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是屁颠颠的取来进士巾服，伺候杨青穿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赞道：“我家公子果然穿什么都帅！”　　　　杨青又给了如是一个毛栗。　　　　如是委屈道：“怎么又打我？”　　　　杨青笑道：“就你这个小丫头油嘴滑舌。”　　　　如是眼睛一转，晃着杨青的衣袖道：“公子，能不能让我陪你一起去啊，我也想见见皇上。”　　　　杨青道：“谁说今日能见到皇上了？”　　　　如是道：“公子刚刚还说皇上赐宴给你。”　　　　杨青笑道：“那只是名义上是皇上赐宴，皇上日理万机，通常都不是赴宴的。”　　　　如是‘哦’的一声，随即又拉着杨青道：“公子，那我也想去看看。”　　　　杨青道：“不要胡闹，你见哪家的公子带着丫鬟赴宴。再说了，你以为福兴跟去待在哪里？还不是在外面等着。为你好还不知道，你且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雨晴姑娘。”　　　　这时福兴走进来，道：“公子，您是骑马还是坐轿？”　　　　杨青想了想，道：“还是坐轿吧，骑马风尘仆仆的不太好。”　　　　福兴答了声‘是’，转身离开。　　　　如是埋怨道：“公子，昨晚你让我监督福兴跑圈，结果你还把他带走了。”　　　　杨青莞尔一笑，道：“好了，今晚一定让他跑圈，你来做监督。”　　　　福兴在外面喊道：“公子，轿子都准备好了。”　　　　杨青正了正衣帽，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忽然回过头，对如是道：“如果有个叫做雨晴的小姐过来拜访，你一定要将她留住，等我回来。”　　　　如是答道：“是，公子，如果她来我一定将她留下来。”　　　　杨青点点头，迈步离开。　　　　如是此刻心里却在嘀咕：“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狐媚子。佳欣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为你看好公子，想办法把她赶走。”　　　　杨青并不知道丫鬟如是的心里想法，峨冠博带，宽袍大袖的他此刻意气风发，他将要迈步入这个帝国的权利场，他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他需要找到与自己志趣相合的同志。而这一切或许都要从这个恩荣宴开始……。　　　　子璇房间内，李娇正在帮子璇梳着头，子璇看着镜子一阵失神。　　　　李娇道：“姐姐，梳好了。”　　　　李娇发现子璇没有回应，在子璇面前轻轻挥了挥手，微微一笑，轻轻推了子璇肩膀一下，子璇回过神来，道：“啊，娇娇梳完了，梳的真好。”　　　　李娇凑到子璇的脑袋旁，对着镜子道：“是啊，姐姐头发乱了，妹妹可以帮你梳好，可是这心若是乱了，妹妹可就没有办法了。”　　　　子璇羞道：“娇娇，你胡说什么？”　　　　李娇道：“自从昨日与杨公子一别后，姐姐便失魂落魄的，妹妹岂会看不出来姐姐的心思。”　　　　子璇回过身，道：“娇娇，你看、你看杨公子喜欢我吗？”　　　　李娇斟酌道：“据妹妹看来，杨公子自然是喜欢姐姐的，但是、他似乎对雨晴姑娘也有兴趣。”　　　　子璇有些落寞的点点头，道：“这就是了，连你都能感觉出来，我岂感觉不到，只是一想到自身处境，便连争一争的心思也没有了。”　　　　说着，眼里有水汽在氤氲。　　　　李娇扶着子璇的肩膀，道：“姐姐，你不要难过，虽说我们处于这红楼之中，腌臜之地，不敢希翼与那些公子王孙门当户对，命也如此，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子璇眨眼，道：“什么机会？”　　　　李娇左右看看，小声道：“姐姐岂不知昨日奉圣夫人传下来的指令。”　　　　子璇道：“你是说查妖女的事？”　　　　李娇点点头，道：“我看那两个女子就不是良人，神神秘秘的，说什么风云是如何产生的？雷电是如何激发的？大地为何会干旱？梨子为何会掉在地上？还会唱奇怪的歌曲。姐姐，你说不是妖人谁会想到这些？如果姐姐将她们举报上去，立了功，想要什么身份不是奉圣夫人一句话的事。”　　　　子璇迟疑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杨公子，他才刚刚中了进士，此时若是牵连到此事，怕是会影响到他的前程啊。再说，我观那两人行为举止也只是有些豪爽而已，算不上妖女吧！娇娇，昨晚的事你千万不要去和别人说啊。”　　　　李娇撇撇嘴，摸着子璇的手，道：“放心吧，知道你是为了保护你心里面的情郎，我又不是八婆，和别人说这些干嘛。不过啊，姐姐，你以前也曾以杜十娘为例教导我，这勾栏里面，从不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姐姐想好，切不可误了自身。”　　　　李娇说罢，起身离开，走到门框处，微微回过头，叹了口气，随后关门离去。　　　　李娇离开后，一时间铜镜里面的佳人梨花带雨，一道歌声从门窗的缝隙向外悠悠环绕而出：　　　　“我爱你时，　　　　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　　　　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雨晴卧室内，宓姬进来时，看到雨晴正坐在书桌前，问道：“雨晴，你在做什么？”　　　　雨晴答道：“在练毛笔字啊。”　　　　宓姬向前看去，忽的噗嗤一声，笑道：“好丑。”　　　　雨晴一甩笔，道：“连你都嘲笑我。不练了，不练了，怎么写还是那么难看，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把字写的漂漂亮亮的。”　　　　雨晴拉着宓姬就要离开书桌，宓姬道：“等等。”　　　　雨晴道：“怎么了？”　　　　宓姬仔细的看了看雨晴所写的内容，然后便不怀好意的上上下下看着雨晴，看的雨晴直发毛。　　　　宓姬顿了顿嗓子，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宓姬靠近雨晴的身子，道：“你和谁别后忆相逢，还犹恐相逢是梦中啊？”　　　　雨晴眼神飘忽不定，道：“什么和什么啊，我只是用这首词来练字，谁成想一篇大字居然能让你联想到这些，真是服了你了。”　　　　宓姬道：“宋词那么多，那你怎么单单选了这篇来练字啊？”　　　　雨晴道：“就是偶然读到这首词，觉得写的挺好的，所以就拿来练字喽，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宓姬眼睛一转，拿起纸张，装模作样道：“我这人就不会欣赏这些诗啊词啦的，还是麻烦雨晴姑娘帮我赏析一下吧，这首词好在哪里？”　　　　雨晴微微一笑，道：“既然宓姬姑娘不会欣赏，想来我说了也白说，何必多此一举呢。”　　　　宓姬放回纸张，对雨晴道：“雨晴，看着我。”　　　　雨晴便看着她，两人相互对视。　　　　宓姬道：“雨晴，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雨晴没想那么多，便道：“你问吧。”　　　　宓姬道：雨晴，你是不是喜欢上祖星人了？　　　　雨晴一时眼里闪躲，支支吾吾道：“你、你说什么呢。怎么会……。”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雨晴心里一喜，道：“进来。”　　　　这时门被推开，一男子走了进来，只见那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男子道：“你们俩在聊些什么？”　　　　宓姬看了雨晴一眼，道：“伏武哥哥，你怎么来了？”　　　　男子（伏武）道：“怎么，宓姬妹妹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宓姬一下把雨晴的手臂拉进怀里，争辩道：“雨晴是我的闺蜜，我在这里天经地义，倒是你，伏武哥哥，孤男寡女的，你来干嘛？”　　　　雨晴道：“宓姬，不要胡闹。”　　　　又转头对伏武道：“伏武哥哥找我可是有事？”　　　　伏武道：“洛女，你改名字了？”　　　　伏武说话时眼中愤怒之光一闪而过。　　　　雨晴点点头，笑嘻嘻道：“入乡随俗嘛，回到祖星，怎么不起个祖星的名字呢。”　　　　伏武的笑容略带嘲讽，道：“祖星？祖星现在已经没落到何等的地步。我等数万年抵抗着诺亚人，浴血奋战。原以为找到祖星或许会得到帮助，现在，你看看这里的祖星人是何等的弱小，这里的人是多麽的愚昧。”　　　　雨晴收起了笑容，道：“伏武哥哥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里的人虽然弱小，却并不缺少勇气。这里的人并不是愚昧，他们只是在探寻一条不同于之前文明的道路。”　　　　伏武道：“洛女，你这是被洗脑了知不知道。”　　　　雨晴道：“伏武哥哥，毕竟我们是同一个祖先，为什么不能看待他们更加宽容一些。”　　　　伏武道：“他们是伏羲女娲之耻，他们不配与我们同一个祖先。”　　　　宓姬看到两人之间电闪雷鸣，便插话道：“伏武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　　　　伏武面色和缓，道：“暂时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们发现了一些史前诺亚人的遗迹。”　　　　伏武说着，看了一眼雨晴，道：“洛女，你对诺亚人的文化比较熟悉，我们需要你过去看看。”　　　　宓姬张大嘴巴，道：“这里居然还有诺亚人的遗迹，真是匪夷所思。”　　　　雨晴此时却赌气道：“不去，诺亚人的遗迹看的多了，也没什么可看的。”　　　　伏武道：“这次不一样，我们猜测那里或许有活的诺亚人，而且是古王族？”　　　　雨晴惊讶道：“诺亚人的古王族不是消失了吗，怎么这里会有？”　　　　伏武道：“这处遗迹是上古之战遗留下来的，所以我们猜测里面或许有诺亚人在沉睡。”　　　　雨晴道：“什么时候走？”　　　　伏武道：“现在。”　　　　雨晴道：“现在？”　　　　伏武道：“就是现在。”　　　　雨晴道：“可不可以晚一天？”　　　　伏武道：“今天和明天有什么不同？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俩了。”　　　　宓姬在旁神神秘秘道：“今天没玉佩，明天有玉佩。”　　　　雨晴瞪了宓姬一眼，宓姬伸了伸舌头。　　　　雨晴道：“好吧，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伏武道：“你干嘛？”　　　　雨晴笑道：“我上厕所也告诉你？”　　　　宓姬噗嗤一声。　　　　伏武摸了摸鼻子，讪讪离开了。　　　　宓姬道：“你真的是上厕所？”　　　　雨晴道：“不然呢？”　　　　宓姬耸了耸肩，道：“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雨晴点点头，随后关上房门，看了眼书桌上的那首《鹧鸪天》，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随后其身影一阵模糊，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