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

第十八章　　　　赵秋露面色不改，没有接他这话，萨力也是一贯地冷脸。洪阳笑了几声，竟然也是不嫌尴尬。　　　　洪阳道：“我不想管你是怎么拿到杨家的东西的，就想跟你谈谈咱们的大买卖，你要玩儿了么？”　　　　赵秋露厉色道：“洪家公子何许人也我都不知，该如何谈判？”　　　　洪阳却一脸无所谓：“我不也没关心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么，要说的都是生意，都是生意。”　　　　“呵，人命生意么？”　　　　洪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赵秋露这样跟他围着一个问题转可不是合作的态度，虽然，他也没有。　　　　洪阳起身走了出去：“姑娘估计还需要些时日再想一想，我这儿就不打扰了。”　　　　赵秋露没理会他，招呼萨力继续吃饭。这洪阳来了一趟，赵秋露反而不急了。　　　　饭后，赵秋露还给萨力煮了茶，两人都在这儿小院里，静观其变。　　　　“再过两天我就可以下地了，到时候趁夜里我出去一趟。”萨力提议道。　　　　赵秋露摇头：“不合适，这院内看似平静，墙外都在等着呢。”　　　　“我们不可能等着被宰啊。”　　　　赵秋露轻笑：“萨力，现在该急的不是咱们啊。洪阳刚才来可以说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和咱们翻了脸，抓了我，杀了他叔叔，可以说这些都建立在他拿下了咱们的船。我可以说，现下，他的人，还没有登上咱们的船。”　　　　萨力想了想：“周小冰该是挺住了！”　　　　赵秋露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便抬手将两指放在他的内心，笑道：“可不能再皱着了，再这样就成小周锦了。”　　　　萨力被她一闹，是脸色通红，慌忙往后退了一下，无奈地说：“你年纪和我一般大小，怎么老是捉弄我。”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像我家的小弟弟。”赵秋露歪着头一想，恍然大悟：“你像以前的周锦，不爱说话，特别固执，特别是一逗你就又反感又无奈。”　　　　说着话她笑出了声音，好像会议里面的所有都是能让她开怀大笑。她的眼睛眯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嘴角似乎还有两个小窝，平时不明显，就是这样大笑起来后，才偶然得见。　　　　话表一边，将军府内郎中进出了几日后便挂起了免客牌，听说是周将军患上了头疼，一吹风便疼，董郎中几贴药方下去依然不见好，不过不是大病就是要小心养着罢了。　　　　事实上周将军在陈渭一行出发几日后也开始了行程，他仅带了二人前去。　　　　一路急马，天气成了最大的阻力。大雨来得没有规律，刚见了晴天，没注意就是瓢泼大雨，有时候阴沉一天也不落下一滴。　　　　越往南物价是直线上涨，甚至出现不可思议的高价。行至南方的关卡城市凤临，城门外竟然距离了不少流民，周锦三人分开探查询问，发现这些人都来自附近的城镇。　　　　水唠并没有摧毁他们，南方在大雨中迎来了疾病。　　　　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也不知道是动物先出的事情还是人先发生的，凤临周边的城镇都出现了大面积的死亡情况，活着的人也不敢再待下去去了，他们进来赖以生存的土地，来到这最大的城市寻求帮助。没想到，城门却没有为他们打开。　　　　周锦走上前拍了拍城门，没人理会，又使劲拍了拍依然没人理会。旁边有人就提醒道，没人会开门的，每天多少人在这儿敲门的。　　　　周锦讶异，城内的人就如此漠视了城外的人命？现下雨季依然没有过去，任由这些人流落在外，仅靠窝棚避雨，疾病的传播将再次加快。　　　　“别急啊，再等会便有个大善人要出来给我们这儿的人看病，拿着食物，到时候可以跟衙役谈一谈，你这是来探亲呢还是路过赶路啊？”上前说话的大爷干瘦，衣衫破烂，胡子也没有打理，在上古，这样的老人就是街边的乞丐。而这里，满目的人们差不多都是此番形状。　　　　周锦回道：“在下正在赶路，行至这凤临，想到城里打个尖休息一下。没成想，这里竟然是这番光景。”　　　　老人摇摇头，眼圈一下就红了：“谁能想到啊，去年咱们这儿还是富饶有名的地方，现在却是谁都不敢来的送命地了。”　　　　“城里的知府就不管么？”　　　　“听说刚开始来凤临的人都被好好安置了，我们也是听说了之后才来的，可是很快全都死了，城里的人就害怕了，就不让再进去了。”　　　　周锦疑惑，看来这凤临的知府不是不作为啊，可是现下怎会如此冷漠。　　　　只要有恻隐之心的人看见城外的景象都会感到心情复杂。　　　　从城门出去都被流民给占据，他们搭起简易的棚子，用以避雨生活。他们有的人走来走去不断询问他人情况，有的人就是呆滞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还有的人在煮着仅有的粮食。　　　　他们应该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甚至有一小块地方，开始了以物换物的集市。　　　　他们在这里等待凤临知府的安排，等待父母官给他们一个躲避疾病的方法。　　　　周锦三人商量一番，决定等着这些百姓所说的大善人出来，只有和城里的人说上话了才能知道关闭城门的原因。　　　　午时，城门开了半扇，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他带着数十家丁，提着粥，在衙役的看守下走出来。　　　　他先安排了粥棚的人手，然后带着另外一人去往更偏僻的地方，周锦三人急忙跟上。　　　　城墙转角以后又是另一番景象，大量的伤病患者被安排在了这里。这些人大多骨瘦如材，面黄肌瘦，唇齿发白，且大多数人都只能卧倒，不停咳嗽。　　　　这里几乎就是死亡的现场。　　　　周锦不愿意再看了，看这些老人，这些孩子，这些青年。战场上的生命很轻，四周都围绕着死亡，可是没想到富庶之地生命也这样不堪一击。　　　　中年人见这三人竟然跟到了这个地方，忙走过来阻拦。　　　　“看你们这是生面孔啊，这里病情严重，几位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周锦问：“先生知道为何发生这样的疫情？凤临知府难道不管了么？”　　　　中年人叹口气，似乎面有难色：“几位有所不知，半月前这里都还不是这番模样，这场病情蔓延太快，已是无法控制的状况。”　　　　“哦？无法控制就任由我大周的在路边死亡而置之不理么？这是什么理由？”周锦问道。　　　　此人被问得面红耳赤，无法回答。周锦知道自己是失态了，忙道歉：“先生抱歉，我也是一时情急。在下金帛，路过此地，受贵人嘱托有要事告知凤临知府，不知先生能否帮忙让我们进城一趟？”　　　　“哦？有急事么？”　　　　“是的。事关重大，先生务必帮忙。”　　　　此人点点头，沉思了一下道：“可以，你们到城门口稍等一下，我们忙完了再一起进城。”　　　　“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我们三人都可以效劳。”　　　　“那就十分感谢了，麻烦你们去粥棚那里将装药水的痛搬过来。”　　　　三人加入了忙碌的队伍，待粥水分发完毕以后一群人又在衙役的看管之下走进了城门。　　　　进城后，众人先接过药碗喝了一大碗。　　　　周锦问：“这场病情已经能够知晓了么？我们喝的是什么？”　　　　那人摇摇头：“依然不知道，我们喝的不过是些防治发热的常规药水罢了。”　　　　“先生知道为什么凤临的知府将这些百姓拒之门外么？”　　　　“在下便是凤临知府，陆广博。刚才你说受人之托找我，是有何事？”　　　　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反而让周锦不知如何说起。说他将老百姓置之不理，可是他刚才还在治病施粥，说他对病情不管不顾，可是他也是刚才少数愿意触碰那些病人的人。　　　　“在下有还是刚才那一问，为何将百姓置之不理。”　　　　“可否请你跟我一道回一趟府衙。”　　　　等陆知府安排了守城事宜，众人徒步网府衙走去。　　　　路过的街道虽不及上古繁荣，也有不少商铺，行人也是众多，但是此时却只有零星的商铺还在经营，米铺等日用品店外皆是大排长龙。　　　　“凤临城是一个很大的城镇，这个城里有着上万的百姓，疫情爆发初期，有人到城里拿药，也有人逃难到了这里，我给这些人安排了集中的住所，让城里的郎中去免费会诊，可是只用了一两天，那周围的人都感染了热病，这种热病来势汹汹，不过几天就可能迅速死亡。死亡人数不断攀高，而郎中们却依然毫无头绪，我不敢再冒险了。”　　　　“你的冒险就是任由这些人死亡？他们也是你凤临的子民啊！”周锦眉头深锁，叹息道。　　　　陆广博没有回答，他们一路穿过长街，行人虽神色匆忙，但却是城内，还是一个人住的地方，这里还有活着的希望。　　　　“因为我要对这些活着的人负责，不能因为我的决定让他们用生命去冒险。”　　　　众人行至府衙，屋内人员众多，郎中模样的人们站在一起谈话，有人在收拾草药，有人磨药，有人煎药，这里可真像一个巨大的药堂。　　　　“刚才你说受人所托，请问是有何事？”陆广博又一次问道。　　　　周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刚才我只是怕你不带我们进城，所以随意编撰的谎言。”　　　　陆广博笑了笑，没有一丝责怪，让丫鬟们准备一些饭菜，忙了一下午，肚内空空如也，早就需要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