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历史岁月以来,父系社会的女子地位往往都不会太高,尤其是商贾之家,让女子主事近乎是不太可能的事。而照当前这情况看来,陈家二小姐似乎深得陈老太爷的器重,在处理各项生意事务上也显得游刃有余。 对于陈家而言,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常言道,富不过三代,商贾之家接班人的能力好坏往往决定着家族生意能否在市场上保有竞争力。显然,陈家二小姐是一位合格的接班人。但既然有过让二小姐接班的念头,也就意味着陈家男丁并无出彩之处,这也让陈老太爷头疼不已,毕竟,女子始终是要嫁人的。 陈长安站在门外静静的等着,一边观察这位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一边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在聊生意上的事情。尽管陈长安上辈子并没有什么商场经验,但一些商界人士的传记和鸡汤故事还是听过不少,所以听起来也不会觉着云里雾里。 不久之后,谈话开始从生意上转移到了生活上,看着被陈老太爷问有没有心上人而羞红了脸的二姐,陈长安决定挺身而出。 “祖父,二姐她这么优秀,追求的人可是已经排队排到柳叶湖了,您老就别操心啦。”陈长安笑道,对着二姐直眨眼,“二姐回来了也不早说,我好去接你啊。” 陈老太爷看着嬉皮笑脸的陈长安,一脸无奈道,“早些年你性子越发木讷,你爹娘还担心你是聪慧过头要反弹变痴钝了,没想到你这一摔,反倒把性子给摔活络起来。” 原先的陈长安是典型的书呆子,不善社交,痴迷读书写字,好诗词。在发现自己逐渐不能读懂书文,无法赋出好诗词以后,备受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都窝在书房不出门,一蹶不振。 而重生以后的陈长安性子极其活跃,一开始让陈家人觉着很不习惯,还担心他摔坏了脑子,但久观其待人处事也没太多差池,便默认他是受打击之后性情大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长安,你二姐才回来,你这怪性子收一下。”陈老太爷把手里的玄青瓷放到桌案旁,“你弟弟长安最近性子有点活络,刚开始可能显得怪异些,过段时间就好了。” “性子活络是好事呢,我才不喜欢以前的书呆子。”陈家二小姐捂着小嘴笑了笑,看着嬉皮笑脸的陈不凡,“祖父,江都城的事就先这样,到时候等椋安新店开张,我再看怎么安排。” “好,那就先这样吧,你姐弟俩也挺久没见面了。”陈老太爷挥了挥手,“长安,下去好好陪你姐聊会,看你姐此番去江都有没有认识一些大家闺秀,也好给你牵牵线。” 陈长安拉着二小姐扭头就走,手臂高扬,拇指和食指合成一个圈作OK状,“是!保证给您娶个漂亮孙媳妇回来。” 老太爷看着此番情景,嘬了口茶直摇头,“也不知道这怪手势从哪本闲书学来的,净不学好。” 陈家二小姐叫陈长宁,字月湖。二小姐出生的时候刚好是碧湖青白瓷烧瓷秘方丢失的第二年,陈家主七月七的时候在柳叶湖放灯祈福,看到碧湖泛满月光而起的字。 如同祈福灯上的祈愿一样,二小姐的名和字都承载着陈家对碧湖青白瓷的执念。恰巧的是,二小姐对瓷器也异常喜爱,打小喜欢跟着父亲去瓷窑,喜欢跟着掌柜们去巡店。时间一长,打理起瓷器生意来比父亲还要更利索。 原本陈家夫妇觉着女子应该在家学学女红,养养性子,等到一定年纪便嫁做人妇在家相夫教子,毕竟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打理生意会有诸多不便。 但陈老太爷在陈长安的培养上自觉出了大问题,为此懊恼反省后在培养后辈上作了重大的改变,之后更是在陈长宁喜欢瓷器生意这件事上展现出全力支持的态度。 ...... 姐弟俩一前一后的离开前厅,丫鬟柳儿跟在一侧,手里提着陈长宁从江都带回来的各种手信小物件。 “这瓷器手感还不错。”陈长安握着刚从二姐手里递过来的玄青彩瓷,瓷边雕着飞鸟鱼兽,看起来有种怪志小说的味道。 陈长宁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疑惑的问道:“手感?” “就是手触摸起来的感觉。” “什么感觉?” “质地细腻,比我们家的瓷器要更滑腻些。”陈长安答道,“还有这鸟兽雕纹,看起来像画,但其实是雕刻上去的,不规整的雕纹又不会硌手。” “嗯?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对瓷器不感兴趣嘛,现在怎么还研究起瓷器来,短短一个多月不见,倒还成瓷器行家了。”陈长宁挑起眉头,饶有兴趣的说道,“刚好父亲不太赞成我主管瓷器生意,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二姐你就别逗我了,我可管不来这么一大盘生意,能者多劳,姐姐你还是辛苦点帮父亲减减负担吧。”陈长安冲着陈碧月就是一顿摇头,低声呢喃道。 “打理瓷器生意哪有吃饭睡觉来得惬意。” ...... 尽管陈家曾是椋安三大瓷商之一,但陈家府邸的占地面积其实并不算大,互相通连的庭院多走几次便足以熟悉。 陈家二小姐酷爱桃花,这是整个椋安城都知道的事。 看着月门上由隶书所写着的两个大字“桃园”就知道,这一定是二小姐住的庭院。 跨过月门,映入眼中的除了少数的草坪便只剩满园的桃树。适逢春分时节,满园的桃花怒放,一时间让人觉着像是坠进了粉色桃花海。 “姐,你这儿桃花林都快赶上黄蓉的了。” “黄蓉?” “一个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她爹是桃花岛岛主。” “桃花岛,听起来还不错。” “姐姐要是喜欢,咱以后在柳叶湖中央建一座。” “油嘴滑舌,以后少看点怪志小说。”陈长宁转身敲了敲陈长安的额头,从柳儿手里抽出一张书卷递给他,“今早回来的时候遇见宝儿了,她跟我告状说你已经好多天没去书院了,这是小丫头让我捎给你的。” 陈长安接过书卷,拉开上边绑着的小红绳,卷上用楷书写了方方正正的十二个大字。 陈长安,你还要不要回来教书。 “姐,现在的小姑娘脾气都这么大的吗?都敢直呼老师的名字了。” “还不是你给气的,我可是听说了,你这段时间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也不出门,外边的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呢。” ...... 谈话间,俩人穿过万千桃花,来到一座小竹楼前面,旁边一位素衣丫鬟正抱着一摞账本在安静等候。瞧见一行人走来,便快步向前,微微低头行了一礼。 “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婢子都快被这账本给压垮了。”素衣丫鬟嘟着小嘴,怀里的账本一副就要抱不住撒一地的样子。 “好啦,先搬去我楼上,我待会慢慢看。”陈长宁转身把柳儿提着的手信接过来,带着素衣丫鬟往竹楼二层走,“长安,以后别太赖床了,有空还是要去书院看看,毕竟你名义上还是书院的教习。” “知道啦,我明天就去。”陈长安冲着陈碧月的背影喊道,然后带着柳儿穿进桃花林。 “去书院哪有在家睡觉舒服,你说是吧,柳儿。” “少爷,婢子觉得二小姐说得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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