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皇上该上朝了。” 玉泠提醒了一声,皇上将奏疏合上,道:“玉泠,梳头。” 玉泠走到了小皇上的身后,为小皇上梳了辫子。 下了朝,皇上前往毓庆宫上课。 皇上最先到了毓庆宫。 皇上让莱客公公准备了笔墨,习仿格。 孙侍郎进入了毓庆宫,走到了小皇上的身侧,站了一会儿,小皇上写完了一段话。 汇三年之内功过。大小多寡。为举劾之实符。 功过足以相抵者。照常留任。 以观后效外。 至于有功无过者举之。有过无功者劾之。 不徒凭一时之喜怒。不止一日之见闻。虽仇?为上司。 小皇上执笔,问道:“孙侍郎,今日不是翁学士的课吗?” 孙侍郎回道:“皇上刚离殿,他便昏倒了。” 小皇上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孙侍郎回:“回禀皇上,翁大臣是昨夜受了风寒,发了高热,太后便令翁大臣府臣带回去休息了,今日的课让臣来上。” 小皇上道:“原来如此。” 孙侍郎看着小皇上写的《皇朝经世文编》一段,小皇上问道:“孙师傅觉得朕的字与夏师傅的字有几分相似吗?” 孙侍郎看着那字,缓缓说道:“皇上从光绪二年便跟着夏侍郎学仿格,已有四年,字自然有几分相似。” 小皇上看着纸上的字,嗯了一声,说道:“朕的字,朕的学问,朕的所知所学,都来自几位师傅教导,自然会有相似的,可惜,夏师傅光绪六年便已去,朕今日才练得与夏师傅的字有几分的相似,夏师傅已然再也看不见朕的字了。” 孙侍郎不言。 小皇上问道:“孙侍郎是哪一年的状元?” 孙侍郎缓缓说道:“咸丰九年,比翁学士晚了三年。” 小皇上点了点头,道:“是了,夏侍郎教朕仿格,曾说起过他与翁学士是同榜进士,翁学士是咸丰六年的状元,夏侍郎是咸丰六年的进士。” 孙侍郎站在边上,未言。 小皇上看着孙侍郎,问道:“孙侍郎与翁学士都是状元,何人的学问更高些?” 孙侍郎有些为难,支吾道:“这个……” 小皇上笑了笑,说道:“夏师傅对朕说,翁师傅的学问不如孙师傅的。” 孙侍郎道:“夏大臣与翁大臣是同榜的进士,也是多年的至交,自然会高举下官。” 小皇上笑着说道:“孙师傅是说,夏大臣骗了朕?” 孙侍郎:“……” 小皇上想了想,说道:“夏师傅很是敬佩孙师傅的才华,当初,夏师傅在时,给朕写的一段仿格,便是孙师傅所作的一幅对联,孙师傅可晓得这对联?” 孙侍郎应了声。 他所作的对联不多,那在京城之内传名的盛广的便是他在咸丰九年作的那一幅对联。 他缓缓开口,念道:“亿万年济济绳绳,顺天心,康民意,雍和其体,乾见其行,意气遍九州,道统继羲皇尧舜;二百载绵绵奕奕,治绩昭,熙功茂,正直在朝,隆平在野,庆云飞五色,光华照日月星辰。” 小皇上听了这对联,缓缓说道:“朕想做一个好皇上,至少,不给祖上丢脸,可是,朕却连自己的师傅都保不了。” 孙侍郎弓着身,小皇上唤了一声:“孙师傅,认为呢?” 孙侍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无言。 小皇上将笔放在了砚台边,说道:“这雪越下越大了,朕乏了,孙师傅也回吧!” 孙侍郎看着小皇上出了毓庆宫,看着天际的飘雪,轻轻叹了声。 他迎着雪,站了许久,也想了许久。 在这件事情中,翁大臣是受了连累。 法越事起,翁大臣柱状一面进兵,一面与议。庶有所备。又言刘永福大臣不足恃,非增重病出关不可。 这次事件,他与军机王大臣同罢,但仍直毓庆宫。 慈禧太后针对的是军机处,不是帝师。 小皇上也是明白的。 保全不了他的师傅,保全不了军机处。 慈禧太后颁了发上谕,礼亲王世铎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毋庸学习御前大臣,亦毋庸带领豹尾枪。 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均著在军机大臣上行走。 工部侍郎孙毓汶著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礼亲王世铎主持军机处,庆郡王奕劻主持总理衙门,并命遇有重大事件,先与醇亲王商办。 军机处这番大换血,慈禧太后已然预谋已久。 这次法越事,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这些,朝中大臣,都是晓得的。 孙侍郎踏出了毓庆宫,雪中走来的是慈禧太后。 孙侍郎拜见慈禧太后,慈禧太后问道:“孙侍郎,这课这么早便结束了?” 孙侍郎只得回道:“天寒,皇上身体乏了,便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慈禧太后看着孙侍郎,说道:“皇上身体乏了?” 孙侍郎应了声。 慈禧太后哼了一声,道:“皇上这几个月,都没有读书的心思,孙侍郎,你告诉哀家,这又是什么缘故?” 孙侍郎道:“读书是一件枯燥的事情,皇上难免乏累。” 慈禧太后听了这话,言道:“孙侍郎可有解决的方法?” 孙侍郎想了想,道:“臣确有一法。” ----------- 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辅国公载治,乃乾隆十一子永瑆之曾孙,过继给了道光长子隐志郡王奕纬为子嗣,世袭镇国将军、辅国宫,监理民政部总理大臣。 镇国将军在光绪六年便已亡故。 府中仅有三位夫人还有两位公子。 镇国将军有一妻,两妾。 镇国将军的嫡夫人乃瓜尔佳氏常瑞之女塔尔玛,继夫人苏完尼瓜尔佳氏知府徵霖之女舒舒,侧室何佳氏常山之女吉兰。 镇国将军的嫡夫人瓜尔佳氏,和侧室何佳氏都福气薄了些,嫡夫人瓜尔佳氏一生未有子嗣,侧室何佳氏有过三个孩子,但都早已夭折。镇国将军的子嗣仅有继夫人所生两子,一子溥伦,一子溥侗。 镇国将军的四子溥伦,光绪七年,袭贝子。 镇国将军的五子溥侗,光绪七年,袭二等镇国将军。 春暖花开时。 镇国将军府小院子中塔了戏台。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一身素衣的继夫人苏完瓜尔佳氏落了泪,她含着泪光看着戏台上的青衣唱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词句,梦回莺啭,她的夫君已经去了四年。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去年,去年,四个去年。 她很想他,想他的夫君。 她手中绣着牡丹花的手绢飘落,如风般抓不住。 她身边的少年伸出了手,握住了飘落着的,带着牡丹花香的手绢。 她侧过了眸子。 她的孩子,小镇国将军溥侗握着绣了牡丹花的手绢,道:“额涅,你哭了。”溥侗举起了胳膊,手绢轻轻触到了他额涅的眼眸,她闭上了眼眸,一声戏词穿过耳。 “停半响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溥侗轻轻拭去了他额涅眼角的泪珠,苏完瓜尔佳氏睁开了眸子,紧紧怀抱着身边的贴心的孩子。 贝子溥伦看额涅紧紧抱着阿豆,年长些的他有些疑惑,问身边的何佳夫人,道:“额娘,额涅怎么了?今日竟这般伤心。” 额涅往年听牡丹亭这出戏,虽然也是悲伤难以,但是,今日,格外的反常。 何佳氏嗯了嗯,抬起一只手抚了抚他的头,另一只手从盘中拿出了一块花开富贵,递到了溥伦的面前,道:“吃糕点,吃糕点,吃糕点。” 贝子溥伦接过何佳氏手中的糕点,额娘这般紧张,明显在转移话题。 溥伦更是疑惑,额涅到底有什么话,是不能够说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院中花开,姹紫嫣红,可是,额涅这么伤心,他为儿的,又怎能顾恋这一番春|色。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从阿玛走后,额涅没有一日是不悲伤的,赏心乐事又哪里会有? 溥侗依靠在额涅的怀中,缓缓说道:“额涅,别伤心,溥侗和阿珲会好好读书,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苏完尼瓜尔佳氏抱着她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头,有些错愕,有些心疼,道:“溥侗,你知道了?” 溥伦看着额涅还有阿豆。 溥侗说,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这是? 我们要和额涅分开? 溥侗缓缓解释道:“额涅和额娘在房中说话,溥侗不小心听到了,额涅别怪溥侗听了墙角。” 苏完尼瓜尔佳氏含着泪光,悲伤道:“你和溥伦去上书房读书,额涅不能在你们身边照顾,是额涅的不好。”溥侗摇了摇头,额涅没有不好,他道:“额涅,皇上的帝师翁大人与孙大人都是有才德的人,溥侗能够听两位师傅讲课,在上书房陪皇上伴读是一件荣幸的事情”。 瓜尔佳氏呷一口清茶,将茶盏放到了手边桌上,缓缓说道:“溥侗这孩子年幼尚且都看得明白,舒舒你也该想开些,先镇国将军仅有你这两个孩子,他们能够陪伴在小皇上左右读书,对于将军府无比荣耀,我晓得你将他们护着的心,但是,你也该为他们以后打算。” 苏完尼瓜尔佳氏怀抱着溥侗,她自然晓得,能够入宫,能够在御前陪读是一件好事,孩子的前途也是无量,但是,这两个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孩子不能日日承欢膝下,她很是心痛。 溥伦起了身,走到了额涅身边蹲下,他的手臂靠在额涅的腿上,仰头看着额涅,缓缓说道:“额涅,阿豆还小,溥伦已是少年,我与阿豆入宫,自会好生照顾阿豆,额涅尽管放心,溥伦与阿豆可以便会回来陪伴额涅。” 苏完尼瓜尔佳氏含着泪怀抱住了趴在她腿上的溥伦。 瓜尔佳氏见她更是伤心,叹了一声,看了戏台上同样含了泪光的青衣,一句尾声入了耳。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尽回家闲过遣。” 瓜尔佳氏手握着手绢,举起桌边的茶盏,看了苏完尼瓜尔佳氏的两个孩子,笑了笑,喝了口清茶。 清茶很淡,不如浊酒。 她无子,没有儿女可是承欢膝下,亦早然没有任何的期盼,余下的半生,已尽是枉然。 一早,溥伦、溥侗给额涅请过了安,额涅给两个孩子连夜准备好了两个孩子入宫所穿的衣衫,苏完尼瓜尔佳氏对一旁的服侍丫鬟说道:“采青,踏春,将两个孩子的包裹拿好。”采青踏春两个丫鬟应了一声,两人一手拿了一个包裹,跟着夫人还有公子出了房间门。 苏完尼瓜尔氏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到了府门外。 瓜尔佳氏与何佳氏也是早早来到了在门前送两个孩子。 额涅看了候在一旁的德福公公,道:“烦劳德福公公多等一会儿。”德福公公说道:“杂家明白。” 额涅一手握着一个孩子,嘱咐道:“在宫中好生照顾自己,纵然天越来越暖了,一早一晚也是有些凉的,冷了,加衣,热了,减衣,别生病了。” 溥伦和溥侗点了点头,两人都是湿了眼眶,无语凝噎。 苏完尼瓜尔佳氏将两个孩子揽在怀中。 越是临行,就越是舍不得的。 何佳氏走了过去,抚了两个孩子的头,对舒舒说道:“舒舒,你的眼睛周侧都红肿了,昨日丫鬟给你涂上了药,敷了,这还是这般明显,我知道你是伤心急了,可是,已经到了时辰了,德全公公奉慈禧太后之命带两个孩子入宫,别让德福公公为难。” 苏完尼瓜尔佳氏应了一声,说道:“吉兰,我明白了。” 让德福公公多等上一会儿并不打紧,打紧的是耽搁了入宫的时辰,让慈禧太后怪罪。 即便两个孩子入宫,是母子情深。 但,若是惹得慈禧太后不喜,认为她不愿意让孩子进宫,不愿意陪着小皇上读书。 那便是错了。 苏完尼瓜尔佳氏抬起了手,给两个孩子擦了小脸上的泪珠,道:“别哭了。” 溥侗伸出了手,用手给额涅擦了脸上的眼泪,道:“额涅不哭,我和阿珲也不哭。” 苏完尼瓜尔佳氏眼眶中还有泪光,脸上却带着笑容,她看着左右两手便的孩子,点了点头,道:“好。” 瓜尔佳氏唤了采青、踏春,说道:“将小公子的衣服拿到车辇里。”采青、踏春拿着包裹走到了车辇前,两个车辇前的小公公接过两个包裹,将包裹放在了车辇中。 溥伦、溥侗两个孩子上了车辇。 车辇行驶,两个孩子撩起帘子,挥动着小手,看着额涅,苏完尼尔佳氏看着帘子下的两个小脑袋瓜,眼中是深深的不舍。 瓜尔佳塔尔玛望着那远去的车辇,走到了苏完尼尔佳氏的身边,道:“是苍鹰就要独自学会飞翔。”苏完尼瓜尔佳氏侧目看了塔尔玛,道:“纵然明白,也是不舍,也是担心的。”瓜尔佳塔尔玛望着微微亮的天,天空飞翔着回归的北燕。 天暖了,燕儿便回家了。 天从微微亮,车辇行至宫中,已是天明。 德福公公带着溥伦和溥侗来到了毓庆宫。 德福公公带两位公子进入了宫中,言道:“两位公子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下了朝,慈禧太后便和皇上一同来毓庆宫。” 德福公公站在殿中的一旁,溥伦和溥侗看了殿中,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要到殿中去坐下的打算,恭恭敬敬的与德福公公站着。 德福公公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公子,两位公子恭敬的站着,稳稳当当的站姿不亚于他,德福公公有些感叹,这两位公子是皇亲,是爱新觉罗的子嗣,大概这就是血统的高贵。 高贵血统的天性吗? 为爱新觉罗的子嗣,为皇亲,天生便是恭敬有礼的。 德福公公想不明白。 也终究想不明白。 德福公公站着等侯了半个时辰,对他而言,比起刚进宫时为先皇守夜,寒冬腊月在门外站一宿,这段时间,已然不久。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小公子,两位小公子也站了半个时辰,步也未挪,实在难得。 两位小公子很有礼数,但,慈禧太后也并非是让两位小公子罚站来的。 若是有所怠慢,身为奴才的他也是说不过去的。 德福公公开了口,言道:“两位小公子若是累了,就到桌位上坐一会儿。” 溥伦先称了一声谢过公公,而后简单的说道:“我与溥侗并不累的。” 德福公公问也是问过了,也不再多言,也无需多言。 等候着。 小半个时辰过去,慈禧太后与小皇上来到了毓庆宫前。 德全公公叩首行礼。 两位小公子也跪了,行礼,齐声道:“太后吉祥。皇上吉祥。”。 慈禧太后看了那跪在殿中的两位小公子,有些欣喜,对身边跟随的安公公说道:“镇国将军的这两个孩子,倒是颇有礼数,他们的额涅教的甚好。”慈禧太后身边的安东阿弯着腰,回道:“两位公子是皇家子嗣,自然与平常百姓之子是不同的。” 慈禧太后看了那两位小公子,道:“起来吧!” “叩谢太后。叩谢皇上。” 溥伦和溥侗起了身,站在原处。 慈禧太后细细看了两位小公子,笑着说道:“贝子和小镇国将军长得都是标志。” “溥伦和溥侗谢过太后夸赞。”溥伦回了话。 “拜见慈禧太后。拜见皇上。” 翁学士站在了门前,行了礼,小皇上回了身,看着翁学士,并未言语。 慈禧太后看了翁学士,道:“翁学士进来吧!” 翁学士谢过了恩,进了毓庆宫的宫门。 慈禧太后缓缓走到了溥伦还有溥侗的面前,看了两个孩子,摸了摸长高些的,摸了摸矮的,笑着说道:“你便是溥伦。你便是溥侗。”两个孩子点了点头,慈禧太后转过了身,对走进来的翁学士,言道:“翁学士,这两个孩子是先镇国将军载治的两个孩子,他们从今日起陪伴皇上读书。” 翁学士走到了这边,看了站在慈禧太后身边的两个孩子,道:“微臣晓得了。” 慈禧太后道:“翁学士上课吧!” “恭送太后” “皇上请坐。” 翁学士恭敬的说了句,皇上走到了桌前,坐下,对那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两人也坐吧!” “谢过皇上。” 翁学士拿起了桌上的书卷,道:“接着昨日习读的仁皇帝圣训卷一,圣祖任皇帝圣训。” 溥伦和溥侗一左一右,坐在了皇上身后的桌子后,他们桌上的书卷已经翻到了这一卷的这一章。 翁学士执书卷,先念道:“康熙二十四年乙丑正月癸酉,上已孟春诣,太庙祭祀毕。” 溥伦和溥侗跟着念着。 他们两人念完了一长段,念道最后:“……高声朗诵,无庸顾忌。” 翁学士走到了皇上的桌前,开了口,唤了声皇上,皇上抬起了头,道:“翁学士,怎么了?” 翁学士言道:“皇上,高声朗诵。” 皇上点了点头,手握着书卷,卷着拿着,称了一声好,开了口,念上面的一字一句。 “九月乙亥先是, 上驻跸博洛和屯闻, 太皇太后圣体违和,星夜回銮,亲奉汤药,夜半尚未就寝迨。 太皇太后圣体康宁,奉慈谕: 幸白塔寺将行大雨,近侍奏曰,道路泥泞请俟少霁行。” 溥伦听着皇上的言语,紧皱了眉头。 小皇上的言辞悲切,很是动人,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究竟是为何? 溥伦看着小皇上的后背,看着小皇上手中卷着的书卷,又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之处。 溥侗听着皇上的念词,不禁想落泪。 母慈子孝,常理常情。 额涅临行的不舍,他也是不舍的,他不能在额涅身前尽孝。 他小时生了病,额涅是彻夜抓着他的小手,守在他的身侧的,额涅连眼睛都不敢合上,就担心一睡着,他便不见了。 他现在已有七岁,能够为额涅分些劳,守在额涅的身边,却是不能了。 额涅若是生了病,该如何呢? 他又不能像额涅一样,抓着额涅的手了。 额涅该怎么办呢? 载湉看着书卷上的字句,他眯起了眼睛,相隔距离的那几个字竟慢慢靠着,重影,叠在了一起,让他有些抓狂。 小皇上闭上了眼眸。 凭着往昔的记忆,缓缓说着。 “上曰近因, 圣祖母偶尔违和,朕心深切忧虑,今已痊愈,甚为庆幸,何惮此一往不以仰慰。 慈衷乎遂冒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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