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粟（十七）

“回来了……”　　陆大虎回到房间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他惊慌地抬起头，只见那个尊贵无双如同骄阳的男子优雅地坐在他房中喝茶，旁边站着的肖寒锋利得如同他手中的鱼肠剑，似乎只要自己有丝毫动作，就会利剑出鞘。　　“公……公子……”陆大虎不知怎么说话都有点打颤，秦祐桓却并没有多么威严的样子，只是温和地抬了抬手：“起来说话。”“谢……谢公子。”陆大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抱着手站在一旁一副听候发落的乖顺样子。秦祐桓看到这样的陆大虎似乎稍稍满意了一点，也不打算绕什么弯子，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陆大虎，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之前一直不追究，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我并没有敌意或坏心，你要留下就留下，要离开就离开，那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不过现在，我有重要的事要做，我不会留一个身份不明敌友不清的人在身边，其实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秦祐桓说完这句话也不看陆大虎的反应，而是静静地看着茶盏中沉沉浮浮的茶尖。　　陆大虎几乎没有片刻犹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回道：“公子，俺陆大虎绝无二心，俺可以发誓，就算死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公子的事！”可是不待秦祐桓回应，就听肖寒一个冷哼：“呵！承诺誓言在利益面前，是最微不足道的，公子身边不需要别人的影子。”肖寒这话其实说得极重，陆大虎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几乎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从始至终，俺都只是公子的影子。”肖寒冷哼一声不愿理他。　　对于这样无意义的争执，秦祐桓并不想听，干脆地问：“别的我都可以不管，我只想知道，今晚和你接头的人，是哪个卫的人，而你，又是谁的人？”之前肖寒看到那些接头的人没有动手斩杀，正是因为看到了证明那些人身份的东西，那些人并非什么江湖杀手或游侠，而是正规的军人。陆大虎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最后一咬牙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往地上重重一叩头回道：“辽东都司辽中卫下属千户陆大虎参见太子殿下！”（注①）　　听到他报上来路，秦祐桓握着杯盏的手微微一紧又渐渐松开，带着似乎无意的淡淡疑问：“哦？当真？”陆大虎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不过脊背却挺得笔直，秦祐桓觉得在他报完身份后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痞气、怯懦、憨厚统统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如山岳般的沉稳坚毅。“回禀殿下，属下奉刘夏大人之命跟随保护殿下，因为属下老家在苏州府，早些年在江南一带当差了解这一带的环境，所以刘夏大人让属下暗中跟随保护殿下。”虽然秦祐桓微微点头，不过他却并不太相信，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陆大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举过头顶捧给秦祐桓：“这是临行前刘夏大人交给属下的书信和信物，请殿下过目！”　　肖寒接过布包打开，只见里面果真是一封信还有一块小小的玉佩，秦祐桓未看信件，只是拿起玉佩轻轻抚摸起来，终于脸上露出舒心的愉悦的笑意，抬了抬手向陆大虎说：“好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