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素华就这样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 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日子到底是充实了许多。 虽然有金艳艳这样的刺儿头，但一般情况下，办公室里的气氛还是很和谐活络的。 除了金艳艳、柳夏、徐姐，办公室里另外还有两个对外的男同事，经常跑银行的。 资金科不是很忙，人凑齐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就爱开些玩笑。 男同事今天无事，小陈刷了一下午的手机，看到一个新闻，噗呲一声笑了。大家问他什么事这么好笑。他笑着将那个新闻说了，说有个醉驾女司机被交警拦下，女司机耍酒疯，脱了衣服扑到交警身上高声叫非礼。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女人连最基本的节操都没有了。”徐姐摇着头道。 另外一个男同事吴磊，低头处理单子，淡淡地道：“对付这种那人，只能用一种办法。” 大家忙问：“什么办法？” 吴磊将处理完的单子用夹子夹好放进抽屉，松了松肩膀，一本正紧地道：“围绕一个中心，抓住两个基本点，堵塞漏洞，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高chao。” 顿时哄堂大笑。 邹素华正喝茶，一口水喷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接下去的话题，就少儿不宜了。邹素华坐不住，借口倒水，起身出去了。 她虽然结过婚，但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这些，还是接受无能。 见她出去，几个同事眼神相互对视了一下，意味地勾唇一笑，小陈道：“看来我们办公室来了个端庄淑女。” 吴磊说：“端庄不端庄，晚上才知道，白天看得出什么名堂？” 小陈：“怎么？你想试试？” 吴磊笑着摇头，“我不喜欢端庄的，我喜欢风情的，就比如……咱们艳艳这样的，我就很喜欢。” 金艳艳坐在窗边，正用指甲锉锉指甲，眼波流转，白了他一眼，“做你的春秋大梦。” 整个办公室最忙的是柳夏，最近资金科办一个理财项目，借用办公室人的身份证，她忙着复印大家的身份证件，以及填写资料，大家说话她也没搭话。这个时候却忽然“咦”了一下，抬头道：“我发现素华姐跟我们董事长夫人同名同姓啊！” 中国那么多人，同名同姓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 对于这个，大家反应平平。 金艳艳冷笑了一声，对着窗户伸出纤纤玉指，反过来覆过去查看指甲，嘲讽地道：“那又怎么样？同名同姓，不同命！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夫人、部长千金，她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科员。” 柳夏道：“那也不是啊，我看素华姐穿的衣服，用的香水，都是高端货，还有身上戴的首饰，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我看她有可能是富家千金，来这里工作只不过是体验体验生活。” 闻言，金艳艳杏眼一眯，收回手，脸上出现一种阴郁的表情。从见到邹素华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身上穿的衣服是香奈儿，虽然是去年款，但是高级定制的，香水也是香奈儿的限量款，有钱都买不到。包包是路易威登的。腕上的手镯清透如水，她不懂，但也知道绝对是好货。 这就是金艳艳嫉恨邹素华的理由！ 女人的世界，其实很简单。你比我漂亮，我讨厌你！你有那么多奢侈品我没有，我嫉妒你！你比我能干，我排挤你！ 不过有一点让金艳艳心里很爽，那就是邹素华的婚姻状况，是离异！ 她嫣红的嘴唇向上一翘，露出一个讥笑，讽刺道：“什么富家千金，不过就是个下堂糟糠。” 金艳艳这话已经脱离玩笑范畴，两个男同事相互对视一眼，笑意颇浓，似乎是在说，她这分明是嫉妒。 柳夏满脸不忿，但不敢说什么。 徐姐淡淡地瞅了一眼，不予理会。 恰好这个时候，走廊上想起邹素华的脚步声。大家一时沉默。 走进办公室，邹素华有一瞬间的讶异，她刚刚离开的时候满室欢笑喧闹，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这么安静了？气氛似乎还有些尴尬的样子。 她也没多想，走到徐姐跟前，说：“徐姐，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想早点下班，可以么？” 高科长不在，徐姐是副科长，就由她做主。 徐姐点点头：“没事，你去吧。” 邹素华道了声谢，收拾好东西，跟众人道别后下楼。 她一离开办公室，其他人立刻弹跳一般离开座位，奔向窗户，眼巴巴看着楼下。 邹素华走到公司门口，差不多同一时间，一辆黑色SUV缓缓驶到她面前。邹素华脸上绽放出柔和的笑容，樊泽文下车，对着邹素华一笑，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搓了搓，问：“冷不冷？” 邹素华笑着摇头，心中全是甜蜜。 樊泽文穿着一身藏青色长款呢大衣，在这萧条的冬季，他却显得英挺儒雅，神采飞扬。 樊泽文打开车门，护着邹素华上车。 资金科里，一群人挤在窗户跟前，目送着那辆黑色SUV缓缓驶出，直到它消失在视野之中。 柳夏被后面几个人挤得脸都趴在玻璃上了，一脸羡慕地道：“素华姐的男朋友好帅啊！” 她身后的吴磊说：“人还可以，车不太好。” 小陈感叹：“不太好我也还买不起呢！” 徐姐说：“关键还是看人品。听说是个医生，这个职业蛮好的。” 金艳艳大辣辣坐在椅子上，挪都不挪一下，丝毫不顾及后头人的拥挤。听了大家的议论，不免又是一阵嘲讽：“她的前夫还可能是个高端品牌，眼前这个……就是个地摊货！” 金艳艳是个拜金女，一心想着嫁豪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所以也懒得跟她多费口水，在她背后相互挤眉弄眼了一阵，也就散了。 樊泽文在北京医院工作，难得回来一趟。仔细想来，从他们正式交往开始，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算起来屈指可数。 因为相聚甚少，所以见面的时光才显得弥足珍贵。 邹素华感觉心里暖融融地，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内心有种青春纯情的涌动。 “真对不起，前段时间你找工作，我忙着上班，都没时间帮你。”樊泽文愧疚地道。 邹素华说：“没事啊，颜蓉都帮我搞定了。” 樊泽文问：“新环境怎么样？同事好不好相处？” “都还不错啦。认识了一个小姑娘，特活泼可爱！”邹素华笑着道，眉眼弯弯地，看起来比以前更灵动了一些。 樊泽文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记得跟我说，要不然，我会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很不称职的。” 邹素华笑容甜蜜地靠近他胳膊一些，“好啦，知道啦。” “晚饭想吃什么？”樊泽文问她。 邹素华想了想，说：“你难得回来一趟，我做给你吃吧。” 樊泽文眉眼一亮，不可置信道：“你还会做饭？” “那当然”邹素华十分得意的样子，“我的厨艺水准可高了，以前沈缊韬他最爱吃……” 邹素华突然顿住，樊泽文的表情有些凝重，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二人去菜场买菜。邹素华喜欢厨艺，对食材的要求也高，以前在沈家的时候，也会跟芹姐一起去菜场亲自挑选。所以对菜场的环境并不陌生，反而有点小兴奋。 樊泽文说他喜欢吃海鲜，二人去就挑大闸蟹，挑了四只肥大的。樊泽文拿出钱包准备付钱，邹素华却是跟海鲜店老板讨价还价起来。 “老板，你便宜点卖我呗。” “这都是最新鲜的阳澄湖大闸蟹，我这儿只卖75一斤，已经算便宜了。” “我上次在别家买的，也跟这个差不多，他家只卖70。” 这些都是她以前在芹姐那儿学的，以前只是觉得这样讨价还价好玩，还价成功之后很有成就感，现在知道钱的重要了，再还价的时候就多了几分真心。 老板倒也爽快，说：“行，73卖你，不能再便宜了。” 邹素华又说：“71块吧，下次我还光顾你家。” “这……”老板一脸为难的样子。 邹素华知道老板此刻的为难只是做做样子，她就要成功了。但这个时候，樊泽文却突然将她拉到边上，压低声音道：“素华，不就几块钱的事？你至于这样跟人讲价么？” 邹素华一脸莫名，“怎么了？买菜还价不是很正常么？” 以前芹姐一直这样做，很多人也都这样做！ 樊泽文叹了口气，仰起头看向别的方向，想了想，认真地对邹素华说：“素华，在我心里，你是不应该做这些的。” “为什么？”邹素华觉得奇怪极了，恰好此时他们旁边一个女的高声说老板便宜点，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里，回过头，邹素华说：“你看，他们不都是这样做的么？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樊泽文不知该如何说明。在他的心中，邹素华是圣洁高贵的，这样为了几块钱跟人讨价还价，他感觉很不舒服。 “喂，你们小两口商量好了没？71就71，下回生意，卖给你们了。” 老板在店门口大声冲他们吆喝，邹素华转身想去买，被樊泽文拽住，“对不起老板，我们不要了。”说完，他拉着邹素华疾步离去。 海鲜店老板在他们身后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邹素华也觉得樊泽文莫名其妙，不过二人难得见面，她也不想闹得不愉快，勉强压下了火气。 最后，他带她到一个蛮高档的中餐厅吃饭，说是他一个朋友开的。 一进餐厅，他朋友就迎了出来，是个白皙清瘦的高个子，一见到樊泽文就满脸笑容，口中直叫着：“樊大医生，稀客稀客！”完了之后，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笑道：“这是嫂子吧？你小子真行啊，眼光不错。” 樊泽文笑着将邹素华介绍给好友，“这是我女朋友，邹素华。”然后又指着清瘦高个子男人道：“素华，这是我好朋友，何瑭。” 两人相互笑着点了下头，算是认识了。 何瑭将他们领到一间名为“荷塘月色”的包厢，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招待他们。一边熟练的温杯、醒茶、冲泡，一边说：“这可是存放了15年的顶级普洱。” 樊泽文笑着打趣，“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 何瑭笑道：“你自然没有这个待遇，今天你第一次带嫂子过来，嫂子面子比你大。” 说话间，茶泡好了，何瑭端起一杯先递给邹素华，“来，嫂子，尝尝。” 邹素华双手接过茶盏，道了声谢，却不先饮，闻其香，观其色，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品了一小口。茶汤一入口，邹素华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倒不是这茶不好，而是她尝得出来这普洱最多不过5、6年的年份，也就是个中等偏上。这个何瑭说这是存放了15年的顶级普洱，可见是在吹牛。顿时对樊泽文的这个朋友有几分不喜。 “一看嫂子就是个品茶高手，怎么样，我这茶叶不错吧？”何瑭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邹素华笑得温和柔婉，眉宇间却是淡淡地，礼貌地道：“挺好的”。 何瑭闻言，微微楞了一下，邹素华的表现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期待。他勉强笑了笑，站起来说：“你们先坐，我去看看菜好了没有。” 何瑭出去之后，樊泽文面色微微有些不好，略带指责地小声对邹素华道：“素华，我朋友拿这么好的茶叶招待你，你多少也该表现地高兴一些吧？” 邹素华本来就心里不愉快，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恼道：“明明就是5、6年的普洱，你朋友却说是15年的，你还想让我怎么说？” 邹素华话音刚落，何瑭去而复返，刚好推门而入，场面顿时很尴尬。 樊泽文红着脸很不好意思，邹素华也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不管是15年的普洱，还是5、6年的普洱，都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那何瑭面上无光，颇为难堪，但到底是做惯生意的人，脸皮厚，哈哈笑着道：“嫂子果然是品茶高手，刚服务员跟我说茶叶弄错了，所以我才赶紧地回来想给换了，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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