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立端着点心回来的时候,厢房中哪还有元承颐的影子。他自知又遭了戏耍,心中气恼不已,“又把我落下了!这人是属耗子的吗?怎么到处乱窜啊!”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他算看出来了,主子是真不心疼他。 而此时的元承颐已经溜溜达达的来到了雾中雪,这楼已然换了面貌,门匾上“莲风梦月”四个字写的龙飞凤舞,很是不凡。 楼外一年轻女子立在门口,正抱胸盯着那匾额发愣。这女子着青色的衣裙,眉目如远山含黛,肤似轻罗凝脂,饶是元承颐已见过美人无数,如此清雅出尘的还是头一位。 青衣女子锁着眉头,不顾路人对她抛来的赞叹目光,她思索的仔细,匾额挂的有些歪了,该再往上一寸,往左三寸才是,还有这匾是不是再大点比较好啊? 元承颐整了整衣襟,在脸上安装好了他那个迷倒万千少女,从未失手过的微笑,风度翩翩的绕到莲儿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莲儿姑娘了吧?” 莲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元承颐,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唐突的男人,确认过是不认识的人,于是冷冰冰的问道,“你是谁啊?” 元承颐对莲儿的反应很是讶异,还没有哪个女子看过他这张脸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这让元承颐很没面子,于是他绷紧了脸,笑的更带劲了,“在下只是个过路人,大家都唤我顾盼。” 莲儿不屑一顾的哦了一声,然后对元承颐说道,“你让开点,挡住我了。” 元承颐的一张俊脸顿感有些抽搐,由是他混迹在万花丛中已久,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女子,也从未见过对他的美色丝毫不做反应的,更何况他顾盼的名号在金城的姑娘堆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位怎么跟第一次听说似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天宫里什么样的男仙找不到啊?个个面如冠玉,风流倜傥,身边还有一个相貌出众的折梦,莲儿早就审美疲劳了,元承颐这样的,也就算过得去吧。 然而元承颐的字典里就没有退缩这一说,世上的姑娘怎么可能有他拿不下的呢?他看莲儿似在为这乐坊发愁,于是搭话道,“莲儿姑娘,这乐坊开张的日子可定下了?” 莲儿觉得这人真是不知趣,她摆明了不想搭理他,这人还上赶着,实在烦人极了。 “这位公子,咱们素昧平生,我现在没有心思跟陌生人闲聊,你到底有什么事?” 元承颐笑着说道,“姑娘别恼,在下那日在茶馆里听你笛子吹奏的极好,恰好我也倾心乐律,所以想跟姑娘交个朋友。” 莲儿上下打量着元承颐,看他穿着打扮很是讲究,倒像是风雅正派的人,“你也会吹笛子?” 元承颐见莲儿对自己来了兴趣,心下一喜,赶忙说道,“顾盼不会吹笛,但七弦琴尚且拿得出手,幼时学习过一段时日,还算懂些门道。” 因着皇室的身份,元承颐少年时被安排了很多课程,除了治国理政之外,琴棋书画也一样不少,十分冗杂。由于这番缘故,在风雅一事上,他确实算是个内行人。 虽然莲儿刚刚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但也注意到了路过的姑娘们朝顾盼这方递过来的万般风情,尽是一副娇羞模样。莲儿想到,这少年大概是个很有名气的人吧。于是她又在心中暗暗打起了算盘,若是能把顾盼招进乐坊,应该能为莲风梦月招揽到不少的客人。 莲儿思虑周全后,便开了口,“顾公子,你也知道我们打算重开这乐坊,但眼下歌舞姬和乐师还没有着落,你可有兴趣成为我楼里的琴师?” 元承颐听闻这话心里很是欣喜,但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稳重模样,“在下并非什么琴技高超的圣手,不过若是姑娘需要我,顾盼自当全力一试。”如若真能成为莲风梦月的琴师,与莲儿姑娘日日相处在一起,他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博取她的欢心呀,不失为一个美事。 莲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尾含了点笑意,她可并不知道顾盼心中的鬼主意,“那你两日之后再来乐坊一趟吧!两日后是莲风梦月开张的日子,我要你当众展示琴艺,你可有这个勇气?” 莲儿心里盘算的明白,不能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琴技高低还是要看过才能知道,若是拿不出手的那种,可要悬崖勒马,不能让他砸了莲风梦月的招牌才是。 虽然不是个挂名的乐师,但元承颐对自己的琴艺很有自信,除了泡姑娘外,他最大的兴趣就是鼓琴弄瑟了。只见元承颐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考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被元承颐丢在茶楼里的苏明立这时候正满大街的找自家主子,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他爱去的那些青楼花楼的苏明立找了个遍,但是哪儿都没有元承颐的影子,这倒霉殿下的失踪这次玩儿的有些彻底啊。 正在苏明立急的团团转时,几个年轻姑娘有说有笑的路过他身边,嘴里说着什么顾公子,青衣姑娘什么的,叽叽喳喳的聊得正起劲。 红衣女子说,“听说雾中雪要重新开张,这番刚改了名叫莲风梦月,新老板是一对外乡兄妹。大家对这事都很感兴趣,只是没想到顾公子也会跑去凑热闹。” 蓝衣女子紧接着说,“可不是吗,刚刚我还看到顾公子站在那楼外张望呢。” 黄衣女子轻笑了一声,“什么凑热闹啊,顾公子那是看上莲风梦月的新老板了,听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呢。” 一旁的蓝衣女将话头接了过来,“我是见过那姑娘的,是个爱穿青色衣裙的明艳女子,标志是真标志。要是我有她那样的容貌,也能和顾公子过几天风花雪月的日子吧……”蓝衣女浮想联翩道。 另二人听闻这话,笑的就更欢了,借着话头打趣了蓝衣女几句,“你也真是不知羞,这样出众的男人可不是你我能下手的。再说了,金城谁人不知顾公子的品性啊?他最爱和不同的女子来往,一旦对方爱上了自己,他就会立马全身而退。多少姑娘爱上他后又被他拒绝,直到现在老大不小了还待字闺中,哭着喊着非他不嫁的有的是!这样妖精般的男人啊,还是绕着走比较好。” “说的也是啊,这顾公子还真是姑娘们的幸福杀手……”蓝衣女感叹道。 她们的谈笑全都被苏明立听进了耳朵,顾公子肯定说的就是他家的倒霉殿下了,近日雾中雪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不过这青衣女子又是谁呢?不管了,先去雾中雪看看再说。 苏明立刚走到雾中雪门口,就看到自家主子正在楼外与一青衣女子相谈甚欢,再仔细一看,咦,这不正是那天在茶楼里吹笛子的姑娘吗?苏明立心中了然道,原来殿下又哭又闹的非要跑出来,是为了会这美人儿啊…… 其实那日他就感觉到元承颐对这青衣姑娘动了心思,茶楼之上,嘴角含的那抹笑,以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在木桌子上的手指,苏明立对元承颐十分了解,只有碰到感兴趣的东西,或者心里揣着什么馊主意的时候,殿下才会露出那副表情。 哎呀呀,他早该想到才是,这么标致的姑娘,殿下怎么可能不采取行动呢? 苏明立颠儿颠儿的跑到二人身边,一把抱住了元承颐的手臂,“殿下!人家找的你好苦啊!” 元承颐看到来人顿时感到满头黑线,他故意把苏明立甩在茶楼,就是怕他在身旁多嘴多舌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平时他和姑娘们来往,这苏明立就老在旁边给他使绊子,美其名曰是为了储君的名声着想,谁知道他是不是得了父皇母妃的令来监视他的? “殿下?”莲儿疑惑的问道。 “殿下?什么殿下?你听错了,他说的是哎呀!哎呀!”元承颐打着马虎眼,手底下还不忘狠狠的掐了苏明立大腿一把,苏明立疼的哎呦一声,差点就给二人跪下了。 “这位是怎么了?”莲儿奇怪的看着脸纠结成一团的苏明立。 “他?他没事儿,跑得太快兴许是抽筋了。”元承颐回答道。 莲儿觉得二人怪怪的,没做过多的寒暄,不一会儿便进楼中去了。元承颐见莲儿走了,揪着苏明立的耳朵就是一阵絮叨,“叫你瞎喊,就你长嘴了是吧?要是这事黄了,我就把你的嘴削下来喂猪!” 苏明立呲牙咧嘴的护住自己的耳朵,呼天抢地的求饶道,“哎呦呦!我错了!我再也不瞎说八道了!” 元承颐这才一把放开他。只见苏明立往后悄悄退了两步,口中念念有词道,“这么好的姑娘马上就要被糟蹋了,真是可惜了……” “你说什么?”元承颐转过头来危险的看向他。 苏明立心虚的又往后退了一步,“没…没说什么。” 元承颐看着莲风梦月四个字,眯起眼睛说道,“这回不一样。” 苏明立撇了撇嘴,“是不一样,这个莲儿姑娘比以前的都漂亮。我多了解您啊,向来都是不靠脑子行动的,只看脸啊那是……” 元承颐不动声色的靠近苏明立,小宦官话还没说完,耳朵就再一次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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