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体育课是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同时这节体育课，也是高三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了。距下课还剩五分钟的时候，老师提前解散了队伍。凉夏想了想，一个人慢慢往教学楼顶楼的秘密花园晃去。早就听说过那里，可是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刚到顶楼，下课铃就响了。然后，凉夏看到了秦川。　　她有些吃惊地望着秦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而且……这么早。”　　秦川似乎也有些吃惊，他无意识地玩着手中的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我最后一节课没上。”　　“怎么回事？”　　“没什么，上课发呆，被老师叫了起来。”　　“他骂你，你顶嘴了？”　　“没有，他是骂我了，但我没有顶嘴，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走出去了而已。”　　“呵呵，听上去好像也不比顶嘴好到哪去。”　　凉夏一下子拿过秦川手上的笔，转身在墙上写起字来。　　秦川在她身后问到：“你准备考去哪？”　　“不知道呢，其实我对未来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期许，顺其自然吧。不过，最好还是能考出去吧。”　　“哦……你们，快放假了吧？”　　“恩，从下个星期一开始，回家备考。秦川，你也要中考了，要加油哦。” 凉夏说道。　　她写完字，回头笑眯眯地看着秦川。秦川抬头看见墙壁的一处空白部分写着“秦川不是坏孩子，他只是不够乖，而已。”　　秦川愣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擦。凉夏瞄了一眼笔杆上“记号笔”三个大字，笑着说：“不要白费心机啦，记号笔和白板笔不一样，没那么容易擦掉的。”　　秦川下意识地蹭着墙上的那些字，讷讷地说着：“是啊，记号笔没那么容易擦掉。”　　“你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凉夏皱了皱眉，秦川声音太小，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哎，快毕业了，我还从没在秘密花园写过字呢。今天终于写了，也算是没白做六年九中人。”　　“是吗。放学了，一起走吧。”　　“好啊。”　　那天，直到凉夏回到家以后，才突然想起来，秦川是带着笔去的，可是他好像什么也没写啊。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笔记本电脑发出幽暗的白光。手指移动，发出轻微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许落寞。　　“好像在狭窄的独木桥上行走，进或是退，都艰难异常。我停在中间，拼命的想要想清楚，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彼岸，沒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凉夏按了按太阳穴，明天要交的稿子总算是赶完了。最后的结语是王菲的歌词，她在心底默默吟唱了一遍。只觉得明明是做完了一件事，却好像总有什么放不下似的。　　她去厨房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捧着杯子坐回到电脑前时，又不禁无声地扬了扬嘴角。这是自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有些失魂落魄，明明敲完了字准备去睡了，怎么会又为自己冲了咖啡呢。她浅浅地呷了一口，微微有些烫的拿铁，带着香甜的奶油的气息。　　突然听见已经睡着的图弭发出轻轻的□□声，她走过去，靠近，听见她念着：“苏城，苏……城……”　　凉夏为她掖了掖被角，又走回电脑前，将那一杯咖啡全部喝下。然后把稿子发到林恩的邮箱里，接着关了电脑。她爬到窗台上坐着，回过头，仿佛看见有人站在她面前，在黑暗中与她对视。　　苏城，这个女孩究竟有多爱你，让我几乎要自惭形愧。　　收留她会否是个错误，我愿意去遗忘，然而她却似乎始终提醒着我，你从未远去。　　　　究竟怎样的女孩才可以获得幸福？　　我曾经以为只要怀抱着巨大的热情活在这个世界上，用最大的努力去爱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女生就会获得幸福。　　可是，我终究是错了吗？你和她都是那样勇敢的孩子，愿意拼尽所有的力气去守护自己的爱情，然而你们却都没有得到幸福。　　是我们太可笑，还是世界本就是这么无聊，要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我们忙忙碌碌的原因是什么，一路追逐的终点又是什么？无论付出过怎样的努力，结果都只能是守着一份所谓的曾经，黯自神伤吗？　　　　凉夏曾经问尹安安：“你说，什么叫爱情？”　　“怎么会想到问我这样的问题。”安安歪着头看着凉夏，笑的很可爱：“这个问题很高深哎。”　　“呵，也是哦。你才多大一点，怎么会知道什么叫爱情。”　　“那么，姐姐，你知道吗？你……有没有恋爱过？”　　“恋爱？没有啊。”　　“不会吧！你不要骗我哎，我听我们班同学说，很多人上了高中以后都会谈恋爱的。”　　“呵呵，那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喽，我真的没有谈过。”　　“这样啊，那……那有没有喜欢过哪个人？”　　“这个，也没有哎。”　　“真的假的，这很难让人相信的说。那秦川……”　　“小丫头不要多想啦，我一直都当他是弟弟的。”　　“哦，那怎么想起来问这样的问题啊？”　　“没什么，突然想到而已。不过即使是突然想到也不应该问你啦，小孩，我还真是问错人了。”　　“喂！”安安一下子从她们俩坐的学校里的水泥乒乓球台子上蹦下来，手背在身后，面对着凉夏站着，说到：“我虽然也没有恋爱过，可至少我有暗恋过啊。”　　“你那哪是暗恋，分明是明恋好不好。”凉夏笑起来。　　“你真的很过分哎，好嘛，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答案？”　　“你的答案？你认为什么叫爱情？”　　“恩，是的。我想，爱情就是……有一个人，你想对他好，你想为他做所有你能想到的事，即使有些事你可能很难办到，还有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一辈子？小孩，你想的很远哦。”凉夏伸手刮了刮安安的鼻子，然后也从乒乓球台上跳下来，说：“快走吧，你爸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也要回去吃饭了。”　　“什么啊，这叫什么态度啊。人家真的是很认真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哎，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安安说着拎起书包，朝学校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回头望着凉夏，说到：“你中午是和秦川一起吃饭哦？”　　“是啊，”凉夏笑起来，走近安安说，“还记得，前两天我和你说这个星期天去野生动物园的事吗？”　　“恩，你，有没有跟秦川说啊？”　　“这两天都没碰到他，所以打算今天中午和他说。”　　“真的？”安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推着凉夏说：“那你快去吃饭啊，快去，快去。”　　“呵呵，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那个时候，你对我说，爱情就是有一个人，你想对他好，你想为他做所有你能想到的事，即使有些事你可能很难办到，还有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曾经我也以为，这就是真正的答案了，然而现在的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亦是太年轻了。　　其实，奋不顾身和一相情愿只是隔着很短的距离。我们以为的爱情，很多时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天真，可是真正的爱情是互相给予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