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湉忘不了那日,慈安太后去的那日。  入殓的那天晚上,天降了雨。  他在钟粹宫宫外淋着雨,守着,送别慈安太后。  纵然屋内已经无人。  那日,在雨中。  凤辇停在了钟粹宫前。  随行的公公候在原处。  无衣侍女跟在慈禧太后的身后,给慈禧太后打了伞,来到了钟粹宫门前。  他给太后行了礼,慈禧太后吩咐了背后的无衣侍女给他撑伞。  无衣侍女有些犹豫,慈禧太后发了怒,道:“无衣,你越发的不懂事了。”  无衣侍女称了一声遵太后之命,执伞移步走开,她走到了小皇上的身侧,给小皇上撑了伞。  小皇上看着雨水滴落在了慈禧太后的发丝上,他看到,那盘起的大拉翅中,有一根银丝很是亮眼。  雨水密集,也不知落没有落在金扁方、牡丹宝石头花,一串串流苏上,但是,他很是清楚的看着有一滴水珠滴落在了慈禧太后的银镀金东升簪子上,那银色的光芒在烛火的招摇下更是闪亮。  慈禧太后身后的宝珠一手提着灯,一手举着伞,为太后撑了伞,雨水沾不了慈禧太后的身。    慈禧太后缓步走到了载湉的面前,宝珠侍女紧紧跟着,雨水只从雨伞边如玉碎如珠般滑落。  慈禧太后看着已然被雨水淋湿的载湉,伸出了手,金錾古钱纹指甲套撩动了那一股挡在他眼前的湿发,却撩不动那一股阴暗。  这深夜,下着雨,不会停了。  慈禧太后开了口,问他,道:“小皇上怎么在这里淋雨?”  小皇上缓缓说道:“太后,还未下雨,载湉便想着出来走走,走到这里,想起了慈安太后对载湉的好,不仅有些感怀,慈安太后这一病,竟再也起不来了。”  慈禧太后也是叹了一声,道:“是啊!这一年,哀家身体不好,一直病者,朝中的事务都是靠她操劳,你也一直是她照顾,她也是累了。”  小皇上低了头,看了地面上的积水,积水在烛光下闪着若明若暗的微光,载湉凝了眉头,盯着慈禧太后脚上的高高的鞋子,鞋底很高,四周缀着小珍珠串,如同穗子一样。  小珍珠串一颗又一颗,像是从天际垂落下的雨滴。  雨水一滴又一滴,很是凉薄。  小皇上打了个战栗,慈禧太后道:“好孩子,赶紧回去吧!别冻坏了,生了病,教哀家担心。”  小皇上行了礼,称了一声是。    “上曰近因,  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  慈衷乎遂冒雨行。”    溥侗看着书卷,有些疑惑,小声说了,道:“皇上怎么重复了这一段?”  溥伦看着皇上的发辫,甚为不解。  溥侗侧身看了皇上,皇上卷起书卷,却并未看书卷。  溥伦小声转头,对身侧的溥伦说道:“阿珲,皇上并未看书卷,是忘记下一段了?”  溥伦轻轻摇了摇头,溥侗闭了口。    小皇上念完了这段话,并未再背诵下去。  小皇上闭了眼眸。  那日。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  第二日他未病,慈禧太后却是又病下了。  这一日,雨未停,似乎是下了更大了。  慈安太后甍,无需上朝。  他却没有偷懒,也无心偷懒,天微微亮些,便起了个早,唤了玲珑,跟他去往长寿宫,看望病了的慈禧太后。  玲珑给他撑着伞,他快步走着,鞋子重重的踏在积水上,积水四溅到了常服的衣袍上,黑色的衣袍,颜色更深了。  玲珑加快脚步,不让皇上淋到雨,但是,奈何皇上走的太快,她也是有几步是跟不上的,便伸直了胳膊,为皇上撑着,她便淋了雨。  来到了长寿宫,玲珑跟着他进入了长寿宫。    他给慈禧太后行了礼,慈禧太后躺在床上,无衣宫女放下了手中的汤药碗,扶着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堪堪能够半依靠着床头,他站在那里,慈禧太后说了一句,免礼,而后问了句:“她这是怎么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他身后的侍女玲珑是恭恭敬敬的跪着的,还未免礼起身,她低着头,直直打着哆嗦。  慈禧太后看着那跪着的玲珑,问道:“你一直打哆嗦,这是受了风寒?”玲珑还未言语,慈禧太后又接了句,说道:“若是受了风寒,可不能在皇上身边侍候。”  玲珑缓缓抬起了头,回道:“回禀太后,不是受了风寒,只是雨水湿了衣衫。”  慈禧太后有些疑惑,道:“雨水湿了衣衫?上前几步,让哀家看看。”  玲珑遵了命,上前了几步,而后恭敬的跪下,慈禧太后看了玲珑,看了她的后背,青绿的衣衫湿湿的紧贴着,颜色也成了深绿。  慈禧太后看着她,问了句:“这怎么湿成了这个样子?”  玲珑只是低着头,未有言语。  慈禧太后看了小皇上,小皇上的衣袍尾部也是湿了大半截,慈禧太后已然了然,便唤了一声无衣,无衣称了一声是,慈禧太后言道:“无衣,带玲珑去换一件衣服。”  无衣和玲珑出了长寿宫,宫中仅有皇上和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招手唤了一声载湉,他走到了慈禧太后的床边,慈禧太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天刚刚亮,你这孩子,还冒雨来。”  他缓缓开口,忧心道:“载湉醒来,便听玲珑说,太后病下了,便来看看,太后这才刚刚好一些,这怎么又病下了?”慈禧太后拍了拍小皇上的手,宽慰道:“受了风寒,无碍。”他抿了唇,抱怨道:“都是载湉的错,太后是因为让无衣为载湉撑伞,淋了雨水,这才受了风寒,病了的。”慈禧太后抚了抚小皇上的头,道:“不是载湉的错,喝了汤药,睡上一觉,明日便会好了。”他道:“那载湉服侍太后喝药,汤药凉了,药效便不好了,不管用了。”  慈禧太后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小皇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前,拿过了汤药碗,坐到了慈禧太后的床边,手拿了小勺,一勺汤药吹了一吹,凑到了慈禧太后的前面,慈禧太后一勺一勺喝了汤药。    翁学士站到了小皇上的面前,唤了一声,道:“皇上。”  小皇上回过了神,抬起了头,翁学士轻声言道:“皇上,这一段,已经念过了。”  小皇上哦了一声,看着紧紧握着的书卷,书卷上写着的那一段话。  小皇上看着书卷,念了那一段话:“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慈衷乎遂冒雨行。”  溥伦看了手中的书卷,又看了小皇上,这……小皇上将这一段话,已经念了三遍。  这……因何缘故?  溥侗也是蹙了眉,看着书卷上的下面一段。  溥侗看着书卷,小声默念道:“康熙二十六年丁卯十一月壬寅,上谕刑部,朕奉太皇太后朝夕……”他刚念道了这里,小皇上站了起来,将书卷放到了桌上,开了口,道了句:“翁学士,今日这圣训,便念到这里吧!”翁学士虽然不知因何,但是也是并未言语,只是称了一声是,便走到了桌前,将圣训放到了桌上,看了书卷上的摞起的好十几册书,将册书摊开,手指放在了书卷上,一册一册的点了一遍,犹豫了片刻,抬头看了小皇上,想要询问小皇上该讲哪册书,小皇上只是扫了一眼那桌上的书,并未深看,只是随意轻轻点了点头。    翁学士也不知自己手指点到了哪本书上,这般低下了头,才看了那册书,缓缓拿了起来那卷皇上选的书卷,摸了一下脑门。  一册诗经。  翁学士翻开了一页,这一页是为《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翁学士开了口,看了小皇上,说道:“今日讲这《蓼莪》一篇。”  溥伦与溥侗拿起了桌上的诗经,翻到了这一页。  “先将这一篇念一遍。”  翁学士拿着书卷。  溥伦与溥侗齐声开口念道:“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刚刚念了半段,小皇上扶着额头,开口唤了一声,道:“翁学士。”  溥伦和溥侗停下念读。  翁学士凑到了小皇上面前,道:“皇上怎么了?是头疼?”  小皇上抬了头,站了起来,缓缓说了句,道:“翁学士,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翁学士应了一声,小皇上唤了一声莱客公公,莱客公公进入了毓庆宫,小皇上吩咐说道:“莱客公公。”莱客公公称是一声,小皇上转头看了坐在桌子间的他们两人,想了想,道:“他们两人便住在东梢间的两间屋室吧!”  莱客公公应道:“为奴过会儿便叫人安排。”小皇上听了这话,道:“他们两人不熟识,再迷了路,你亲自安排吧!”  莱客公公道:“皇上……”皇上是要去何处,他要跟着。  小皇上言道:“东暖阁,你无需跟着。”  莱客公公应了一声,道:“为奴晓得了。”    小皇上出了与毓庆宫,莱客公公开口问道:“翁学士可知皇上为何?”翁学士握着手中的诗经,只是摇了摇头。  溥伦与溥侗从座位间走到了莱客公公的面前,莱客公公看了他们两个,道:“两位公子跟为奴走吧!”  溥伦与溥侗拜了师傅翁学士,跟着莱客公公走了。  翁学士将诗经放到了桌上,拿起了圣训,一字一字看着。  “上曰近因,  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  慈衷乎遂冒雨行。”  皇上心情不好。  翁学士握着书卷,只是叹了一声。  此时,此般,也只是无奈无力。    小皇上来到了惇本殿的东暖阁,小皇上看着一左一右的两根红色的顶梁柱子,上面是乾隆皇帝御笔提的两联:  慧灯朗照诸天晓,干露长涵大地春。  楠木方佛塔两座,供无量寿佛。  北案供着佛龛、佛像和法器。  小皇上就站在那里,看着供着的佛像。  他不信佛。  若是有神明,慈安太后怎么会这般病逝。  他身为大清的皇上。  是百姓,大臣的天。  他都无能无力,南无阿弥陀佛又能够改变什么?    小皇上阖上了眼眸。  他在长寿宫待了一日,一日三餐,餐后喂慈禧太后喝汤药。  天深了,慈禧太后要睡下了,才让玲珑撑伞,让他回了宫。  慈禧太后病的第二日,便好了。  他却受了风寒,病下了。  慈禧太后过来毓庆宫看他,言道:“皇上怎么病了?”  他躺在床上,慈禧太后握着他的一只手,他另一只手握着床单,扶着床,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慈禧太后看着他的脸,说道:“哀家听安公公说皇上今日在外面又淋了雨,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皇上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唇,缓缓说道:“母后偶尔违和,载湉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  慈禧太后笑了笑,道:“皇上是太高兴了。”  慈禧太后伸手拿了药碗,道:“母后喂你喝药,你也要快点好。”  小皇上点了点头,喝了母后递过来的一勺汤药。    门轻扣了几声。  小皇上睁开了眼眸,道了一声:“进来。”  小皇上转了头,看了身后走过来的玉泠,玉泠行了礼,小皇上看着她手臂间拿着的衣服,微微眯了眼眸,开了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玉泠跪着,抬起了头,缓缓说道:“皇上还病着,不能受凉,玉泠听莱客公公说皇上来了东暖阁,便拿了件衣服。”  小皇上看着她,道:“你起来吧!”  玉泠缓缓走到了皇上的身边,皇上伸出了双臂,双臂如心有天空想要飞翔的苍鹰般展开,玉泠先给小皇上穿了左手的衣袖,穿好了衣袖,手托着另一只袖子,绕着皇上身后挪步了半圈,到了另一侧,给皇上穿了另一只袖子,便暖步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她的手放在了皇上的肩上,给皇上理着衣领。  她看着衣领上的云纹,眼眸含着浅浅的光芒。  皇上看着她的眼眸,她的眼睛很美。  她的眼睛中,有他从别人眼眸中看不到的东西。  这件东西,让他很是喜欢。    皇上伸手握住了她抚在他肩头的手,玉泠微微一怔,含着光芒的眼眸对上了皇上的深沉的眼眸。  玉泠有些无措,她颤了颤,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从他手中抽出来。  皇上微微蹙了眉头,道了声:“玉泠,你敢。”  玉泠从未听过皇上说过这样的话,她看着他的眉眼,如箭的眉,如沧海的眼眸。  他的语气,温柔又霸气。  他是个王者。  如苍鹰飞翔天际,可以俯瞰天下的王者。  她在皇上身边服侍了三年,皇上这般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弯着唇,眸光如同秋波。  她仰慕的男孩,已经长大。  她,豆蔻年华,刚刚好。  皇上拉着她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将柔软的她带入怀中。  他揽着着她的腰,托着她踮起了脚。  玉泠有些无措,只得伸了右手,勾住了他的脖间。    皇上一手握着她的腰间,伸出了垂着的另一只手,他抬起了手,抚了抚她的发髻,抚了她头上的绯色假花,手托着她的后脑袋,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唇轻轻印在了她的唇上。  玉泠脸红耳热,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靠着他的胸膛。  他轻轻吻了她的唇,薄唇抿着她的下唇,鼻头贴着她的鼻头,如同闻着品尝他最爱的、香香的、糯糯的马蹄糕。  玉泠轻轻推矩着他,他移开薄唇,手爱抚着她后脑勺的青丝,贴着她温热的脸颊,在她微红的耳旁缓缓说道:“玉泠,你是欲推还迎吗?”  玉泠没有说话,他觉得她的脸颊还不够红,想要再给他添上胭脂色,又加了句,道:“可是,玉泠,你有力气吗?我抱着你,你软软的,触感就像是秋日成熟的棉花。”  玉泠换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抽回了右手握成了拳头,拳头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她道了句:“我哪有像是棉花?”  皇上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拳头,道:“确实胆子大了,连皇上都敢打了。”  玉泠仰着头,看着他,她确实有些不懂规矩,她垂了眼眸,小声道:“皇上,奴婢……”  皇上托着她的头,将她余下的话吃进了肚子里。    毓庆宫前后殿靠穿堂连接。  东西两侧是槛窗,溥侗抬起了手,遮住从卡子花窗的花格中透过的日光,溥侗与溥伦跟着莱客公公绕过了几间。溥伦握住了溥侗的手,小声说道:“跟好。”  溥侗是走得慢些,绕过的明间,隔了扇门十扇,这东次间辟了许多小室,仿佛置身在迷宫之中。  绕过了几间,总算是可是站定了。  溥侗看着东次间的这间被辟出的屋室,海棠花的楠木花窗作为隔断,贴上、落下之画是夹沙横披心的贴落,裙板是花梨木贴雕卷草、夔龙团的纹饰,是将所要雕做的花纹用薄板锼制出来的,花纹与底面分色,色影如月般晕染开来,很美。  莱客公公开口说道:“两位公子在这住着,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杂家让两个小公公去准备。”  溥伦缓缓说道:“劳烦公公了,溥伦与溥侗的衣服及生活所需物品,额涅与两位额娘在府中已然为我两人准备好了。”莱客公公看了身后两个小公公手中的包裹,道:“两位公子从府中过来,也是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再告诉多哈、东阿,从今日起便由这两位小公公照顾两位公子。”  溥伦与溥侗称了一声,莱客公公也不再多停留,便出了东次间。  溥伦对两个站着的小公公说道:“你们将包裹放在桌边,也去忙着吧!”  多哈、东阿两个小公公称了一声,将包裹放在了七当几腿罩前的桌子上,退下了。    七当几腿罩空当内安棱条花格横陂窗。中槛与抱框交角处各安花牙子一块。  溥伦走到了似茶几的几腿罩前的桌子旁坐着,溥侗站在屋内,往外处看,可以看到刚才走过的落地罩,两侧木柱和梁形成的不同方向的三条边上均有装饰,两侧的木雕一般都坐落在木雕须弥座上,从屋内看,屋外是景,从外面看,屋内是景。  溥侗站了一会儿,溥伦打开了两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布裹成的长方形如盒的物品。  溥伦打开了裹着的布,打开了外面的木盒子,里面是雪白的芸豆卷。  溥伦笑了笑,唤了一声阿豆。  溥侗转过了头,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子,木盒子里面是他与阿珲最是喜欢芸豆卷。  溥侗缓缓走到了桌前,跪在了座椅上,趴在了桌子上,看着那芸豆卷,用手指戳了一戳,芸豆卷很软,很软,溥伦看了起了玩心的溥侗,道:“阿豆,你做什么呢?”溥侗戳着那芸豆卷,芸豆卷似乎吹弹可破,溥侗抬起了小脸,看着溥伦,说道:“阿珲,额涅有多伤心啊!干粮都给我们带着了。”  溥伦看着木盒子中的芸豆卷,又看了一脸溥侗,道:“阿豆,别说这混话。”  溥侗手戳着芸豆卷,手指不离开。  溥伦看着那微微陷处,也是有些怅然。  溥侗说的话所然混些,但是,孩子的话确实最真的,最纯的。  阿豆单单看着这芸豆卷,便想到额涅是担心他们在宫中吃不饱的。  溥伦轻叹。  在宫中,不比在府中。  在家中,吃饭要吃七分饱,在宫中,便是要吃三分饱的。  正如他们在宫中行事,也是要看一分,做一分,留一分的。  溥伦看着那芸豆糕,开了口,对那玩着的溥侗说道:“别玩了,吃糕点吧!”    冬暖阁佛堂,春风吹着佛堂桌下的黄布,站在佛堂前的玉泠勾着他的脖间,皇上吻了好久,移开了唇瓣,玉泠看着身后的佛像,说道:“皇上,佛像前,你……”玉泠被他吻的面带羞色,皇上如狼吃了绵羊,饱饱的,露出忝足的笑,说道:“吻都吻了,能怎么样。”  玉泠推了推他,看着他手中的佛像,缓缓说道:“教世人修三摩地,先断心淫,是名如来先佛世尊,第一决定清净明诲。”  皇上开了口,道:“朕读的佛书不多,三摩地是何处?”  玉泠缓缓回道:“三摩地,就是那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之处。”  皇上听了这话,重复了一句:“三摩地,就是那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之处吗?可是,有谁去了那里呢?”     若诸菩萨唯观如幻,以佛力故,变化世界,种种作用,备行菩萨清净妙行,于陀罗尼不失寂念及诸静慧,此菩萨者,名单修三摩钵。  玉泠想了想,说道:“心住、等住、现住、近住、不乱不散、摄持、寂止、等持、心一境性,做到这些,便可以去往那里吧!”  皇上笑了笑,说道:“朕不信佛。”  玉泠看着皇上,道:“若是有,皇上也不想去吗?”  皇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道:“若是有,那便是没有的。”  玉泠问了句:“为什么?多少帝王,不都是想要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吗?你不想吗?”  皇上扶着她的头,柔声说道:“朕不想,三摩地者,谓已转依者,心住一境性。”  玉泠看着皇上,有些不解。  皇上贴着她的脸颊,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贴在他的心房,缓缓说道:“朕有你,又怎么心往一境呢!”  玉泠含着笑,这是她听过的唯一的情话。  世间再美的情话,也比不了他这一句吧!  世人心向佛,他心向她。  世间再多的人,也比不了他。  她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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