与可能性——在这场战争之后，人类经过将南陵城与北湾城区域进行对比，找出其共同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两片区域的市中心地底，竟然都分别埋着一架巨型明翼！这些明翼都未经过人类改装，还是当初从黎明星球运回时最完整的样子——没有驾驶舱、也没有弹道发射管道等一系列设备。　　　　最令人震惊地是，两架明翼的身体里都沉睡着几千只瘦小的明兽，它们体型与人无异，相对明兽而言十分瘦小，只是它们的相貌体态提醒了人类它们的真实身份——它们都是货真价实的明兽。　　　　也许这就是那群肆虐地球的明兽们幼年的模样，而它们在进攻这两片区域时的异样行动，也无疑与它们有关。　　　　三天后。晴朗的夏日，阳光热烈。　　　　距离被林川第二次救下已经过了快六十个小时了，林川站在疾风旁边，他穿着机服，口里嚼着甜腻的泡泡糖，他的喉咙滚动着，眼神一直漂浮在空气中。　　　　终于，他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那是个女孩，年龄不大。　　　　女孩打开车门，下了车，她翻开后备箱，正准备搬运行李的时候，有两双手同时伸了过去。　　　　一双是较为年迈的手，手背上面满是细密发皱的纹理，另一双则非常年轻有力，他比女孩和长辈都要快一步地截下了搬运行李的动作，然后将行李箱稳稳地提在了手上，还转了一个圈。　　　　林川叹气道：“我等了好久啊。”　　　　年轻的男人正是林川，而长辈和女孩则分别是付照和陈云。　　　　陈云似乎愣了愣，才看则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林少尉特意跑一趟了。”　　　　“不麻烦，”林川一边伸手环住了付照的脖颈，在付照条件反射地想躲开的时候又往里伸了伸，一边温和地朝陈云笑道，“也辛苦您这么大老远送过来了——您吃过饭吗？要不找个地方坐坐？”　　　　“当然吃过了、当然。”陈云忙不迭地点头。　　　　事实上林川也就是客套下，他对着陈云微笑了几秒，才低下头，逗小孩玩似地戳了戳付照的脸——“别扭什么呀？不是挺厉害的么。”　　　　付照很轻地翻了个白眼，干脆放弃了反驳，将重量压在了林川的手臂上。　　　　林川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么，我们这就走了，总部还有些登记手续需要办理。”再抬起头的时候，林川已经恢复了他那惯常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女儿的，这点您不用担心。”　　他微微颔首，补充般地说完了后面一句话。　　　　陈云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看愣了。　　　　他当然知道林川，和付照不同，作为一个成年人，陈云注意到林川这个名字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的名字在新闻和电视界面上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而传闻中的林川，自然是没眼前这么轻佻的；而与之相对的，付照的反应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带着点生硬的冰冷和轻微的别扭，他甚至觉得付照有些害羞。　　　　从三天前劫后余生般再次见到付照，在自己的一片痛哭中听到她说自己被东洲军事总部破格录取为明翼候选驾驶员，直到今天，陈云都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　　　　“……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他对着付照这样说道。　　　　他觉得有些悲伤，可是哪怕是这种时候，他都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出来。　　　　付照却如同听懂了他话语里的所有情绪一般，表情倏地温和了下来。　　　　她从林川的手臂下探出了头，这次林川没有拦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　　　　付照：“我明白的。”　　　　陈云有些欣慰地笑了起来，俨然已经是个老人的姿态了。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于是付照又说道，“我也会想念你和陈成的，一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看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如释重负地说完这样一段话后，她看见陈云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老人一边颤抖着嘴唇，一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付照心里突然记不起陈云以前的样子了，他以前就是这样苍老的吗？她觉得心脏处像是被微小的针刺穿了一般，传来了尖锐的疼痛。　　　　“……我会活着回来的。就算是为了看你们。”注视着老人蹒跚的背影，她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老人一走，林川就再次黏了上来，他有些不满地看着付照。　　　　付照没理他。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林川却再次出声抱怨道，他一手托着行李一手搂住付照，低下头嘴唇在付照的头上很轻地碰了一下，“……好歹也给点表示吧？”　　　　付照终于有点反应了。　　　　她心想自己这时候是应该玛丽苏小说女主上身说“不要用你对其他女人那套对我”呢还是直接付照式沉默，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行动却更快了一步，她将手伸高，在林川的脑袋上随意地拍了拍。　　　　林川：“啊？”　　　　付照：“你要的表示啊。”　　　　林川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般说道：“就这样？”　　　　付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已经彻底不出声了。　　　　林川心想进展太快了把她逼急了好像也确实不太好，于是他颇有绅士风度地温柔一笑，表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　　　　林川：“好啦好啦，这样也挺好的。”　　　　说完他就拖着付照，迈开了步伐朝白灵走去。　　　　付照低着头，跟着他的步伐前进着，她的脸上还是素白干净，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病弱。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为什么而坚持呢？”突然，她再次出声了，这次林川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是《反》的对白内容，林川有这个印象。　　　　“也许就是为了今天。”她将完整的对白一次性地说了出来，声音很低，接着她抬起头，抱歉似地耸了耸肩——“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了。”　　　　阳光下，女孩的眼神明媚清澈，它带着千帆过尽之后的冷淡，直直地朝林川刺了过来。　　　　林川突然想起了早上，来这里接付照之前，谢丞跟他说过的话。　　　　于是问句就这样从嘴里滑出来了，林川看着付照：“……你的亲生父母，是死在十年前的南陵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