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兴成一听,就知道黄氏不想交出来。 他也不觉得生气,搂过黄氏就哄道:“这点子东西,才值得多少钱?她想要,给她就是了。你亏进去的,老爷补给你。” 任谁也不想辛辛苦苦忙碌一场,却给他人做嫁衣裳。林兴成能够理解黄氏不想交,但他不能允许她不交。 “我是贪图那几个钱吗?”黄氏横了他一眼,不依地道:“大小姐如今越来越过分了,从前是暗里给我们母女气受,如今连面子工夫都不做了,直接踩我脸上来!” 林兴成听得好笑,这些年到底谁给谁气受? “那你想怎样?” “什么叫我想怎样?”黄氏又横他一眼,“我是抓着东西不放的人吗?既然是大小姐的东西,我可从来没想过据为己有,这些年来一直是代管。现在大小姐长大了,老爷叫我交回去,我交就是了。可老爷得知道,这事儿我是委屈的!” 两个铺子都是赚钱的生意,每年交上来也不知道多少银子,全都进了黄氏的私囊,没用到林卿卿身上一分。说起委屈,她可真是不委屈。 但林兴成不想跟她计较这些,搂过她又哄道:“回头老爷双倍补给你。” 黄氏一听,心里就有了主意,道:“那我要城东那间卖古玩的铺子!” 那是林兴成手里极赚钱的铺子了,一听之下,没有应声。 “我就只要这一个,不要老爷补给我两个了。”黄氏见他不吭声,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笑着偎了过去:“好不好嘛,老爷?” 林兴成轻哼一声,把她按了下去:“胃口不小!” 一番折腾后,林兴成应下了,但他着重强调:“以后不许难为卿卿,她是我要送进贵人府里的,林家能不能更上一步,全看她了。” 黄氏听了,心里不悦,想起林卿卿那张漂亮得叫人没辙的脸,又想起那日徐渭的小意体贴,一阵阵不甘涌上来。 “瞧老爷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为难过她?”黄氏轻哼一声,翻身背对着他,闭眼睡下了。 林兴成只当她听懂了他的敲打,也翻身睡下了。 没过两日,绣坊和香粉铺子交到了林卿卿的手里。 林卿卿看着账单,不是很明白,便叫迎春一起来看。 迎春是个中好手,她翻看了两遍,非常惊讶地道:“这两个掌柜,贪了不止一半!” “这么多?!”林卿卿也惊讶不已。 迎春郑重地点头:“他们可是胆大包天了!” 这些年,黄氏可真没尝到太多甜头。 林卿卿不禁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林卿卿周旋于两个铺子中间。 她从前没接手过这方面的事,只觉得十分吃力,但又十分有趣,每天再累也开心。 直到一日,在绣坊里清货的时候,被人找上了门。 “我们之前订的观音送子呢?怎么过去这么久还没绣好?我们可是给了三千两银子的,你们别是吞了不认吧?” 一个婆子站在绣坊门口,叉着腰大声嚷道。 林卿卿见了,就叫迎春请她进店里说。 “进去干什么?要封我的口啊?有什么话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说?还是说你们就是吞了我们的银子?” 那婆子死活不进来,大声嚷个不停。 林卿卿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是正儿八经要平息事情的态度,倒像是找茬来了。 “迎春,回来。”林卿卿道,“去查查订货簿。” 迎春这几日把店里的各种簿子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闻言便道:“小姐,没有这观音送子的记录。” 林卿卿面色微沉。不用说了,必然是黄氏给她挖的坑。 无独有偶,接下来又有几人找上门来,说欠他们什么什么绣件没有交付。 香粉铺子那边也是,有几户人家订了货,而且都是极精致的品类,也要求交付。 林卿卿算下来,绣坊那边“吞”了人家一万五千两银子,香粉铺子“吞”了人家八千两银子。 “欺人太甚!”迎春气得嘴角都长了泡,“夫人给咱们挖的这坑,太可气了!小姐,咱们要找老爷说道去!” 林卿卿点头:“走,找老爷去。” 他是她爹,她现在有难,不找他又找谁? 别说是亏了两万多两银子,哪怕是亏了几百两,她也要去找林兴成的! 凭什么黄氏挖了坑,就要她填? “什么?”听了林卿卿的诉说,林兴成一阵愕然。 他倒是不怀疑林卿卿骗她,他谅林卿卿没那个胆子。但黄氏就不一样了,叫她交出铺子,她本就心不甘情不愿。 可林兴成不理解的是,他明明把城东那间极赚钱的古董铺子补给了她,怎么还难为林卿卿? 他明明白白地说过,叫她不要为难林卿卿! 林兴成生气了。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林兴成直接把黄氏叫来,当着林卿卿的面,就审问起来。 这是头一回,他没给黄氏脸面。 “什么怎么回事?”黄氏也没想到,这次林兴成如此生气,她装作不知道怎么回事,反问道。 林兴成气得不想跟她说话,朝林卿卿一点下巴,示意她说。 林卿卿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末了道:“夫人是不是漏给了账本?怎么欠了这么多东西,我全不知道?” “账本我可都送你院子里去了,一本也没落。”黄氏理直气壮地道,“大小姐,你自己弄混了,怎么怪我头上?” 言外之意,林卿卿要么是丢了账本,要么是自己看不懂,才惹出事来,跟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她就不信,这么短的日子,林卿卿还真能看完了所有账本?她一个没碰过庶务的小丫头,懂个屁! 没错儿,黄氏就是诚心叫林卿卿难堪。至于林兴成说的,什么把她送去贵人府里,提携林家,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家的家大业大,不必更上一层楼,也够她和林佩佩花用几十辈子了,稀罕这点儿锦上添花吗? 那日林兴成的话她全没听进去。 “账本我都看完了的。”林卿卿不急不躁,把经手的账务,并着两个铺子里的具体情形,慢条斯理地说了出来。 林兴成是老手了,一听,就知道林卿卿是真的看完了账本,猫腻定是出在黄氏的身上。 虽然不知道林卿卿怎么有这样的本事,但他一想,前阵子周一山给了林卿卿一个丫鬟……眼神一深,林兴成一拍桌子,冷冷地看着黄氏:“你干的好事!” 当着林卿卿的面,他没有大骂黄氏,但也狠狠数落了几句,把黄氏的面子下的一点儿不剩,到最后黄氏都急了,埋头往柱子上撞:“我不活了!你们林家就知道欺负人!” 林兴成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连忙拦住了黄氏:“你这是干什么?” 一个哭叫,一个哄劝,书房里一团乱糟糟。 林卿卿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 直到林兴成回过神来,对她道:“卿卿,你先回去,这事儿爹给你处置。” “谢谢爹。”林卿卿福了福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又传来黄氏的哭闹,以及林兴成的指责,林卿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快步走远了。 林兴成说给她平,就真的给她平了。 不仅给她平了账,连着那几户人家都刻意走动过了,把绣坊和香粉铺子的名声保护得好好儿的。 饶是林卿卿讨厌他,也不由得很是敬佩,林兴成办起事来,周到老辣,滴水不漏。 终于,林卿卿熟悉了两个店面,打算重新经营起来。 不料,却有了意外之喜。 这一日,林卿卿带了迎春往周府去。 前几天周一山派人来请她,可她忙着接手铺子,就叫迎春提了礼物去送,只说过几日再来。现下忙过一阵,就很想念舅舅和外公,也想念舅母和表哥,就打算去一趟。 才一出门,就被人拦了。 “大小姐,我们是来凤绣坊和流芳记的掌柜,小的姓郑,他姓付。”两个中年男人来到林卿卿的面前,拱手拜下。 来凤绣坊和流芳记正是林卿卿的绣坊和香粉铺子。 接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掌柜和伙计都辞了,此时被两个掌柜拦到面前,不禁挑眉:“两位有何贵干?” “想请小姐一叙。”郑掌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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