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

第二十章　　　　年轻人的恢复力总是惊人的，几日之后萨力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他想出去打探消息，赵秋露却组织了他，现在该着急的可不是她们，洪阳才是热锅上的蚂蚁。　　　　“现下的形势，周小冰肯定是挺住了。”萨力推测。　　　　赵秋露道：“周小冰的措号可是周疯子，他年纪没比你大多少，却能在白护军有一席之地，靠的就是他的疯劲。”　　　　“咱们就在这儿等么？”　　　　“对，会有人沉不住气的，咱们就是等着。”赵秋露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在等在下啊。”洪阳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赵秋露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赵秋露笑道：“可不是在等您给我们的性命发落么。”　　　　萨力则在想，如果此刻他抓住了洪阳，能否从这屋子里走出去？　　　　洪阳道：“咱们直接说了吧，上次姑娘说要和我谈的大买卖还能作数么？”　　　　“哦？那洪公子，应该你先回答我，你说的那么大的买卖你洪公子能作数么？”　　　　她们对洪阳所有的了解便是洪家突然冒出来的孙子，甚至是错误的信息说他顽劣不堪，可这见了真人，谣言可是差的离谱。洪阳其人，胆大妄为，甚至是有点疯狂，他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支撑他？仅是洪家？可不会直接往商界头头杨家的地盘上动刀子。　　　　“姑娘觉得我决定不了？这洪家现在我还没决定不了的事儿！”　　　　赵秋露笑而不语，她给萨力倒了杯茶，两人似乎都专注在了喝茶这件事儿上。　　　　洪阳将自己的杯子放在了赵秋露面前：“呵，看来姑娘已经知道我的大事儿可不是这洪家能做的？”　　　　赵秋露挑眉，道：“公子的大事儿能大破天么？”　　　　洪阳直接将杯子倒放了过来：“也许我要颠倒乾坤。”　　　　赵秋露惊了，她一时失态杯子掉在了地上，一声脆响也将她拉回了神：“白毛军？”　　　　洪阳拍手大笑：“姑娘可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　　　　赵秋露思索片刻：“可我不知道还能帮上什么？要说货？这进出关口都是你洪家的，我能跟你做什么买卖？”　　　　“天下的买卖！我要你杨家南来北往所有线路的消息。”　　　　赵秋露摇了摇头：“不对，如果你真的要和我做买卖，前几天不会对我起了杀意，我能感受到，那一刻你是真的要杀我。”　　　　洪阳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回答说：“见着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杨家的人，杨家的人该是死了么？你怎么弄到他的这条线的？这些我都在想，我想了几天都没把这问题想清楚，可是我这人直觉特别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杨家的，而且很大可能杨家已经没有了。”　　　　赵秋露面色不变，内心却十分惶恐，这几年间，除了刚接手时有少数人发出了怀疑，但是大伙都是能赚钱就好，而且赵家也刻意维持了原有的所有商业习惯，绝没有可能有消息透了出去。真是可怕的直觉，更恐怖的是他还义无反顾地执行了自己的直觉，即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现在我又觉得无所谓了，我把你拉上同一条道不就可以了么！我可是太喜欢你这样的人了，做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咱们是一路的，现在我有这个直觉。”　　　　赵秋露被他逗笑了：“我就是杨家这一条线上的小小掌柜，不过是我们杨家大当家的这几年身体不适，将生意都交给了小公子，可小公子却不是亲历亲为的人，才有了我们这些不同支线下的掌柜，不过是为当家的卖命罢了。谈什么做别人想不到的事儿。”　　　　洪阳摇摇头，他脸色刹时不悦，疾步向前，手指指着赵秋露低吼道：“你可别把我当傻子。”　　　　萨力起身，站在了赵秋露身旁，形成保护。　　　　洪阳退后一步，嘲笑道：“你这条狗，可真是听话！我就说了吧，你那船我确实还没上去，原计划是抢了东西杀了人，我就会山里去了。现在我也改了计划，我要带着人带着船回山里见大王。姑娘，你怎么看？”　　　　赵秋露不悦地说：“有些话，公子还是不要胡说为好！”　　　　“怎么，难道是你从番邦外找回来的小情郎？”　　　　赵秋露并不愿意在此等问题上和他纠缠，对于洪王的说法，她却是不信的，杨家于他最好的便是买卖关系，就算她不是杨家人，他们最好的关系依然是买卖关系。洪阳的举动，她真的看不懂。　　　　不过，回他的山里，难道是去见白毛军的头领？那却是走的路虽然不同，可目的地却出奇一致了，甚至是直达核心了。　　　　这一趟，他们必须去，即使是提着人头。　　　　西南的消息，现在都是错误的，他们，必须去打探到真相，再想办法将消息送出去。　　　　赵秋露不慌不忙地吃着茶点，似乎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洪阳也没了之前的急切，吩咐丫鬟再上些水果。　　　　“不过，我还是愿意和洪家继续做生意的，我相信，我们当家的也希望多多合作，无论乾坤变不变，金子总是不变的。”　　　　洪阳笑着拍拍手：“那行，我这就派人去准备一下，明儿个咱们就出门。姑娘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希望有幸能上你的船上参观一番。”　　　　看来洪家却是没能过了周小冰那一关，这一次妥协，是否和这有关？怕船上的人跑了出去通风报信？怕杨家人打击报复？　　　　不见得，洪阳不像是为洪家着想之人，他拍拍屁股滚回了山里，谁又能冲进白头军里把他揪出来？　　　　洪阳走后，萨力说道：“我不赞成继续去西南。”　　　　“萨力，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回头的时候了！”　　　　“我们明天和周小冰汇合，杀出去。”萨力语气坚定。　　　　“不，这一路目的就是西南土匪的小小，现在咱们要直接去土匪窝了，不能就这么走了！”　　　　“咱们怎么和他们斗？周小冰还剩下多少人？我师傅，我师傅已经……”　　　　赵秋露看着着急的萨力，她握住萨力的手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只能无比坚定的告诉他：“萨力，我们必须要去。”　　　　萨力逐渐冷静下来，既然前方的路已经定了，也只能义无反顾。　　　　“我会护着你的。”　　　　少年再一次重复道，不知道是在告知赵秋露，还是在告诉自己。　　　　第二天，在洪阳的带领下，赵秋露和萨力又回到了岸口。　　　　这里依然山清水秀，雨后的水面平静而安宁，三条货船停留在水流中，周小冰看见赵秋露出现，指挥一艘船靠近岸口。　　　　周小冰问：“小姐，怎么回事，陈头呢？”　　　　赵秋露说：“咱们上船再议，再议！”　　　　周小冰满目怒火直视洪阳，道：“不，老陈头的藏酒还在货舱呢，我要知道他在哪儿！”　　　　萨力见赵秋露声音完全被周小冰的大嗓门盖过了，只能红着眼吼道：“周小冰，船上谁做主你忘了么？”　　　　周小冰愣了一下，萨力是陈渭的徒弟，虽说这师傅当了没几天，可萨力也不像忘恩负义之人。　　　　赵秋露道：“咱们继续往前，洪公子要领我们去干大买卖。”　　　　周小冰听了，便知道里面内情不少。　　　　“这位好汉，在下洪阳，以后还要多多麻烦，咱们上船么？”　　　　洪阳这是把姿态放低了，却给人一种定另有谋划的感觉。周小冰不说话，转身走回船上。　　　　洪阳带着家丁上船，受到了所有人绝对的瞩目，这人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和赵秋露不尴不尬地聊着，也不介意被怒目相对。　　　　等洪家的人和东西都上了船，赵秋露立时吩咐出发，继续前行。　　　　洪阳一直跟着赵秋露，愣是不管一旁欲言又止的周小冰，看到他一脸不爽的样子洪阳就觉得心情舒畅，毕竟这几天洪阳可是投入了不少精力也没有打下这三艘船，原因，就是这疯子一般的人。　　　　萨力给周小冰使了个眼色，周小冰摇摇头，指了指赵秋露，是说现在得在这儿护着赵小姐。　　　　船开了一路，洪阳托词累了先去休息了。几人才得以有了单独说话的时间。　　　　“陈头呢？”周小冰问。　　　　萨力摇摇头：“现在只能说师傅已经不在了，当时我们听到炮响就往回撤，却没想对方人太多了，师傅也挡不住。”　　　　周小冰哑然，看到陈渭不在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是说出来接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他直接问：“咱们还往前？那小子什么情况？”　　　　“现在可以知道洪阳是白毛军的一员，而且有一定的地位，我还摸不清他把我们网白毛军阵营里面带是出于什么心理，不过，我们必须去一趟。”赵秋露坚定地说。　　　　“那要派两个小子回去报信不？这几天下来，咱们船里人手已经不够了，进去那就是送人头啊！”周小冰不赞同。　　　　“我们没有选择了，西南，我们必须去打开眼睛。”　　　　周小冰也知道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了，没办法了，只能先细细将船上的情况说了一次。赵秋露听了，皱着眉头叹口气，虽然前路不明，却又不能选择后退。　　　　周小冰又讲了下这几天的情况，事情比想象的更为艰险！　　　　当时赵秋露他们下船后不久，岸口的人便小范围的动了起来，开始之前多了些人，后来这些人开始走动。周小冰直觉不对，立刻下令船只离岸。　　　　幸好船上的人都不是普通打手，这次来的几乎都是周锦的亲兵，对方发动攻船却又有所顾虑，箭矢虽然密集，但是这些人也不是怕的货，只要守住不让人登船，也就保全了现在的局面。　　　　“洪阳想要咱们的船，也想要船上的货！”赵秋露猜测道。　　　　见他们谈完了事情，萨力说：“我们不该走的，至少应该先将师傅埋葬了！”　　　　周小冰却说：“对方早一把火烧了，还能剩下什么？”　　　　那么多尸体，倒在地上哪里还分得清敌我，一把火，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　　　　“没想到那把火，烧的是我的老哥哥啊！”　　　　周小冰声音哽咽，眼睛木楞地看着前方。现在哪有什么时间给死人更多的怀念，活下来，还有远方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