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经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再后悔也就没什么用了。 柳依依安下心来开始耐心的等待了,盯着日头越爬越高,她的耐心也就渐渐的消失殆尽了。 直到日上三杆,府里头还是没有传来一点动静,她开始有些慌了。 “你确定接过你信的人一定是祐王的贴身侍卫?” 幽梦点点头,“昔日见过祐王几次,那人总是伴在祐王殿下身侧,应该是没错。” 柳依依点点头,开始搅手指。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可是不应该啊。 原书中祐王宁晏是一个比较变态的存在,虽然是不知道原作者怎么想的,只是这作为男二的祐王,他的设定就是不好伺候,性情乖张又多变,到了后期更是嚣张暴戾,止京城小儿夜啼全是靠他了。 他爱慕柳细梦,那爱意来的突如其来又霸道极了,柳细梦不从,他就直接找了人掳了她到自己的府里,扛住不知道多少的压力,他就是不放她出去。 虽然他没对柳细梦做什么身体上的折磨和伤害,但他囚禁着她在府里,每日去瞧她,看着还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 这样的行径自然是吓坏了柳细梦,后期得了怪病,瞧见与祐王相关的人或事,整个人便会变得不对劲起来。 也不怪使用柳细梦身体的柳依依在梦到祐王的时候,醒来都忍不住浑身打颤了。 可是小说到了最后一点,也不知他是怎么了,竟突然想开了放了柳细梦离开,只是即便如此,他和原书男主裕王宁皓的梁子也是结到最后都没能解开。 所以……柳细梦当然是不会主动找他的,只怕是躲都躲不及,恨都恨不完了。 柳依依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只是……她想起书中的一句话,“就像是祐王对柳细梦的情感,是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从不皱眉犹豫。” 她不过就是在赌,赌到了这个时候,那一位是不是仍旧不肯罢休。 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府里头仍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柳依依抿着唇,觉得她自己可能是算错了。 想想也是,祐王得陛下圣宠,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何至于这么久了还是被这个柳细梦给套牢。再说她又不如柳细梦能言善辩,若是柳细梦在,长篇大论写过去未必不能说服他,现如今她还是只能另做打算了。 正这样想着,门猛地被推开,幽歌走进来,又很快的把门给合上,她脸色潮红,似乎是跑的急了,“姑娘,祐王来了。” “什么?”柳依依猛地站起来,衣袖扫到了茶几上的茶杯,碎在地上濡湿了她的裙子下摆。 . 宁晏是在晌午时分才瞧见了柳依依递过来的信笺,他晨间进宫,被陛下留在宫中说了一大通子话才放了回来。 陛下对这个儿子是爱又爱的紧,恨又恨的紧。他是陛下唯一的嫡子,从小爱如珍宝宠在掌心,大概也就是这样才养的他张扬跋扈。 他回府刚坐下来,就瞧见了扭捏着犹豫着的亦弦。 亦弦做他贴身侍从多年,彼此之间了解甚深,宁晏挑了眉喝了口茶,果然不一会儿他就将信笺呈了上来。 听到是柳细梦的人,宁晏愣了一下,再把那个信笺打开,只见上头除了一个墨色的猫爪印,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去碰了碰那个猫爪,心里头渐渐就荡开了一阵苦涩来。他很快将信笺收好,站起来就说去一趟裕王府。 亦弦见他垂着眼,脸色极为不好,心里想拦却也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仍旧记得当初出了那遭子事的时候,但凡在殿下面前劝过一两句的人,其下场都叫人不忍回忆。 祐王对柳细梦从来就是如此,那点不为人知的阴私,如今能做的这些不过也就是聊以慰藉罢了。 宁晏在裕王府的前厅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裕王宁皓出来,他挑眉看了一眼,这一位原本是该新婚燕尔,逢了喜事的人,如今却异常的憔悴啊。 素来就是没有规矩的人,如今是见了皇兄上下打量一番,却是丝毫没有起来行礼的意思。 宁晏骄纵跋扈惯了,宁皓也都习以为常,只到堂中坐下,“祐王今日前来,不知有何指教啊?” 两人关系不合,是明面上的客套也懒得维持了。 宁晏手指微曲在桌上点了点,抬眼看宁皓。 他的眼神沉沉,里头有叫人说不出阴冷诡谲,他盯着看了一阵,突然就拂袖摔了手边的茶碗,青玉的茶碗砸在地上,溅起里头浅绿色的茶水洒了一地。 宁皓猛地一惊,那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冒了出来,他咬牙道:“你今日来,究竟……” 还没等他说完,府里头的管事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表情难看到极点,“殿下,后院走水了。” 宁皓猛地站起来,管事的头低的更下,“已命全府的人都去救火了,可那火势汹汹,如今已是烧了大半,怕是……” 宁皓已经推开他往后院走,却有一人比他更快,飞一样的步子已经往后头去了。 后院火光冲天,烧的自然就是柳依依的那间屋子,宁皓脸色青青白白,似乎在压抑着滔天的怒意。 宁晏此刻也正抬头看着那间屋子,好一会儿笑了一声,竟是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了。 “你先前与本王说,裕王和王妃如何了?” 亦弦很快反应过来,斟酌着词回话,“有说是裕王腻烦了王妃……也有说是,王妃……中了邪了。” 宁晏唇角微微扬起,“中邪?”他的眼神极冷,似乎蕴藏着寒冬腊月吹来的风暴,“我瞧却是再清醒不过的了。” 亦弦心头一跳,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 马车摇摇晃晃,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马车外头人声一阵高过一阵。 柳依依回过神来,只见面前的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细梦,你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抿了抿下唇,“今天早上收到你的信,只托了我这件事,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详解,你可知我着实是担心坏了,更何况说近日京城里关于……裕王府的流言甚嚣尘上,我屡次使了人去给你递请柬信笺,可次次石沉大海,我遣去的人也都见不着你,裕王府的人只管说你是病了,如今你……” 她低头看了看柳依依的腿,“你又是伤了腿独自带了丫鬟出来,这究竟……” 她眼眶微红,瞧得出来是真的担心的急了。 柳依依叹了口气,在心里盘算。 她昨天安排的事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这一环。 面前坐着的这人叫做楼莹,是当朝尚书之妹,更是柳细梦至亲的闺中密友。她做人单纯,被家里的人娇养的是说一信一。 如果说当日柳依依是猝不及防的穿越,猝不及防的被发现,那么如今已是做了多日准备,糊弄一个小白兔手帕交,问题还是不大的。 她让幽歌去送的其实是两封信,一封递给祐王府,一封递给尚书府。 递给尚书府那封也是简单,只是求了楼莹派一辆马车在裕王府西侧的墙边等着,若是天黑了还没人出来就走。 祐王难伺候是出了名的,他一来,府里的人定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他,竟就漏了她这儿,就算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只是我思前想后除了你,我也是无人可托的了。”柳依依低着头,握着楼莹的手,“怨只怨我不过是错信了人,时至今日还是我咎由自取。你别担心,你只需寻一处将我和幽歌放下,宁皓定是查不到你头上。” 她说话吞吐,又其实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已经可以叫楼莹脑补出一大出的“薄情郎负心汉”的大戏了。 楼莹眉毛一竖,“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打小熟识,情同姐妹还胜过姐妹,如今你出了事,便叫我不管?” 她想了想,“如今你是什么打算?可是要回靖国公府去?” 柳依依摇头,“暂且不能回家。” 她苦着一张脸,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楼莹眼底水光乍现,看着她脸上还没有完全消肿的痕迹,自然就是猜测她不愿这幅姿态去见父母,更是不忍多问,“那既是如此,你便随我回家去。我爹爹和娘亲下了江南,短期不会还,哥哥也少有进我的院子,你就在我的院子待着……” 见柳依依面露难色,楼莹握了握她的手,“至少也要等脚伤好了再走。” “我只怕连累你。” 楼莹冷笑,“你当他是什么人?若是祐王那个不管不顾的疯子,我们怕是还得另想法子。可这裕王殿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翩翩君子,我倒是不信他会轻易的破了他在满朝文武中的好名声,来我尚书府撒野。” 柳依依抬头看她,楼莹只是不知,这次的事,已是牵扯到了那个不管不顾的疯子了。 . 入了尚书府,楼莹将柳依依安置在她的院子里的东侧厢房内。 尚书府是楼莹哥哥的府邸,尚书大人尚未娶妻,家里也就只有父母和一个妹妹,府里关系简单,才会由着楼莹藏了两个大活人在自己的院子里都发现不了。 楼莹送柳依依进了房,又瞧了瞧她的脚,“我还是吩咐人去请一个大夫过来,你这脚伤我还是不放心。” 柳依依摇摇头,“不要多生事端了,如今我不见了。宁皓一定是派人找我,若是这个时候查到你尚书府有旁的女子出现,总归不好。” 楼莹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和她说,“那若是你真的疼了,便还是要来和我说。” 又转头看了看这个屋子,“这个房间是简陋了一些,只是比起客房我还是觉得你住在我左右我安心些,等你安顿了,我在让人稍微布置一下。” 柳依依去握她的手,“能这样我已是很感激了,你也不必多加操心。” 姐妹两个又话常了几句,楼莹见天色不早了就让人送来晚饭,两人一起吃了,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依依泡了一个热水澡,连日的疲惫,到了这一天才总算可以安稳下来,虽说是寄人篱下,可是对她来说,反正哪儿哪儿都不是自己家。 只是不用担心明天是不是又有拿着桃木剑的道士破门而入,不必挂心那个几欲抓狂的裕王殿下又想了什么法子折腾她,这一夜,柳依依睡的特别安心。 睡到半夜,柳依依依稀听到窗栏有动静,只是她倦极了,只含糊的叫了一声“幽歌”,却半晌没人应她,柳依依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那扇睡之前她分明是亲手关上的窗户此刻大开着,她盯着,“谁?” 然后很快,有个人露了头,他墨发玉冠,一双桃花眼在漆黑的夜里也似乎在熠熠发光,周身气质冰冷低沉,定睛打量着她,“柳细梦?” 他的声音像是夹杂着碎冰迎面而来,柳依依心头一跳,这人和她在梦里瞧见的那人慢慢重合。 她背心渗出冷汗来,努力咬着牙才不让自己开始打颤。 祐王宁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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