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25　　如果事情真如邪灵说的那般，在树洞里睡觉被挖了家害了命，死的是有些冤枉。可有些事真的分不出对错，挖树的那户人家也不一定知道树根底下有一只生了灵智的蛙在。就算挖树时看到一只大蛙躲在里面也不会在意，食物链中哪个物种会在意食物链下层蝼蚁的生死？　　　　不过是巧合的事情碰巧了，那户人太倒霉，遇到的是一只生出灵智的蛙，不甘心无缘无故的枉死才去报复。从两者的角度来说彼此都是没错的，两者都是挺倒霉的，大蛙好端端的祸从天降。对那户人家而言只不过砍了颗树，就招来了那么多倒霉催的事。　　　　素贞不是包青天，也断不明白这桩案的对错之分了，但死了的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早早的去投胎，下辈子说不得能脱离畜牲道。还没死的能救回来就救，救不回来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人生在世总有数不尽的飞来横祸存在，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不遇到灾难。　　　　邪灵的怨怼不甘没有错，素贞要是没有撞到，或者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今天她去县城躲过了这事的开头，可偏偏刘家的儿子孝顺，素贞没有躲掉结尾。看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遇到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也就不能放任它继续害人命。　　　　命运很玄乎，刘婆子前世如何素贞不知道，这一世遇到了正着，那也是刘婆子的运气，该她命不该绝与此。　　　　\"你的死是无辜，却也是意外，所以你的怨恨是没有错，只是俺却不能容你害人命。要不，让间接造成你丧命的那户人家，给你奉三年的香火你安心的去投胎？枉送命的因果和积攒的福德，下辈子或许能脱离畜牲道。\"　　　　天地有正气，而这股正气却是因人而成，人类是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主宰者，对那些有幸生出灵智，却没有足够能量修炼的灵智而言，能投生为人是最好的结果。邪灵听了素贞的话赤黑的双目挂在眼眶，滴着腥臭唾污的扁大嘴巴闭着，显然因为素贞的话有些心动。　　　　素贞也没打扰，除了漂浮半空的白娘娘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之外，围观的人更是又惊恐又好奇，大气不敢喘的小心翼翼的围观。地上的趴着的邪灵想了好久，才在发泄怨气的报仇和放手投胎两者间做出了选择。　　　　如素贞说的那样它已经死了，就算没有素贞的阻止，它报了仇也不能活过来，不如受几年的香火去投胎，说不得能脱离畜牲道。可想通归想通，它仍旧是心有不甘，道：\'我可以不报仇，但杀我的那家人必须供奉我五年才行，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不能更少了香火供奉。\'　　　　素贞沉吟后，扭头问刘家的两个儿子，道：\"它说的你们也听到了，刘家奶奶给看邪风的那户人家是哪里的？他们能不能做到诚心供奉五年的要求？这事毕竟是因他们而起，他们奉五年香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刘家大儿子张嘴想说什么，可顾忌着地上的东西不敢开口，只喏喏道：\"是大河南岸尹庄的人，可这事俺觉得她家肯定是不乐意的。。。。大侄女，恁先生这么厉害，不能。。。。不能。。。那什么吗。。。。那家人也挺倒霉。。。。\"　　　　刘家大儿子话里的意思素贞明白，觉得素贞的先生既然能斗过邪灵，为啥不直接了当的把邪灵个处理掉，那样后续也干净利索。农村里日子本来就过的紧巴巴的，谁乐意花钱初一十五供奉个曾经想要他们命的邪灵，那家人不用问都知道肯定也是不乐意。　　　　素贞沉默片刻，垂眸看着地上赤黑着双目瞪着刘家儿子，叹气道：\"伯，邪灵有害人之心没错，但现在它还没害死人，还有回头的机会。刘奶奶的病现在也没啥大事，回家驱驱邪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畜牲道生出灵智本来就不容易，它又是枉死的受害者，不该赶尽杀绝。\"　　　　刘家大儿子说不出话了，素贞的话有道理，可正常的人哪个会去管畜牲容易不容易，难道人活着就容易了吗？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差，干的比牛多，难道活的就容易了。可素贞不点头处理了邪灵，没人敢当着邪灵的面劝她去处理，谁都怕被记仇的畜牲报复。　　　　素贞也是无奈，周折了一番让刘家大儿子去那家说说，只要初一十五诚心上柱香就好，邪灵虽然不满可也知道这是最大的争取，它也怕再不识相的继续僵持下去，说不定素贞会被人说动被抹去它存在，到时就不止是没了身体，连灵魂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形势比人强就要知趣的低头，就是畜牲也是清楚这点。　　　　事情有了了结后，当事人跟看热闹的人，都边走边兴奋议论着各回各家。这次的事亲眼所见的人太多，素贞可以说一战成名，刘村和李村的人不管是走亲还是访友，只要一说起闲话那是必提当天的神奇一幕，以及素贞这个特别有本事的先生。　　　　上门来找素贞看风的人也多了起来，撞阴和邪灵毕竟只是少数，倒霉的人多可倒大霉的人并不多见，大多的人都是小儿夜惊掉魂。让素贞无语的是，有些人是真的生病，不去找大夫看病也跑来她这里看。。。。她又不懂医又不是医生，专术当然要有术攻才对。　　　　如果只是这些事还并没什么，让素贞心里想不通的是，在给刘婆子看过邪风的当晚，她就开始莫名的做奇怪的梦。梦境毫无缘由，梦境的内容对素贞来说也光怪陆离。梦境中的场景陌生，时代衣着都是陌生的古风，素贞自己则是旁观者，一直跟随着穿同一件黑衣红色陌生纹路不同人的身边，跟看电影一样看着他们每个人的人生。　　　　素贞虽然见识不多，却也知道一个词，那就是传承。。。。梦境里的人她不认识，可她却认得梦中黑衣红纹的他们，一轮轮象征身份和权力交替的权杖和匕首。巫族的传承。。。。那个不知道是消失了还是离开的阴魂老鬼。。。。心心念念光复的巫族。　　　　素贞一旁观者的角度，在梦境中看着巫族从兴盛到衰败，旁观目睹了一代一代的大巫的成长过程，看着他们从基础的画符符驱魔捉鬼风水易相学起。在梦里素贞只是旁观者，但梦里旁观大巫学的东西，她在梦醒后竟然能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缺少实践。　　　　梦里的东西对巫族来说和珍贵，对这个时代也一样的很珍贵，时代向前发展的同时，也丢掉了太多老祖宗留下的宝贵东西。可素贞却犹豫究竟要不要学。学了的好处素贞知道，可学了以后呢？学了那些本事之后她不可能还有她想要的普通平静生活。　　　　在矛盾中犹豫了两天后，几天时间暴雨淋湿的地面干了，村里人又继续开始忙碌收麦子。生活忙碌起来素贞也没有闲空纠结那些事，且行且看吧，反正计划永远也赶不上事情的变化，走一步是一步吧。　　　　在家里下地出工，忙到收完麦子交完公粮，素贞跟家里说了离开去县城的事。素贞提到离开的事，李广田叹气后仍旧点头同意，不点头又能怎样，房子都花钱租好了，退房也要不回来钱吧，只能再三不放心的各种交代素贞要小心。　　　　离开当天素贞的大弟跟着送她去县城，素贞没带多少的东西，除了一辆托小哒按她的意思做的平板独轮车和四张小凳子之外，还带着个道素贞膝盖高，用破瓦坛子糊着泥做成的可以搬动的小锅灶，以及她的两身旧衣服和自己做的厚麦秆床垫子跟枕头薄被。　　　　平板车一路都是李化全推着板车，李化全询问素贞在县城打算做什么营生。跟自己兄弟说话素贞要轻松很多，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李化全在县城卖过一段时日的螺丝，听到素贞在学校门口跟工厂边卖小吃，也点头觉得主意不错，家里卖的炒螺丝也可以跟素贞的摊子摆在一起。　　　　等把豆子种下地生产队没什么活，家里肯定还是会继续到县城卖螺丝肉跟炒螺丝，等于天天都能见到面。而且素贞在县城里住，对他们而言就方便不少，可以在素贞哪里歇脚喝水吃饭，连下雨也有个地方能住一晚。剩余的炒螺丝跟螺丝肉，他们要赶着时间回家，也可以让素贞帮着处理。　　　　李化全越说越觉得他姐在县城租房子好，要不是需要天天回家带螺丝这些东西，李化全觉得自己都想在县城住下。姐弟俩人说了一路家常话到县城后，素贞想着有大弟这个力气的跟着，添置的东西也有人帮着往住处搬。　　　　到了县城素贞带着大弟去了她租的那间房子，拿了钥匙开了门后把放下东西，也没功夫坐下休息，素贞就让大弟推着独轮车，去买她需要的锅碗勺之类的东西。做凉鱼需要的主要材料红薯粉并不算贵，毕竟红薯这东西见土就长，红薯粉也不难弄，比面粉要便宜不少。　　　　碗勺各买了十多个，调味料买了盐醋糖跟常见的大料就足够用了。唯一不好卖的就是铁锅不，好在不一定非的用铁锅，厚实耐用的陶锅比铁锅要划算很多。素贞打算留点钱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打算早餐卖山东煎饼的事暂时搁置，等赚了钱在添置东西也不迟。　　　　添置完东西之后，素贞让大弟推着平板车，去了烧饼大叔说的县城最北边的外围，那里有卖煤卖柴的，买了煤还有柴火这些东西。把东西都拉回住的地方，素贞让大弟坐屋里歇着，她把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归置整齐。　　　　然后提着塑料桶开了后门去后院压水，客气的跟房东大婶打了招呼介绍了大弟，接了水回屋把小火灶搬到门口引燃柴火准备午饭。刚搬到新地方住，很多东西都不齐全，吃的东西也没买多少。就在陶锅里烧了开水，用白面做了最简单的面疙瘩滴两滴香油，却让大弟一直夸好吃。　　　　大弟不能在县城过夜，吃过饭下午就离开了。素贞在屋里没事在门口把买来的碗勺洗洗，顺便观察学生放学后的情况。今天学校上课，初高中门口有一份卖糖的，还有一份是卖脆薄饼的，价钱都很实惠，买的孩子说起来不多却也不会没有生意，等学生走光后素贞大概估算了下，卖糖的那份应该有一块多钱，卖薄饼的也差不多。　　　　只要有人消费零嘴，她就对自己要做的小营生有底气。第二天一早天朦胧亮，素贞就起床开始忙碌做凉鱼。因为学校上课时间是七点半，但工厂那边的上班却早，而且还有下夜班的工人。上早班的人不一定来得及吃饭，下夜班的人也是饿了一夜的。　　　　五点多不到六点，东西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凉鱼过了一遍冷水装了快陶锅，在带着咸甜两种调味和碗勺，把东西放好在独轮班车上，用塑料桶带了桶净水，素贞就去工厂那边准备卖早餐。素贞准备的东西不少，如果在工厂门口卖不完，回头还能在学校门口继续卖一会，不担心卖剩下的东西天会因为天热不能久放。　　　　素贞推着独轮班车顺着左边的小街朝东走，没走多远的功夫就到了拉链厂跟毛巾厂的岔路口，这里离素贞住的地方也就七十米左右。这会没什么人来往，先支好平板车的支腿，凉鱼调料都摆好，把带来的清水提下来留作洗碗用，毕竟没有一次性方便袋，也没有一次性的餐盒，只能用水反复的清洗的使用碗勺。　　　　弄好这些素贞就坐在矮凳上等着生意，素贞还是忘了一件事，应该找人写个卖凉鱼的牌子。卖小吃跟卖螺丝还不同，卖小吃招揽生意的话就有些难为情了，一个人吃跟一家人都能吃到的意义不同，有些人爱面子抹不开脸，被人招揽生意不好意思说不。　　　　素贞等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早班跟夜班的岗位交替，路口就有来厂里说上班的人。国人都爱新鲜事看热闹，看到素贞在路口摆着摊子，且颜值又是少见的白白嫩嫩，理所当然的吸引人眼球。只要有人好奇就会问，有人打听总会有人吃。　　　　有一就有二，五月半初的早上虽然不热也不冷，凉爽滑口的凉鱼配上甜汁或者咸辣味的酱汁，不同的味道吃着都很好吃。尤其素贞卖的凉鱼在县城里还是头一份，素贞忙着给人盛凉鱼调味收钱，等人吃完之后要赶紧的把碗勺清洗后备用，她一个人勉强还算能忙过来。　　　　上早班的人进厂没多久，下夜班的人神色憔悴的从厂里出来，干了一夜的活又饿又累又困，有家庭的都疾步匆匆的回家，事情少的还有不急着回的工人，见到有出摊卖吃的，三两个的围了过来，素贞也又一轮的忙碌起来。　　　　今天第一天出摊，素贞本来就打算在工厂门口卖不完再去学校门口继续卖，但等到七点多工人走的差不多了，素贞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卖光，后面的几个客人想吃东西已经卖光。收拾了东西就推着车子回租的房子去，现在时间还早，准备准备东西中午还能出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