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桐很不理解自己的心态,他早已不是毛头小伙子,这些年来,他见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想睡他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说远处,他秘书室里的几个小姑娘哪个见了他都是甜蜜蜜微笑,间或上来在他面前晃一下,送杯咖啡,问个早安。    但他不懂孟景初,孟景初年纪不轻,算当年孟景初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去他们学校任教,如今十六年过去了,她好歹也该三十八岁了,怎么她一点都不心慌不着急的样子。    陈凤桐坐在办公室里,他抽烟,不抽雪茄,他还没有像丘吉尔那样叼着雪茄从早到晚一大杯白兰地的习惯。男人翘着将长腿翘到办公桌上,他已经三天没去看过孟景初了,他有意冷冷她。    没错,冷待她,陈凤桐骨头里的那点劣质基因又出来了,他觉得女人就不能惯,给她买花也好,买早餐也罢,那都是一种手段,去摸索征服女人的手段。    孟景初软硬不吃,对,陈凤桐叼着一支烟,他心想,叫你软硬不吃,你年纪渐长,看你的脸到还能年轻几年,看你能不能抵抗过岁月的催动力。    小人,陈凤桐小人极了,他也觉得自己不光彩,但他好像没有更简便的办法。如果孟景初是个穷鬼,或者是个穷到要卖身的虚荣女人,那他有大把办法拿下她,睡了她。    嗯,睡了她。男人和女人的沟通不就是联系着那一条长长的通道吗,捅过了那条幽径,女人便依赖你,依赖久了,那就成了爱。    陈总满心谬论,他桌上的咖啡没有喝,手里的烟快要烫到自己的手。“陈总,陈总,”等小秘书敲门进来的时候,陈凤桐慌忙将脚放下来,烟灰不徐不缓落在他拇指上,烧了个正好。    “陈总,您没事吧?”    “啊,我,我没事。”陈凤桐吁出一口气,“什么事?”    秘书说,“马先生约您晚餐,请您回话。”    “马先生,哪个马?”    陈凤桐想问,哪个马先生?秘书小姐一脸奇怪,她觉得陈总最近好像被抽了魂,他不仅心不在焉,好像还经常走神,陈总以前可不这样,他向来都是很敏锐的,也很有魄力。    “哦,马先生啊,好,答应他。”    小秘书关门出去了,陈凤桐仰头倒在自己的皮椅上,他也感觉自己最近经常失神,好像一副睡不醒的鬼样子,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晚间的时候,马列侬邀请陈凤桐吃饭,没有马丽莎,陈凤桐在老头对面坐下了,想喊一声“爸爸,”又及时收了嘴,最后点点头,说:“马先生好。”    “凤桐,坐。”    马列侬一副慈父表情,他说:“我最近去香港佳士得拍了一幅画,你不是喜欢画吗,我叫人给你送家里去。”    “这——这客气了,”陈凤桐给马列侬倒酒,“多少钱,我不能叫您亏本。”    “没多少钱,2000万港币,当我送给你的。”    马列侬开始念旧,“丽莎不懂事,她还年轻,不收心,怪我,你们结婚太早了些,要是再过上几年,你们再成熟一点,兴许就——”    马列侬自说自话,给马丽莎找台阶下,陈凤桐没搭腔,他心想,还小?马丽莎都多大了,三十三了吧,她比我还大两岁,怎么就年纪小了些?    “凤桐,那个——”    马列侬想要贷款,陈凤桐回神,“嗯,您说。”    马氏化工从陈氏银行贷款是常有的事情,左边口袋的钱挪到右边,再还回来左边,缓解马氏资金不足的需要。    马列侬伸出两个巴掌,陈凤桐道:“十个亿?”    “加个零。”马列侬说。    “一百个亿?”陈凤桐险些咬掉下巴,他一个私家银行,里头注册资金多少,马列侬心知肚明,就是把他陈凤桐剖掉了也挖不出这么多钱来。    “咳,”陈凤桐低头,喝了一口酒。    “爸爸知道你为难,爸爸也没打算全部找你要,爸爸打算去隔壁友行贷一点,就用你的银行做抵押。”马列侬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说:“当然,也不会叫你承担全部风险,我会叫丽莎把陈氏的股份全部交出来,也算对你的补偿。”    陈凤桐端着杯子,心道:想钱想疯了吧,100个亿,拿我的银行做抵押,到时候资不抵债,我宣布破产,你个死老头,将你的女儿一带,卷款携逃了。    陈凤桐在心里简直将马家父女千刀万剐了一遍,临到头了,他说:“马先生,此事关系重大,我们改日将丽莎约出来再谈,我们也听听她的想法。”    陈凤桐和马列侬无话可说,便询问马丽莎的近况,以及她和她的新男友祖宣老师的恋爱进程。马列侬也深谙点到为止的说法,当下便不再说,只是与陈凤桐品酒,又说了点各家董事长的秘闻和闲话。    “赵行长迷上了古董,前一段时候在北京佳得买回来一块古玉,说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后来流到民国时期一个军阀买办手里,花了一千八百五十万。”说着,马列侬就笑起来,“钻石有价玉无价,也不知道赵行长这回眼光准不准。”    陈凤桐挑眉,他拿毛巾擦了擦嘴,心道:谁入门还不交点学费呢,不交学费,不买几次假货,任谁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入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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