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期末考试结束了，如林旭所愿，她的名次已经升到了第五名，英语、语文两项单科不仅是班里的第一，更是全年级组的第一，地理和历史在班里也是前几名的成绩，数学在班里中等偏上，只有政治最差，勉强及格。　　上次收到柯启明的信后，林旭一直没有给他回信，她也想采用柯启明同样的办法，让他先急一段时间（如果他真急的话），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再给他回信，让他看看自己的进步！　　现在到时间了，寒假的第一天，趁妈妈不在时，林旭摊开了信纸，给柯启明写下了回信。　　“亲爱的启明：　　我是故意拖到现在才给你回信的（其实也就晚回了十几天，不像你两个月的时间才给我写信），你应该猜到原因了吧，是的，我想等期末成绩出来后再给你去信，好让你知道一下我有多大的进步。　　期中考试时我是第八名，期末考试我又前进了三个名次，现在是第五名，除了政治不好外，其它都还可以，尤其英语和语文，竟然是全年级组第一呢！我太高兴了，启明，你为我感到骄傲吗？！　　说真的，我都为自己感到骄傲呢！我没想到自己进步这么快，我爸现在什么都不管我了，他很信任我，通过争取上文科班和我自身的努力和成绩，他好像意识到了他之前太过片面，现在给我充分的自由和自主空间了。我想这其实都应该归功于你，是你让我的思想不再局限，看到了自己更多的可能性，更是你，给了我勤奋进取的原动力。　　可是啊，你的第一封信写得太晚了，你不知道我的内心在那两个月承受了多大的煎熬，虽然我告诫自己你不可能忘了我，可能是你那边真的有什么更紧急的状况才会不给我写信，但是近两个月的音讯杳无是不是也太久了点，一次次读着你留给我纸条上的话，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像你说的那样自信强大起来，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你的那封信再迟来几天，我真的快疯掉的。　　你说我们分别不是一两天的时间，让我好好调整心态，理性地看待对你的思念，我觉得我调整得已经很好了，已经很理性了，但是两个月才给我写信是不是对我太残忍了！以后不要再这么折磨我好吗！　　你信中提到了严劲松，是的，严劲松是找过我几次，可是我都避开了，我不想让他产生错觉，这样会越来越麻烦，与其是拒绝，不如拒绝得彻底些。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安安心心地读书了。　　不过，我倒是担心你，我不知道你现在所在的学校中国留学生多不多，外国妞漂不漂亮，你那忽闪的大眼睛不知会迷倒多少人，拜托平时多摆出臭脸，不要总呈现你多情的眼神好吗　　想我吗？　　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你，真想再次抱着你，听听你的心跳声！　　　　爱你的林旭　　1993.12.23　　　　写完信，林旭回看了好几遍，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不像平时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矜持，说的话真大胆，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可还了得！　　林旭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将信纸叠成心形，塞进了口袋里。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信寄出，她不想再焦灼地欲擒故纵下去了。　　按着柯启明提供的地址，她认真地写好信封，用平时积攒的钱把这封国际信件郑重地寄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林旭想到了李小美，她突然有了一种想去找李小美的冲动，不知她在不在家。　　到了李小美家，发现不仅李小美在，而且严劲松也在。　　与林旭轻松愉悦的心情形成对比，李小美和严劲松都是一脸忧伤，满腹心事。林旭问俩人怎么了，李小美无助地叹息一声，左手托着腮帮，右手转着钢笔，慢慢地吐出：“林旭，看来我只能去当工人了，考大学无望了！”　　原来李小美这次期末考试有三门不及格，成绩已经排到倒数10名里了，因为李小美的父亲当初是由于工伤身亡的，所以李小美可以享受政府安排，如果考不上大学，可以解决她的就业问题。　　每个学生都有上大学的梦想，林旭和李小美不止一次地向往过大学的生活，向往过集体宿舍的生活，现在李小美提前预知了大学梦的破灭，心生失落与哀伤是可以理解的。　　那为什么严劲松又会如此落寞呢？他今天的表现就跟暑假时来找林旭，打算上文科班的那时候一模一样。　　林旭诧异地寻问严劲松，严劲松有点不好意思，眼神躲避着林旭，在林旭的追问下，他才缓缓说出了原因。　　“林旭，我这次考试成绩也很不理想，名次滑到了第九名，我再也没有心思学理科了，还是想学文科。”严劲松说完这句话，低垂的眼睛抬了起来，紧紧盯着林旭。　　林旭惊讶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她心里明白，实际上严劲松想上文科就是为了自己。　　李小美也看着林旭，看林旭如何表示，仿佛严劲松的上学之路就在林旭唇齿的一张一合之间。　　好半天，林旭才理清了思路，严劲松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精神状态跟她再次表示想上文科的愿望，说明他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是要上文科了，而且就是要让我知道，他是冲着我来上文科的！　　思考了半天，最后林旭说道：“你爸妈会同意吗？”　　“我已经给他们说了，我说上理科，别指望我会考上重点大学，我对理科一点也不感兴趣！”严劲松见林旭并没有露出排斥与反对的意见，说话间信心增加了不少。　　“我爸妈看我现在成绩也不好了，似乎有点松口了！”严劲松补充说道。　　既然他爸妈都不反对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林旭暗暗地想，可是严劲松上文科意味着自己将来就与严劲松天天在一起了，躲都躲不掉了，这可怎么办呢？　　林旭求助地看了一眼李小美，没想到李小美正对着她偷偷地笑，林旭撅起嘴巴，埋怨地白了她一眼。　　“林旭，能把你文科上册的书借我看看吗？我想这个假期好好补一下文科的课程！”严劲松的话语间透露出藏都藏不住的希望与喜悦。　　“如果你爸妈不同意你转文科呢？！”林旭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没问题的，我相信这回我家人肯定能同意！”看着严劲松如此有把握的样子，不由得让林旭想到是不是严劲松这家伙是故意把这次试考坏的？　　看严劲松铁了心，林旭也没有办法了，她总不至于抠门地把几本书都不肯借给自己一直以来的好朋友吧！　　其实借书只是借口，到哪里还借不来这些课本呢？严劲松就是想跟林旭在借书的一来一往中，增加彼此的接触机会。　　严劲松这学期的确对学习是懈怠了，因为他每每有意接近林旭时，林旭总是故意回避他，这让他很是心神不宁，无法集中学习，眼见着高中生活快过半了，如果他跟林旭之间再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他觉得他最终将会失去她。　　跟林旭不在一个班后，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林旭，他可不想错过人生中这个最重要的阶段，与他心爱的姑娘失之交臂！　　上次与李小美做值日交谈后，更让他觉得一定要想点什么特别的办法接近到林旭才行。虽然他对学习有所松懈，但是应付那些考试题还是绰绰有余，他只有故意将成绩拉下来，才能实现他转班的愿望，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成功就在眼前。　　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转到文科班后，再私下里跟班主任老师交流一下，把他和林旭调成同桌。　　看着眼前这个娇美秀丽的姑娘，严劲松真想一辈子拥有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时他在心里默默许下了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