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堂屋里,奶奶,月姑和燕子围着火炉坐着,奶奶手中缝着给宝宝的棉鞋;燕子一边看着小碳炉上炖着的猪骨龙爪菜干,一边编着藤背篓;月姑在给奶奶和大憨哥缝毛靴子,前阵子帮方婶子做了几身棉衣,方婶子送了几张兔皮来,正好可以给奶奶和大憨哥做靴子,大憨哥他们整天在外面走,张大哥和凌奚不怕冷,但大憨哥的脚却生了冻疮了,可不能大意。 “月姑,等你得了空,帮我给这背篓里的小座椅上加个软垫行吗?”燕子收了尾,满意的上下检查背篓,磨去棱角。 月姑一看,“嫂子,这是用来背宝宝的吗?有座椅还有围栏呢。” “是啊,等她大些我就能背着她干活,到处看看。老躺那儿也怪无趣的。”燕子笑着说。 奶奶和月姑都点头称是,“燕子想的周到,就是你整日背着也挺沉的,可不能累着自己。”燕子笑着应了,“放心奶奶,我会当心的。” 月姑量了座椅的尺寸,灵机一动,这兔皮的边角料缝合起来大概就能做个小坐垫,宝宝坐着应该舒服!当下便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坐垫做好了,往背篓的座椅上一绑,正正好。燕子见月姑还细心的用不同的毛色拼出花案,高兴的不住夸她。 燕子娘正好给他们送豆腐来,一进门看到这个藤背篓,立马琢磨出来是干啥用的,也是好一顿夸。“对了燕子,那日杂货铺的掌柜说你爹手艺好,要他编些背篓,竹筐去卖呢,你这背篓我看一定也能卖的好!要不我拿去给那掌柜的看看,看他收不收?” 燕子一听自然高兴,自己闲在家里正愁帮不了家里忙呢,若能编背篓卖些钱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奶奶却有些担心,“燕子身子沉,可不能干太多活。” 燕子娘笑道:“燕子有福,有婶子疼!婶子放心,我看燕子现在好着呢。我们这样人家的媳妇哪能像大小姐似的养着,勤力些才好呢。”说笑了一番,背起背篓去杂货铺了。 奶奶听她风风火火的跑了,不由笑了,对燕子说:“你娘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爹也是有福了。”燕子也笑了,“都是托大憨的福呢。” 正说话间,大憨和凌奚赶着牛车进了门,牛车上满满的堆着柴,燕子心里一疙瘩,莫非柴没有送出去?凌奚跳进堂屋凑到奶奶跟前,“真香!是龙爪菜!”奶奶笑嘻嘻的说:“小奚喜欢吃龙爪菜,你嫂子特意去买了骨头给你炖的。”凌奚高兴的谢了燕子。燕子问:“小奚,柴没送出去吗?” “都送完了,那些人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呢!大憨哥说家里攒的柴怕是不够用,趁着没下雪又打了些柴来。”凌奚绘声绘色的把今日龙口镇上的经历描述了一遍,“那大婶可真精啊!” 燕子笑道:“要不是她那么精,你们还没送出去柴呢!得谢谢她。” 凌奚一想,可不就是这个理?“还是嫂子想的明白。” “我也就是想想,要是被我碰上,肯定不像大憨那样好说话。”燕子自问没有大憨的好脾气。月姑和凌奚想象着燕子对上那精明大婶的样子都笑了。奶奶笑咪咪的说:“你们都是好孩子!那些人也会好的。” 屋外大憨一边整着柴一边听他们在屋里说笑,心里暖烘烘的,天空中雪花一片一片飘落,渐渐的漫天都是雪花落下,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入了九,天气越发冷了,寒风刺骨。大憨和凌奚仍是逢集就去龙口镇送柴,镇上人都知道有这么两个‘傻子’只要跟着他们念经就能白拿柴,往往大憨和凌奚一到集市人们就围了上来,来迟了的人都拿不到柴呢。送完柴,他们还要去山里砍柴砍藤条,燕子的背篓被杂货铺掌柜的看中,家里的藤条不够用,冬日里天黑的快,两人往往都要忙到天色渐黑才能回家。 燕子备好干爽的鞋袜一边编着背篓一边等着大憨他们回家,在外面跑一天,两人的鞋袜每日都湿透。今日天都黑了两人还没回来,燕子不时的向门口张望,今日天特别冷,不会冻坏了吧? 终于门口响起牛车的声音,“嫂子,月儿姐,快来看!”凌奚一进门便嚷了起来。燕子忙招呼他们先进屋换了鞋袜,月姑从灶间出来一看,“大憨哥,你打了鹿?”牛车上一头硕大的雄鹿压在柴下。 “不是打的,是捡的。”大憨卸着柴回答道。 “捡的?”月姑上前看那鹿,“是冻死了吗?” “应该是吧,我看了没有外伤。”大憨卸完柴把鹿搬了下来,拖到井边。 “我和大憨哥回来的时候听到狼嚎,还担心有狼呢,结果路边草地上倒了一头鹿,还是头大雄鹿。”凌奚换好了鞋袜解释道。 “正好这鹿皮可以给大憨哥做身皮袄,他的旧棉袄都硬了,要有多再给嫂子和你做双靴子。”月姑正惦记着这事呢,还打算去和方婶子买块皮子,不料今日大憨哥就捡头鹿,真是心想事成! “我不用靴子,你给大憨哥和嫂子做就好。”凌奚说着跑去帮大憨哥了。 待到把鹿皮,鹿肉,下水都分好,天也黑透了。用过饭,凌奚和大憨送了些肉和下水到燕子娘家,柳婶子,和王老爷子那里。鹿角和鹿鞭留着卖到杏林医馆,这么大的雄鹿可不常见,应该能成一味好药。大憨起了硝水把鹿皮泡上,这么大的鹿皮大憨也是第一次硝,估量着多加了些硝。 说来也怪,自那天起,大憨和凌奚不时会捡到冻死的野物,野兔,野鸡,獾子,甚至野猪。月姑再不用愁没有毛皮用,给家里每人都做了双皮靴子。石头听说了,笑道:“我和我爹常上山打猎,从来也没捡到过冻死的野物,怎么你们一去就不空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方婶子白他一记眼,“就你们爷俩身上那煞气,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我家孙子以后就得像大憨这样,才得老天疼呢!”石头一听苦笑着说:“连儿子都不让随我了?我这爹可怎么当啊?”把大伙儿都逗乐了。 终于入了年关,大雪封山,年前最后一次集,大憨和凌奚送完了柴,和拿柴的人道了过年好,再见就要等过了年开了春了。两人正整理牛车要回去,一位大叔过来放了三个铜钱在牛车上,“你们也怪不容易的,这是柴钱,收下吧,也祝你们过年好!”大憨和凌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木木的点了点头,也祝愿他过年好。那位大叔拎着柴转身走了,凌奚开心的对大憨说:“大憨哥,他给我们钱呢!”大憨也高兴的直点头,这么多天只见人们读经但看不到他们的变化,原本心里还没底呢,其实人们在悄悄的改变! 学堂里,孩子们正在认真的抄写道德经,程修元收到了孩子们带来的年礼,一条酱肉,一把干豆角,一块年糕,几块米糖,都是难得的心意。他让婉儿剪了红纸,写了春联给孩子们带回家做为年礼,但愿新年新气象,孩子们,龙口镇上的人们都能迎来一个充满希望的新年! 张文中走过一个杂货铺,铺里一个人嚷嚷:“这骗子怎么还在我们镇上转悠,都要过年了还赖着不走!”一个人却说:“听说不是骗子,他治好了好几个人的病呢!秋里弄楚家的老太太咳的都要死了,他三帖药就治好了!现在都不咳了。”另一个人也说:“是真的,我们巷子里刘家的胳膊怎么都动不了,他摸了一摸就好了!现在什么重活都能干了!”先前那人惊讶的问:“真的?!那怎么大家都叫他骗子呢?”“不知道,可能是误会吧,听说他治病都不收一文钱,怎么是骗子呢?”…… 张文中看着黑气 渐渐消散,一角蓝天露出在天边,人心真的在变。 这个年谭家过的热热闹闹,大年三十,张文中难得一日早早从龙口镇回了家,帮着月姑准备年夜饭,和王老爷子他们聊聊龙口镇上的事,程修元和刘婉儿也被大憨赶着牛车接过来一道过年。刘婉儿悄悄去了刘府西门,托醒伯给父母,兄长送上自制的年糕和棉鞋做为年礼,自己不能尽孝,终是愧疚于心。 谭家堂屋里,烛火通明,温暖如春,大伙儿济济一堂,热闹的说着今年,憧憬着新年。月姑在灶间忙碌着,张文中在灶下为她烧火,两人并没有多少话语,但偶尔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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