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子，她来了。“凝袂关好房门后，绕到屏风后，向正在泡花瓣浴的男人轻声说道。顺便将手中的衣物放在旁边的桌上，拿起篮子，将里面新鲜的花瓣一片片撒在浴桶中。　　男子修美的身形，一半露在水面上，白皙无瑕的肌肤上一滴滴水珠顺势蜿蜒而下，另一半身形隐入花瓣下，若隐若无的身形，不间意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他双眸轻轻的阖着，两只手优雅的伏在木桶上，几缕黑如浓墨般的发丝垂在了胸前，氤氲着水雾，其余的都披散在身后，眉心三叶红色柳叶，越显妖治。　　听了凝袂的话，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眼睛却没有睁开。　　凝袂痴痴的看着他，从十岁那年父母双亡以后，是他从那些人贩子手中救了她，是他给了她吃穿，给了她从未得到过的大小姐般的生活，那时候，他也就比她大个一岁，可是，他就像个大人一样，护着她，帮着她。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他给的，她原本以为，他收留她只是为了让她做他的奴隶，可是他没有，他教会了她武功，让她不再受别人的讥笑。　　不仅如此，他骨子里透露的傲气更是深深折服了凝袂，只要他开口，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凝袂在所不惜，哪怕是委身于青楼这种肮脏的地方。　　“凝儿，既然，贵客来了，怎么能让她久等呢？”男子勾唇笑笑，睁开了媚眼。　　一听见他的话，凝袂立即回了神，从旁边的木桌上拿起银色的面具递给他，男子伸出双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冰凉的触觉从凝袂手中拿过面具，戴上。　　凝袂知晓他要起身了，于是识趣的往屏风身后走去。　　男子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形隐在绣着莲花的屏风后面，牵扯出朦胧的美。　　他随手卷过放在桌上的衣物披在身上，抬起脚踏上木屐走到床边，脱下木屐，半拥锦被，半躺着，青黑的发丝顺着两侧垂了下来，还有几缕则顺着银色的面具，唇角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门外，江离雨手都麻木了，腰都酸透了，但是没办法，就是不能动。　　好不容易听见开门的声音了，原本想服软，向开门的人投去楚楚可怜的目光，结果死活扭不动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该死的女人给她全身上下的大穴都点了个遍。　　下次最好别遇着她，不然，她就让那个女人吃不了兜着走，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江离雨又想到自己那不成器，又不堪入眼的三脚猫功夫，还是祈祷自己不要再遇到这个狠毒的恶女人了吧。　　凝袂不由得笑了笑，这个江家大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原本以为是个娇纵无理的大小姐，没想到，竟是这番模样。　　凝袂慢悠悠的解开她的穴，江离雨顾不得腰酸手麻的，立即就去捡刚才掉在地上的剑，结果被凝袂抢先了一步。　　凝袂捡起剑就不停的打量，边看边赞不绝口。　　江离雨两手杵着腰艰难的直起腰杆，看见凝袂的表情，就像活见鬼一样。　　这个女人，刚才还恨不得拆了自己当下酒菜，只不过进去了一踏，变化就那么大。看来，里面住着以为大神啊。　　想想两只眼睛就不由得往门缝里瞄去，希望可以找到让这个女人性情大变的蛛丝马迹，但是，里面的红色落地垂帘密密的缠绕在一起，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江离雨收回自己不安分的双眼，看着凝袂讪讪的笑了一声“姐姐，啊，不，姑娘，我的剑可以还我了吗？”　　江离雨的话就像触怒了暴风雨一样，凝袂原本脸上的那么一丢丢点暖阳般的柔意顷刻间变成了冰天雪地里的湿意。　　明明是她来招惹自己的，现在却让江离雨莫名感觉是自己先招惹了她，都到这份上了，江离雨心中竟自动跳出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江离雨伸出手，向凝袂讨要自己的佩剑。　　凝袂见这小妮子好像是要怒了，于是耸耸肩垂下手，但就是不把剑给她。　　江离雨也只能死命憋着气，就算再生气，终归自己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自己就像她手里捏着的蚂蚁，要是动起真格，都不知自己怎么死。　　江离雨左右衡量了一下，只能苦笑，别无他法。　　“姑娘，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江离雨知道自己要不回自己的剑了，于是缩回了手。　　“瞧你说的，你这么一个大人物来我们画眉楼，小女子能对你干什么，左右不过是替你保管一下剑，以免伤到人嘛？”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收了自己的剑，竟然还称是替自己保管，江离雨收了收刚才的神情。　　神采奕奕的道“那我现在要走了，你可以还我了。”江离雨闪烁的目光径直盯在凝袂的芳容上，毫不避讳。　　“竟然来了，怎么能照顾不周全呢，是吧，江大小姐。”凝袂一语道破江离雨的身份。　　江离雨也不足为奇，她每天都在大街上瞎晃悠，只要出过房门的人都知道她。　　“既然，你知道是本女侠，还不把剑还我。”江离雨见她已经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也就打算借着这个作威作虎。　　“江小姐，奴家有一件事要麻烦您，只要您做到了，剑自然换您。”凝袂看了一眼剑，便向江离雨提出要求。　　“说罢，本女侠大人有大量，帮你一回。”江离雨抱起双手，直爽的说道。　　“我们家公子想见您一面，不知江大小姐赏不赏这个脸。”凝袂见她如此直爽，也就没拐弯抹角。　　“好说，好说。”江离雨伸出两只手指摇了摇。　　“江小姐请。”凝袂转过身打开房门，比了个请的动作。　　江离雨径直走了进去，里面全是红色的落地垂帘，朦朦胧胧的，依稀可见木制的桌椅等。　　江离雨一手拉开垂帘，一步一步往里走着，穿过几层垂帘之后，江离雨就停了下来，不继续往前走了。　　“江姑娘，切不可食言。”凝袂似乎感觉到了江离雨的异样，于是开口说道。　　人家都这样说了，江离雨也不好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走了没有两步，江离雨又停了下来“有什么事，你还是叫你家公子来外面聊吧。”江离雨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这样私闯别人的卧房呢。　　江离雨转过身，想离开，结果凝袂伸出了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哎，这世道，民风低下！　　江离雨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赴死一般的扬起最后一道落地垂帘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让江离雨浑身不自在，但也只能憋着。　　身后的凝袂早已站在了床头，只余江离雨一个人站在突兀的对面。　　“江小姐，不知，你来这是要做些什么呢？”床上的人传来温雅的声音。　　江离雨还以为他见自己有多大的事呢，原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碎小事，她江大小姐可没时间陪他们在这耗“就是找几个朋友。”江离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来这，就是想找几个朋友，我没偷没抢，可她偏偏要来找我的茬，我能怎么办，你看，本小姐的贴身佩剑都还在她手中握着呢？”江离雨怕他不信，没等他说话，又接着抱怨的说，期间还用手指了指凝袂站的地方。　　床上的男子露出的唇角勾了勾，便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凝袂颌了颌首。　　凝袂便双手奉上了江离雨的佩剑。　　这人真是这个女人的克星啊！　　江离雨偷偷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然后，半分惊讶，半分惊喜的接过自己亲爱的佩剑。　　江离雨拿到佩剑后，在手中掂了掂便双手拱起，低着头，但眼睛却瞟了他们几眼，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发现一切正常后，后腿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准备溜之大吉！　　她大大咧咧的自然没看见身后两个人看戏般的表情！　　江离雨高兴的大跨了几步，走了十多步，还没有走到门前，江离雨回想了一下刚才进来时的步数也没多少，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刚才一直想着里面的人有什么事要见她，所以她记错了，记少了步数。　　江离雨稍微顿了顿，又大步向门口走去，奇怪，明明看得见门，可就是走不到！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多绕了几圈？　　江离雨又正对着门口走去，还没走几步，就发现，所有的垂帘都围绕着她，她被围起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江离雨拔出手中的剑劈头盖脸的一阵狂劈，一段段的垂帘就缓缓及地！　　刚想往前跨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这垂帘价值不菲，可是天蚕丝做成的。”话里竟然带着点惋惜，江离雨一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能来这种地方，还让头牌为他忙前忙后的，家中怎么可能没几个破钱。　　江离雨不管不顾的往前走着，她想，这个男人不会为了几块所谓的天蚕丝垂帘找她赔钱吧，何况，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更不敢找她的麻烦了。　　江离雨一想到这，就豪迈的往前跨了一步。　　结果，凝袂飘身而至，挡住了她的去路“江小姐，难道就要这样一走了之了吗？”　　江离雨原本想说“不然你还要叫本女侠赔钱啊！”　　不过，想想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她没敢说出口。　　江离雨正在想脱身的办法，想着想着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两个疯子在耍她！　　“江小姐，你若是这样一走了之了，那么，明天，整个江都的人大概都会知道，堂堂江家大小姐竟然来了青楼。”这句话的主人，正是那个带着面具不敢见人的妖男。　　听他这一说，江离雨就像一条被人抓住了七寸的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好颤颤巍巍的问一句“那，那你要本小姐怎么办？”都怪自己太冲动，竟然没想起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顺手就劈了人家的东西。　　“我想想，凝儿，小碧是不是回老家了？”他略有思索的问道。　　等凝袂说了个是，他便毫无遮隐的将自己的打算说出了口“那这样吧，左右我身边也缺个婢女，而江小姐又欠着我，那就只能劳烦江小姐委身伺候我了，等江小姐还完了债，咱们就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