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深夜的寒风已是十分凛冽,陈默齐书房的侧窗却依旧敞开着,一阵寒风吹过赵谦不禁打了个寒颤,府上的下人们已尽数休息,陈默齐只好亲自动手为这二位“不速之客”沏茶,幸好书房中有只小火炉,原本是冬日里取暖用的,此时正好用来烧水,燃烧着的柴木散发着淡淡的味道,房内的三个人各自沉默着。“秋夜寒凉,为何不关窗子。”赵谦的提问打破了书房的宁静,陈默齐抬眼看了看那扇开着的窗子而后便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并没有回答赵谦的问题,赵谦也没有觉得尴尬,只要他听到了便是好的,半刻钟后,茶沏好了,浓郁的香气布满了整间书房,“寒冷会让人保持清醒,不管在任何时候。”这就是陈默齐给出的答案。
赵谦将宫中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一一讲给陈默齐听,斩杀丞相这样的大事其实也瞒不了不久,不过是早知道或是晚知道的区别的罢了,听着赵谦的讲述陈默齐的脸色始终很平静,从接到圣旨的那日起他便猜到事有蹊跷,和穆言冥见过几面之后他便确定这道旨意不会是穆言冥下的,章煜虽为丞相但赋税之事实在太过重大,一旦穆言冥回到京中势必会严加惩处,可下令斩杀的确是有些严重了,三朝元老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杀的。
“京中的那些官员有何举动,难道就这么看着吗?”陈默齐试探着问道,章煜能颁下那道旨意定然逃不过百官的反对,这道旨意发出来就意味着他将失去所有的支持者,以明哲保身为立身之道的朝廷官员只会看着他走上刑场,就算他们知道这道旨意没有问题也不会有人敢出声,“呵呵,那些家伙不来踩上一脚已经算是好的了。”唐浅冷笑一声回答道,陈默齐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厌烦与冷漠,甚至还有一些隐藏着的杀意,这与向来儒雅谦逊的唐浅截然相反,“原来他也来自京中。”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瞬,陈默齐便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章煜虽是三朝老臣,可朝堂上的那些事却始终不擅长,个性既耿直又固执,有些时候还认死理,偏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七哥继位之后他们便一直针锋相对,意见向左的时候更是数不胜数,朝中的大臣们自是不会站在臣子的这一边,赋税之事他们肯定会将自己摘干净,没有人会站在章煜的一方,更不会有人敢求情。”赵谦凭着对章煜的了解分析了朝中的情况。
“你打算救他吗。”分析过具体情况之后陈默齐开口发问,讯问的对象自然是赵谦,而赵谦却惊叹于他的果决,“你如何确定章煜一定会有危险,若是像上次一样只是关上几日便放出来了呢。”这个问题唐浅就曾提出来过,陈默齐却摇了摇头,“他是你的皇兄,他会做什么你最清楚,如果没有危险你又何必三更半夜来我府上。”陈默齐的直白戳破了赵谦心中的那层担忧,回京的第二日在早朝上公然发难,没有任何的考虑和犹豫,他人眼中怒火攻心一时激愤,在穆言冥这里却是真的起了杀心,像一只离弦的箭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所幸的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赵谦的沉默证实了陈默齐的猜想,穆言冥这次是认真的,而此时的赵谦却是万事俱备,是时候该发动最后的总攻了,留给清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是时候该动起来了,东风不是已经来了吗。”陈默齐的后半句话意有所指,从进门到现在不管是赵谦还是唐浅都不曾提起楚萧森归来的事情,而陈默齐语气中的笃定却说明了他已知晓一切,“这座城,是一切的开始,一切也将在这里结束。”
天微亮,书房的门再一次打开,“希望一切顺利。”看着天边的晨星赵谦轻声说道,“你们该离开了。”陈默齐带着一脸的疲惫开口下逐客令,一来是真的累了,二来是怕清儿发现什么,赵谦和唐浅也已疲惫不堪,向陈默齐行过礼后便转身离去,刚走几步唐浅却停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几日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想要向陈默齐求证,犹豫了片刻之后却并没有转过身来,那件事事关陈府的私怨,他不该更没有立场去过问,更何况那人是那般的可恶,即便真的死于非命也没有人会在意,甚至会引来一片欢呼,他又何必生事给人添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聪明的人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因为血腥会让人改变本性。”这是陈默齐的人生信条,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会有血色,就像一张干净的宣纸,满目洁白不留半点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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