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你想赢吗?  想。  那就别学你妈。    他对老爸的印象不深,甚至连那张脸都忘记了,记得最多的就是老爸多么厌恶老妈,多么厌恶赌博,厌恶到都抛弃了儿子。    他从臂弯里抬起头,对上对面荷官手里的扑克牌。他下注,开牌,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刺激感,没有任何想法,直接开了牌。    李时京到这儿时,朱提正起身,脱掉了外套,甩在肩膀上。他转身,看见站在李时京旁边的许达妹。他眉头一挑,没说话。    霍景煊双手交叉,紧握着。片刻后,他起身,脸上的阴沉瞬间转变成笑意。他拍着手掌,声音越来越大。  “有本事。”他放大笑容,这笑容背后有多少算计,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朱提回头,指着桌上的筹码,说:“筹码我就不要了,我就要这家赌场。”说完,他挠了挠脑袋,突然“哦”了一声,“另外,当初,你怎么答应我来着,如果我赢了樊士中,段跛子的手给我,那么现在,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霍景煊单手捏响了食指。  “算,当然算。”    朱提扯嘴一笑,“我赢了这么多,足够抵了你那笔钱,多的也权当送你,段跛子两只手,我收了。”说完,他转身要走。  丁虎没等霍景煊眼色,一手拿起椅子,就朝朱提的方向冲了过去。  朱提站住脚步,回头。  丁虎冲过去时。  朱提紧紧捏住手里的衣服,用力朝着丁虎的面部狠狠地甩了上去。椅子也重重地落在朱提的肩膀上,幸好力气擦边了一大半。    朱提抬脚朝着丁虎的腹部踹了上去。    许达妹抬脚要过去时,李时京拉住她的手。  “让他自己来。”他看着前面,“放心。”    朱提一脚踩上丁虎的手指,“你又来是吧?”他微微低着头,盯着躺在地上的人,抬了抬视线飞快地扫了眼没有任何表示的霍景煊。“你的手留不住了是吧?”  丁虎泛红着脸,任朱提怎么用力踩弄自己的手指,他硬是一声不吭。    朱提紧紧吸要口腔内壁。  “妈的——”他抬起脚,后退了几步,“这次,”他冲丁虎笑,“兄弟么?算了吧。”他俯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甩在肩膀上,转身离开。经过李时京和许达妹身边,他下意识想要停下来,可是脚却很争气地没有让他停下来。他走出大门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温柔湿润。他抬起双臂,对着这清新空气用力吸了口。    你想赢吗?  想。  那就别学你老妈。  老妈是怎么样的?  她……她以前很好,都是赌害的。  那……如果我赌赢了呢?一直赢的那种赌。    那时候他对老爸问出了这个问题,老爸听了,无奈笑笑,揉着他的头顶,说:“傻儿子,赌不赢的,要能赌赢,它还是赌吗?”    现在,他输了吗?  输了。  那赢了吗?  也赢了。  那么,是输为大,还是赢为大呢?    他走进巷子里时,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了正跑过来的人,是刚刚在赌场的那个女荷官。她跑过来,手里捏着一枚硬币。  她说:“你衣服里掉出来的。”  他接过那枚硬币,捏在手里,摩挲着上面的牡丹花纹。    女荷官紧紧捏着双肩包的肩带。她犹犹豫豫,吞吐了半天,才说:“恭、恭喜你啊,你赢了。”    他抬起头,嗤笑:“赢了也不好啊。”  她一愣,“怎么会呢?赢了不就是好事吗?”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女荷官对朱提充满了好奇,跟在他身后,问:“难道你不喜欢赢吗?”  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硬币,想了想,说:“喜欢啊。”  “那赢了就是好事啊。”  “你当荷官多久了?”  “……一年多一点点。”  朱提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奇怪,“一年多一点点?呵,那你作弊技术不赖啊。”  她尴尬笑笑,紧张地摸着脖子,说:“我是跟我师傅学的,我其实不会扑克牌,我最会麻将了!”  “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我广东的。”  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狭窄的天空。“广东啊,雀神吗?”  她听到这个哈哈笑起来,“是啊是啊,我在广东那儿,街坊邻居都叫我小雀神哪。”    他听到她笑,便也跟着笑起来。    “澳门的荷官不好做。”他说。  她点点头,对此很赞同。“不如广东那儿自在,可惜,内地不能这么赌的,澳门这儿赌太大了。”    朱提偏过视线,看她:“你喜欢澳门?”  “喜欢啊。”她露出笑容,“师傅说,能摸麻将能摸扑克牌,死都值了。”  他突然停下来,问:“你叫什么?”  她走了几步,回头,笑着说:“我叫黄家盈,盈盈一笑的盈。”    黄家盈摸出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哎呀,不好意思啦,我还有兼职!要走了!”说着,她一边后退一边对他摆手,“下次见啦。”说完,她转身跑。    朱提摇头笑了一声。    回到铁皮房,夏诗怡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她将手里的文件甩在他身上,她说:“你怎么能这么胡来?!”  他耸了耸肩膀,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李时京答应了?”  “他给你的这些股份,没别的要求,只要你管好皇城赌场,打通皇城在越南、美国以及韩国的市场。”  他挑了挑眉:“他倒是知道怎么充分利用我的资源。”  夏诗怡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副万分疲惫的样子,她撑着额头,有气无力,说:“朱提,当我求你,你能不能安分一点?你要弄垮霍景煊,我不反对,但是请你清楚你自己的身体,好不好?你就这么半条命了,你真想死吗?”    他低着头,翻着文件,笑得漫不经心:“没啊,我这不是逼李时京出面了么?”  “你这是玩命。”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李时京有一句话说错了。”  夏诗怡看着他。  “他说我除了赌一无所有。”  夏诗怡放下撑着额头的手。  朱提笑:“我还有半条命啊。”    夏诗怡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朝着他身上砸上去。    朱提捡起枕头,压在腋窝下。他翻着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问:“不需要我签名?”  夏诗怡从包里翻出一支笔扔给他,说:“下次你再有什么行动,麻烦你告知我一声,我可不想再看你输。”  他洋洋洒洒在上面签了名。    “你说,第一站去韩国怎么样?”  “什么?”  “我说,打通国外市场,第一站就去韩国,我没记错的话,皇城在韩国也有赌场,只是盈利不大,比不上地头蛇。”    “韩国赌场有一些部分可是跟黑道挂钩的。”    朱提舔了下嘴唇,在心里计算了下。“我找人打听过了,霍景煊的未婚妻,她在韩国黑道上有这么一点点势力,所以,你说呢?”  夏诗怡蹙起眉,“你要搅黄他在韩国的合作?”  朱提笑而不答,反问:“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夏诗怡翻了个白眼。    *    夜晚。  朱提躺在床上,摸出那枚硬币,看了很长时间。    小结巴说的没错。  他是真的选择了赌,放弃了小结巴。  因为梦想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的。    她要他好好走这一条路,那他就好好走,和李时京合作,他就不会死在赌场。如果说李时京一定有什么值得他佩服的地方,那最值得说的就是他能管制他的赌性,至少不会滥赌。    梦想啊。  算了吧。  活在现实,努力活着吧。    他闭上眼睛,将筹码放进胸前的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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