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26　　回到住的屋子，素贞把独轮平板车停靠在门口，先回屋关了门数了一遍钱。本来打算五分钱一碗，后来算了糖跟调料的价钱，每碗多加了三分钱八分钱一碗，一个早上她卖了三块出头，去一块来钱的本钱两块钱赚的稳当。　　　　把钱数好收起来，心情很好的开门洗碗勺，在舀了一大碗的红薯粉拌好，在门口点燃锅灶后烧开水做凉鱼。木柴烧火很快水就烧开，这个时间学校的学生已经陆续的进校准备上课，素贞住在学校斜对面路口，蹲门口下凉鱼为了些好奇的学生问东问西。　　　　说实在的，这年头的孩子念书时间都玩，初中生十五六岁的很普遍，高中生一二十的都很正常。素贞的年纪跟初高中生差不了多少，尤其她是那种骨骼小瘦瘦弱弱的，看着还没一些长相着急的学生显大呢。　　　　县城里的孩子，总有些是不缺钱的，凉鱼煮好还没过凉水，就卖出去了十来碗不同口味的。等到上课铃想起来，围着看热闹的半大少年少女才狂奔着往学校跑。素贞安静下来把凉鱼做完后泡在冷水里，去后院压井里压了桶水提回来准备洗碗，就听到好像是素娴的声音喊她。　　　　声音从西边传来，素贞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素娴挎着个布包，蹦蹦跳跳的正朝她这边跑来。素娴身后不远的路旁，她大弟化全正挎着篮子在那边小街的卖菜处卖螺丝，看到素贞看他还咧嘴远远的冲素贞笑呢。　　　　素娴跑到快，没一会就跑到素贞跟前，然后就进素贞屋里把鼓鼓的挎包放下，四处好奇又新鲜的打量，见到在另一个陶锅里凉着的凉鱼，扭头朝门口洗完的素贞道：\"姐，这里面的是啥？俺大哥说你卖凉鱼，是不是就是这个东西？看着跟蝌蚪一样挺像那么回事的，你咋做的啊，好不好吃？\"　　　　素贞把碗勺洗干净后收到屋里，煮凉鱼的陶锅里的半锅汤也没倒，今天家里来县城出生意，中午肯定要在这里吃饭。煮凉鱼的汤里因为有红薯粉，所以黏糊糊的跟汤一样，可比家里的野菜糊糊要好喝不少。　　　　回屋里用勺子盛了碗凉鱼，问素娴吃什么口味的：\"用红薯粉做的，你吃甜的还是吃咸的？好不好吃你自己尝过了就知道了。今天就你跟你大哥来的吗素月素英跟化坤没来？家里咋同意你来县城了？\"　　　　素娴一听咸的甜的，就果断道：\"姐，俺想先吃甜的，等一会在尝尝甜的，行不行？昨个你跟大哥来县城，俺跟素梅她们几个不下地的就去捞螺丝，跑了怪远的地方也没捞到多少螺丝，收拾出来也就二三十斤螺丝肉。素月姐跟素英还有坤子哥都要下地挣公分，爹就让俺哥来县城卖，顺便看看你在县城住的咋样。俺是偷偷的跟着来的，对了，咱得让俺哥给你带了些口粮来，说等回头分了粮再给你送些过来。\"　　　　素贞把调好甜汁的凉鱼递给素娴，闻言看了看被她搁地上的袋子，也就三四斤的样子吧。弯腰把挎包提起来收好，道：\"这次带了就带了，下次不用往县城带口粮，俺卖的就是小吃，咋会饿到自己。你在家里玩会，俺去供销社买点肉回来，中午忙完了给你们做粉蒸肉吃。\"　　　　素娴肉都没吃过几回，更何况是听着就好吃的粉蒸肉，嘴里吸溜着甜滋滑溜爽口的凉鱼，吃的两颊都鼓起来了，还乖巧的冲素贞傻笑点头：\"姐，俺都不想回家了，俺在县城跟你住几天好不？这屋子真宽敞干净，地上还铺着砖块呢，咋们村盖房子都用不起，县城的人都用砖头铺地了，可真有钱啊。\"　　　　这个时代的县城并没什么繁华可以，可仅仅是两层的楼铺砖过的地面，都在小孩子心里带着憧憬和神往。家里的活也不忙了，素娴想在街上住几天素贞也没什么意见，麦秸做成个厚垫子有一米多宽，足够她们姐妹两个睡的下，就点头同意了。　　　　素娴高兴的小的见牙不见眼，碗里剩的甜口味凉鱼一口给闷完了，把碗递给素贞让她给弄咸口味的凉鱼。早上来县城也没吃饭，以素娴的饭量这会两碗凉鱼下肚，也不过只吃了个大半饱，她还要留着肚子中午吃粉蒸肉呢。　　　　去百货大楼路过小菜场这边，素贞见大弟正忙着给人包螺丝肉，见他已经能游刃有余的张罗生意，素贞心里更多的是欣慰。人的性格大多都是后天形成的，社会是个最磨练人的熔炉，会在无形中就磨去一个人身上很多的东西。　　　　只要能迈出开始的一步，就会发现改变其实并不难。素贞相信大弟在历练两年，这辈子的儿子绝对不上辈子的过的好。二弟跟小弟两个暑假就小学毕业，素贞想着手里存些钱后让他们两人来县城年初中高中。　　　　这时候的初中高中都是靠着学生自己考，不过不同于后世都想把孩子送到县城上学，这年代上学都是选择离家最近的学校，而且县城里念书学费吃用住都是不小的开支，一般人家都不会有这种送孩子去县城念书的想法，这个年代对教养还是不够重视的。　　　　去百货大楼买了一斤高价五花肉，又在化全在的小菜街花几分钱卖了葱跟青菜提了回去。素娴本来在屋里东摸摸西摸摸，看到素贞提着的五花肉，就顾不得其他，跟着素贞看她把肉切了一半洗干净，在用竹片刀在板子上切成丝，在拌了红薯粉调料跟葱花，搅拌的均匀黏糊。　　　　现在时间还早，肯定不会做午饭的，素贞一时也没事可做了，现在里放学还有个把钟时间，索性锁了门姊妹两人去小菜场，帮化全卖螺丝肉。二三十斤的螺丝肉卖的很快，素贞跟素娴过去时，篮子里也没剩下多少螺丝肉。　　　　又等了一会把最后的一点卖光，姐弟三个就回来素贞的出租屋，放下篮子素贞给她大弟调了碗咸口味的凉鱼，想着他说了半天话应该也渴了，盛了碗已经凉透的凉鱼汤加点糖给他喝。李化全也是真渴了，一碗凉鱼汤一口见底后，舒服的送了口气。　　　　素贞见状突然灵机一动，在汤里放了不少的糖搅拌均匀后，看了看学校门口卖糖的已经等在哪里，赶紧的把自己的东西也往外搬，化全赶紧在素娴絮叨着粉蒸肉的闲话中，赶紧吃光了碗里的凉鱼，起身抹了把嘴就赶紧帮素贞搬太重的两个陶锅，一一摆在门口不远的路边。　　　　这个年头饮料少的可怜，有很长一段时间街上出现卖糖水活着加了橘子汁的人，简单的开水壶和几个玻璃杯就行，一杯的价钱也不贵几分钱一杯。在学校门口两分钱一杯糖水凉鱼汤应该能卖掉，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东西摆好没多久，学校放学铃声就响起，素贞给了素娴两个碗，让她自己看着凉鱼甜汤的摊子，一碗两分钱，卖多卖少就看她自己的了，素贞跟帮忙的化全就守着卖凉鱼。县城里读高中的学生并不多，年初中的学生倒是有不少，初高中的学生加在一起最少也有五百人。　　　　放学时间一到，勾肩搭背的男生，三两结伴的女生，不想回家太早就在街上玩。素贞也忙起来，让化全给客人盛凉鱼调味道，素贞只负责收钱跟洗碗，果然要轻松不少呢。素娴那边的甜汤卖的也不错，不过喝的大多都是女生，一碗两分钱价钱不贵，可黏糊糊甜甜的女生更喜欢。　　　　在学校门口出生意最忙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后面就也就没多少生意，不过素贞还是很满意的，东西卖光了就代表她有赚到钱了。素娴今天还是第一次做生意，虽然有些羞涩感可更多的还是满足感，一直问素贞她买了多少钱的甜汤。　　　　姐弟几个把东西收拾放在门口，素贞进屋关了门，就开始数钱。跟早上卖的钱差不多，还多了素娴卖甜汤的三毛多钱。三块五毛钱多了几分，给了素娴几分钱零花，乐的素娴把钱放口袋里不住的摸来摸去，这还是她真真意义上的零花钱，尤其还是她亲手挣来的。　　　　把钱收好了，素贞开门提了水洗陶锅和碗勺，化全坐在素贞身边的矮凳上，听素贞说她早上出生意买了多少钱，两顿加起来有七块钱，出去本钱也要赚了四块多呢。下午素贞也没打算闲着，因为红薯粉打开了她很多吃食的记忆，她想做红薯凉粉切成丝凉拌着卖。　　　　红薯凉粉很好做，只要固定的水跟红薯粉搅拌成糊糊，加碘盐调味道煮开之后，放在盆里冷却就能凝固，没有工具就用竹刀切成丝调拌着吃，更绿豆粉豌豆粉一样加醋辣椒伴着好吃。素贞买的红薯粉还有十来斤，可凉拌需要用到辣椒油，她只买了三两的香油，没买菜籽油跟辣椒，等会吃过饭还要出去买东西才成。　　　　素贞说的拌凉粉，别说听的已经开始吸溜着口水的素娴，就是李化全也忍不住吞口水。辣椒油想想都觉的肯定特别好吃，可他下午还要赶着回家呢，就是想在县城里住暂时也住不下。挠了挠头李化全到底没说要在县城住，他就是不说素贞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甩了甩手上的水，好笑的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垫子太小睡不下三个人，回头你做个大一点的垫子带来，现在天热不盖被子也不冷，星期六带着二德跟小忠也来，都能在这里住两晚。县城里有电，晚上东西主街上有路灯，比家里黑漆漆的好看多了。\"　　　　李化全嘿嘿笑着点头，素贞才想到从村里卖红薯粉跟葱蒜鸡蛋这些东西，比县城里买的要便宜不少。素贞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口锅一把刀，切刀下午就能去买，倒是买锅有些麻烦要票，得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手艺人卖溶做的厚平底铝锅。　　　　化全记下素贞要的东西，点头说明天给她带来。素贞把洗好陶锅跟碗勺拿屋里后，就准备做晌午饭。可准备做粉蒸肉有些麻烦，她没有铁锅跟蒸笼。。。。。退而求其次只能在陶锅里烧开水，等水开后直接在开水里丢滑丸子吃。　　　　反正里面过的有肉，煮熟了放上青菜滴点香油，那兄妹俩就吃的头也不抬。素贞早上就吃了些凉鱼，中午的水丸子大部分也是红薯粉，红薯粉做的东西好吃，但上了年纪的人胃不好，很多东西不好消化都很少会吃，素贞现在身体年轻可她习惯使然没多吃。　　　　素贞做的多，可搁不住弟弟妹妹的好胃口，连陶锅就被素娴用筷子一点一点的刮了吃。。。。吃饱喝足素贞收拾碗筷，让大全趟草垫上歇歇，下午他还要走四十多里路回家，就算年轻人身体精力好，也是一样会觉得疲惫的。　　　　按照素贞目前每天的收入，过几天就能找人帮着做张床桌子还有柜子了，家里的小哒倒是会做些简单的东西，负责的东西就有些让他为难了，最主要的是做这些东西没有木料。农村人存木料只有两个用途，一个是起房子做房梁，一个是闺女出嫁做嫁妆。　　　　她家存的木料嫁女是不用想了，给三个兄弟起房子做房梁都不够用，素贞只能花钱就近找人做。还好现在天热，她睡草垫子能睡到过来中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这么长时间她肯定能把床柜和棉被置办整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