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柳启意赶到威尼斯赌场时,樊士中已经失血过多而死,整个赌场陷入一片恐慌混乱。数名警官在赌场外围拉起了警戒线,一时间人满为患,吵吵闹闹。    柳启意赶到现场时,樊士中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朱提不知下落,整个威尼斯赌场陷入一片恐慌混乱。他揪住跟着段跛子的小弟,问:“人呢?”  小弟摇头说不知道。    他没办法,赌场里的摄像头根本没作用,全部都有问题,所有证据都指向朱提。他看向地上的尸体,腹部中的一刀,狠厉准确,一刀致命,甚至还残忍地用力切了,导致里面的肠子都能看见。  他别过脸,用力揉着额头,眼神一瞥,看见站在楼上的霍景煊。    *    外面的天才刚刚亮。  朱提捂着血淋淋的手,从这一条路跑到另一条路,穿过房屋,抢了摩托车,带着同样受了伤的夏诗怡离开。摩托车的声音太明显了,他们开到小路后立即放弃了车子。他血淋淋的手拉住夏诗怡的手腕,一步踩两个阶梯往民居房的楼顶上跑,跑到了绝路,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一层楼跳了下来,夏诗怡光着脚,站在上面,满脸犹豫。    朱提站在下面,“快跳!”  夏诗怡看着朱提流着血的手,心一狠,闭上眼睛跳了下来,朱提吃力地抱住她,膝盖微微一弯,断了小拇指的手疼痛难忍。他放下夏诗怡,听到后面人追过来的声音,满脸都是汗。他说:“你在这儿躲着,我引开他们。”  夏诗怡抓住他衣服,“一起。”  朱提推开她,想拒绝,可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没办法,只能带着她逃。    丁虎这个昔日的兄弟,此刻发了疯地追着他不放,从赌场出事一直追他到这儿。为了什么呢?为了钱,为了自己,为了胖仔,为了他那个已经年近六十却还在船上飘荡的父亲。在澳门这个由金钱推成的城市里,自私是最好的选择。他是真没想到,霍景煊居然贱到这种地步。    丁虎和樊士中、段鸿业的几个弟兄们在这一条路的居民房周围来来回回穿梭,踢倒路上的垃圾桶、晾衣架、堆放在一起的竹篙。朱提踉跄跑了一路,跑进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时,他把前面人家门口摆放着的泡沫和纸盒垃圾推到路间,推倒人屋前的葡萄藤架,挡住这条路。他回头看,见路上有血迹,他只能绕路,路过人家晒衣服晒鞋子的后院,拿了一双鞋给夏诗怡穿。这条路的后面就是一片池塘,过了池塘就是另一条大路。他拉着夏诗怡下水,直接过去。大路前面是十字路口,他脱掉自己的衬衫,包裹住手,带着夏诗怡往右边的方向跑。    右边马路的尽头是棚户区。  他跑进去,跌坐在人家后院的杂草坪上,微微喘气,看了眼夏诗怡,问:“还好吗?”  夏诗怡脸色苍白,看了眼他,说不出话来。    他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抓住他肩膀。他绝望皱眉,回头看,是那个胖子王经理。他手里拎着大黑包,神色紧张着急,他越过朱提看了眼夏诗怡,说:“我在码头找了个船,你们今天必须离开澳门。”    “总经理叫你来的?”夏诗怡问。  王经理将包交给朱提,“这里是一些衣服和一些钱。”  “赌场发生什么了?樊士中怎么样?”  “他死了。”    朱提往墙上一靠,骂了一声。    “总经理在洛杉矶已经联系了人,联系方式都放包里,你们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王经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好了,不能再说了,快点走!”    “等下!”朱提拉住他,“我得回去。”  “朱提!”夏诗怡叫了一声,“现在什么情况了你还要回去!”  他不说话。他答应过小结巴要回去的。    “朱提,听我老王一句话,快点走,总经理让我告诉你,霍景煊决不会放过你,你拿的那笔钱,是霍景煊半条命。”    丁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  夏诗怡拉着朱提,“走吧,我们早晚会回来的。”    朱提一动不动,最后缓缓吐了口气,他说:“王经理,麻烦你帮我个忙,带个话给一个叫许达妹的女人,告诉她等我回来。”  王经理愣了几秒,而后点头。“快些走吧!”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王经理出去了,给他们指了个错误的方向,暂时阻止了他们。    朱提和夏诗怡逃到大路上,搭车去码头。    他回头望了眼。  澳门本岛上,莲花盛放状霓虹灯的新葡京娱乐场、三色筹码的美高梅娱乐场以及一边的骰子形状标志的皇城娱乐场,后面还有数家赌场,一个比一个辉煌闪耀。  圣诞节才过去几个小时,却仍有烟花在空中绽放。    澳门的清晨原来是这样的啊。  天蓝的太刺眼了。    他红了眼睛,似滴血。  夏诗怡看见他鼻子冒出血,心头一慌,叫了一声。他仰头靠着座椅,说:“我没事。”    *    李时京站在皇城赌场的顶楼上,环视着整个澳门。此时,天边红日才出了个头,一半的天空却被染的红蓝斑斓。偌大澳门城,放眼望去,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富贵贫穷,失败成功……任何东西几乎都压在这个欲望城市了。他第一次觉得,澳门里的欲望原来在日光下也可以这么美。    这条路,终究难走。    *    方展年跪在段鸿业面前,不断磕头。  “求你放了夏真!”    “好哋哋求。”段鸿业手里的拐棍挥在趴在地上的夏真。她满身都是伤,脸上黑乎乎的,不知道是灰还是干了的血。    “我求求你!”方展年头都磕出了血。    夏真红着眼睛瞪着方展年,掐着自己的手。“别、别跪,你给我起来!”    段鸿业桀笑,满眼都是兴奋。他转身,一棍又一棍打在方展年的后背上。“为咗个女人背叛兄弟,我点可能会放过你?我系信关公嘅!”他在香港混了那么多年,最看重兄弟情义,最讨厌背叛兄弟的人。他再怎么想朱提死,也没想过这么损的招儿让方展年背叛朱提。他一想到霍景煊,自己都忍不住发悸。    夏真哭喊着。  方展年撑不住,身体往左面倒。站在旁边的小弟抬脚就朝着他的左侧踹上去。    他躺在地上,看着夏真,脑子里全是朱提被人切断手指的那一幕。一根断指就那么疼了,一根一根地切又怎么受得住呢?那场赌局,朱提没输也没赢,是他在身后给他出了老千,监控早就做过手脚,等人发现后,按规矩要断手,朱提只是回头看了眼他,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只是看着他。那一刻,他逃了,把兄弟扔在那里,把兄弟情义给扔没了。    为了个女人……女人和兄弟,怎么选,都选不到他要的结果。    “哈哈,这家伙居然哭了!”踹方展年的小弟蹲在他面前笑了起来,“你哭什么?哭朱婊,子吗?嘿嘿,我告(诉)你,朱婊,子今个儿死定了!你有的哭!”    ——砰!!!    铁门突然被一辆越野车给撞开了!  柳启意拿着枪指着他们下车。有小弟拿着铁棒往上冲,柳启意眼睛都没眨,就朝小弟的小腿上打。    方展年动了动头,往出口的方向看。  柳启意一身警服都搞得邹巴巴的了,脸上都是细伤。他一路走过来,停在方展年身边,用脚踢了踢,“死没死?”  方展年咳了几声,声音微弱:“没死。”  “不用我扶你起来吧?”他盯着段鸿业,手里的东西黑乎乎的洞口指着他。    段鸿业放下拐棍,调整脸部笑到僵硬的肌肉。“柳警官,我似乎没犯罪吧,拿着这么个危险的东西指着我,是不是不合法呀?”  “不放人,我打死你都合法!”柳启意吼着,额头青筋暴出。他拿着枪的手很稳,段鸿业看得出来,这位警官素质很高,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他和这些弟兄们。他笑笑:“放呀,我放,柳警官叫我放人,我哪有不放的道理。”    方展年怕起来,扶着夏真上了越野车。  没人敢动。  先前被打了小腿的小弟还在嗷嗷叫呢。  柳启意刚上车就听到里面一声鬼叫。他望过去,被他打伤的那个小弟此刻正被段鸿业揪着那个受伤地腿一棍一棍地打下去,几棍子之后,他将拐棍最尖锐的底部往那伤口的地方塞进去。他转过脸,发动车离开这里。    段鸿业那家伙是在做给他看。  再怕,也没得选。    路上,柳启意开口问了:“朱提呢?”  方展年没说话,夏真握了握他的手。    柳启意猛地吸了口烟。  “我早就警告过你,你没听老子的话,能耐啊你!”说了几句话,又骂了几句,最后陷入了沉默。柳启意看着眼前初升没多久的太阳,久久都没说话,直到车子到棚户区时,他盯着后视镜,看着方展年,说:“朱提要出了事儿,老子他妈绝对弄死你!”     兄弟已经没得做了。  背叛兄弟的人,比垃圾还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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