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萨力立刻站了起来,他直接将洪阳推开,让他与赵秋露拉开距离。洪阳背后的少年见他对洪阳动武,直接拔了刀指向萨力。陈渭也立时起身,拔刀相对。 双方刹那间气氛紧张。 洪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他笑道:“我就是好奇地问一问,这位小奴隶不要惊慌,我还不至于对女人出手。” “洪阳,过来坐下。”洪成站起来,直接喊道。 洪阳却懒洋洋走到了洪成身旁:“叔叔,别当着爷爷的面大动肝火,没必要嘛。” “哼。”洪成坐下后,也没给洪阳一丝好脸色。 赵秋露等人是早就知道洪家继承人正在窝里斗,却没成想已经到了台面上不留情面的地步了。难道这土匪势力不断壮大,所以洪家不得不加快斗争速度? 正在双方尴尬不知如何言语之时,天空中连续三声鞭炮声那是声声入耳。 陈渭和萨力对视一眼,和带来的小子们立时起身,赵秋露站起来直言:“洪老爷子这是没有买卖想法了啊,明抢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我早说的,我那三艘船可是满满的人。” 洪老爷子却略显慌张,洪成一脸震惊抢先说道:“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洪家和你阿公还在时就一直生意来往,万万不会背信弃义,这定是有什么问题。来人啊,快去看看。” 陈渭示意众人将赵小姐护在人群内,萨力在身旁贴身保护。 “呵,那现在是要趁我手嫩,掀翻了我的船么。”赵秋露却没理会洪成,对着洪家老爷子问道。 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一群数目不少的男子,将整个亭子围住。 陈渭道:“洪家这是要和咱们见真章了么?小子们,护好大小姐,回去重赏。” “是!” 双发拔刀相向,战况一触即发。 “反了反了,父亲这是谁吩咐的?洪阳,你可别自作主张!”洪成骂道,在之前他唤人却无一人响应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他才是瓮中之鳖,在场的,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帮他一把了。 洪老爷子闭上了眼睛,貌似对这一切已经不再关心。洪阳却耸耸肩,他走到洪成身后,一手搭在洪成肩膀上。 “叔叔,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不该是你的就别想。可你这人又太不敢想了,有些东西该做大你偏押小,多难看啊。” 洪阳拔出一把短刀,架在洪成脖子上。 “去死吧,胆小鬼。” 一刀刺入脖颈,鲜血直接喷涌而出。 杀戮直接开始。洪家的人持刀冲了上来,他们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且每个人都没有一丝对武器的害怕,刀子捅进了身体,他们死死抓住对方,让自己的伙伴再结束对方的生命。很快,只有陈渭和萨力将赵秋露护着,杀出重围却已经是白日梦。 陈渭冲萨力点点头,萨力知道这是最后一搏了。他将赵秋露背在背上,陈渭上前一步,大刀划开一段距离,本以为趁势能冲出去,却没成想,竟然有人直接扑向了陈渭,一刀插进了他的肩膀,陈渭痛的长刀直接脱手,又有人上前,一刀插入了他的身体。陈渭直接倒下了。 现在只有萨力了,恐惧让他的瞳孔放大,赵秋露双臂抱紧了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萨力,萨力,不要慌,将我交给他们,你跑回去,跑回家里让大人来。” 萨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她两眼,又转回去,死死盯住前方,握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说:“我要护着你。” “萨力,听话,不要固执。”赵秋露急了,她挣扎着想从萨力背上下来。 萨力却不让她如意:“我说了,我会护着你。” 赵秋露知道,这个固执地少年绝对不会在此刻丢下她的。 洪阳拍了拍手,信步走到他们面前,朗声道:“真是忠臣的好奴隶。”他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刀,直接插在了萨力的大腿上,萨力吃痛,右腿不自觉跪了下来。 萨力双目圆睁,他依然将赵秋露护在身边,他抽出大腿上的长刀。左手长刀,右手短刃,指向每一个试图靠近赵秋露的人。 “呵,还真是条好狗。”洪阳吐了口唾沫,语气厌恶。 “洪少爷,咱们这生意还谈么?”赵秋露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你那船都要让我洗劫了,还拿什么跟我谈?” 赵秋露道:“就谈洪少爷的大胆想法,就谈洪少爷最想要的货。” 洪阳眉毛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我就喜欢跟大胆的人玩儿,走走走,咱们去谈谈大胆的玩法。” 赵秋露和萨力被“请”进了洪府,洪老爷子没说一句,直接回了房间。至于洪成,断了命的人谁还有心思理会。 洪阳安排了丫鬟服侍赵秋露换洗,甚至安排郎中给萨力医治。这最慌乱的一天,这个事端制造者却再也没有露面。 赵秋露看着在床上躺着一言不发的萨力,却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他们没有想到洪家会是现在这样的格局,或者是这个与传闻严重不符的洪阳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陈将军的离去完全没有预想到,他们现在也是深陷险境,如何脱身,也是无从下手。 “咱们从来不是在玩儿刀,一刀下去,不见红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萨力想起陈渭之前的言语,没有菩萨金身的人,用什么来谈战无不败? 白虎副将,双手执刀,他能以一己之力杀一人、十人,但是当几十上百的人毫不犹豫第冲了上来,以一敌百不过是画本。战场上,每一柄钢刀都是张着獠牙的毒蛇,一刀下去,将军、士兵、奴隶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两眼一翻,魂归梦里。 萨力的脑子里走马灯般跑过了很多人,大腿敷了草药,暂时的麻痹混乱了他的想法。 赵秋露走到萨力的床前,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是那个出尘高贵的大小姐了,不是那个被萨力护在身上全是泥水的女子了。 赵秋露坐下,她摸了下萨力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 萨力躲开了她的触碰,将脸偏向了另一边。赵秋露愣了一下,她收回手,却没有离开。房间里没有声响,只有窗外的雨声扰人罢了。 赵秋露打破了这个沉默:“萨力,你做的很好。” 萨力睁开了眼睛,他感受到赵秋露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掌。 “幸好,你还在这里。” 萨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细腻的皮肤,柔软娇小,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他将赵秋露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说:“我会护着你的。” 赵秋露也将上半身趴在了床上,看着某一处,出神。 “萨力,我们要活着回去,今天事有蹊跷。洪家该没有担子劫船的,他们一直畏惧这艘船背后的势力。”赵秋露认真分析道。 萨力坐起身,问道:“背后的力量?” 赵秋露起身查看了门窗,确定四周没有人在探听。 “私盐这条线不是无中生有的,三年前,周将军在上谷用计,抓住了河道上的蛟龙杨家总舵主,父亲掌握了整个线路的运作。他们商量着与其消灭这个组织继而改变整个周国地下力量的格局,不如利用他,于是我、苏掌柜还有几人分别接手了杨家的不同线路,假装是杨家的家将在各处活动。杨家,就是地下的蛟龙,洪家,与之对比,还是太弱小了。”赵秋露轻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帮洪家?”萨力问。 “我怀疑,就是西南最大的土匪窝——白毛军。虽然按我们的了解,白毛军老巢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是成阳太重要了,他是西南地处进出入的关口,如果让他们拿下了成阳,西南就整个被控制了。” “我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洪家的洪阳,就是这最大的变数。”萨力说道。 赵秋露点点头:“正是,这个洪阳太不按章理出牌了。现下,我们只能继续探查洪家的情况,如果能知道他们和白毛军的关系,那么,我们必须马上上报将军。西南,这可大问题了。” 萨力点点头,但是目前两人身陷洪家,这次计划中的组织者陈将军却意外被谋害了,那三艘船也情况不明。前方的路,真正是刀尖上行走。 “将军和赵大人还真是一对好友?”萨力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赵秋露轻笑道:“怎么,不像么?将军当年可是我爹从尸体堆里刨出来呢。他俩啊,是过命的交情。就是后来,将军太不要命了,而我父亲又太惜命了,所以选了不同的道路上。” “上谷的人为什么都说赵大人是大贪官?” 赵秋露的笑容消失了,她叹了口气,说:“这里面有太多的原因了,我只能说,打仗是一件太耗金钱的事情了,而我们的朝廷,一直以为周将军是天兵神将,他的部队可以不吃不喝轻松获胜,可是都是肉身鲜活的人啊。” 又待了一会儿,赵秋露见萨力已经疲倦了,便关了门告辞了。 洪阳把他们弄到这院子里,却没来言语一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对这样一个行事乖张之人,赵秋露还是探不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其后三日,小院里有郎中定时来给萨力查看伤情,有丫鬟端来药品和吃食,这些人都不多言语,该做的做了便迅速离开,洪阳也是从未露面。 开始两人还能稳住,想着敌不动我不动,第三天确实心里有些着急了。 赵秋露问来送午饭的丫鬟:“这洪家老爷现下在何处,我呆着屋里也是闷得慌,想找他谈一谈?” 丫鬟放下碗碟,摇了摇头迅速便走了。 萨力和赵秋露对视一眼,看来进这个屋子的人都是被交代清楚了的。 “现在洪阳将我们放在这屋子里,相当于关上了我们的眼睛和耳朵,等的就是我们慌不择路。” 萨力点点头,道:“对,我们要沉住气,至少你要等我腿能再好一点,咱们再做打算。” “哦?是要作何打算?”洪阳笑着走进了屋子,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般,满脸都是好奇。 “洪公子可真是日理万机啊,现在才拨出空当来见我们。”赵秋露说话不免带刺。 “哈哈,没有没有,不过是你那几艘船上货品太多了,尸体也多,要清理一番花了我些时间罢了。”洪阳信步走到屋内的饭桌前坐下,毫不在意另外二人的目光。 赵秋露沉吟了一下,她本来预想三艘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拿下的,一出事,大不了扬帆开溜,不过事出突然,周小兵也可能担心她们的安危而迟迟不敢离开,反被对方抓住了机会? “那不是让洪公子失望了?我这次可是一点盐巴都没带。” 洪阳笑了笑,拿起丫鬟刚添上的筷子吃了些东西。 “姑娘莫不是在开我玩笑,不管你船上装的是什么,那都是我的。现下,连你主仆二人,也是我的。” “看来洪公子还没有登上我那三艘船嘛。”赵秋露状似不在意地说。 洪阳摇了摇头:“阿公一直告诉我,杨家深不可测,杨家的家将神勇无比,可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你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无论说出什么恶毒的语言都好像心情不错,但是他的眼角又下垂,这样的笑容便是所谓皮笑肉不笑。 赵秋露说:“哦?洪公子是何方天兵天将?” 洪阳拍手大笑,仿佛听了什么惊天大笑话:“我乃菩萨座下灵童转世,奉命来度天下苍生之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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