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人来人往的集市里偶尔才会有一两个魔导师经过,不能说是冷清,但对于某一类人而言,确实是个隐姓埋名的好地方。  “喂,我问你,你那流焱是被谁骗走的?”卡娅不知道从哪个墙角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嚼得不亦乐乎。  “你问这个干嘛?”他伸手把那根草从她嘴里揪了出来,“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这么脏吃了生病怎么办?”  “……”  她随口把断在自己嘴里的那一段草叶吐了到了路边,送了他一对爱意满满的白眼仁:“你说呢?”  “是一个叫鬼狐天冲的男人。”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凝晶,“他……”  “他绑架了一个姑娘,一开始要求你交出双剑,你拒绝,然后他就说各退一步,只要一把流焱对吗?”  “你怎么知道?”他皱眉。  “一把流焱换一个姑娘,怎么想都是血亏。”她从路边的水果摊摊上抄了颗苹果,显然是霸道惯了,不打算付账,“已经饥渴到这个地步了吗你。”  安迷修作为一个保镖般的存在也不可能逼着她付账,自觉地掏出了钱包。  “守护女士本来就是骑士的职责。”他解释,“更何况如果再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流焱。”  卡娅咬了口苹果,带着些讽刺地笑容问:“如果换我呢?”  “如果你没有造下那么多孽……”  看吧,所谓的骑士道,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世界上有太多条条框框去束缚信念了。  她把抢来的苹果向后一抛,也不知道砸到了哪个倒霉蛋的脑袋上:“像你这种傻子,就没有想过那个姑娘是和鬼狐天冲联合起来骗你的流焱的吗?”  那颗只被咬过一口的苹果滚进了小巷,被一个脏得几乎无法看清真面目的乞儿捡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啃了个干净。  “我愿意相信她的每一句话,即使它们极有可能是谎言。”他虔诚地把手放在心口,俊秀的眉宇间透着一种深情。  虽然在她看来怪恶心的。  “这话你对我说没用,你得对人家说,不过说不定你话一出口人家就被你吓跑了呢。”她用自己的黑杰克轻轻敲了敲凝晶,“万物皆有灵,我建议你还是打消跟着我这个念头尽快去把流焱找回来。”  当然,死在鬼狐手里那是再好不过了。    事实上卡娅并不是没有接触过鬼狐,大概是两三年前雷狮跟鬼天盟做了点交易,她当时闲得发慌,就抱着去郊游的心态跟去了。  鬼狐天冲这人,很精,而且很圆滑,表面上彬彬有礼,内心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老狐狸精。  他会甘心只拿到一把流焱?  还是说,一开始他拿流焱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削弱安迷修的实力,然后趁机而入,一举拿下安迷修,这样他就能获得双剑,从而挑战下一个实力较弱的圣器持有者。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眉头紧锁时已经不知不觉地远离了闹市,路上只有几个带着面具斗篷的魔法师,也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  等等,魔法师?  一股凌冽的杀气向自己袭来,她下意识地抽出了黑杰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该躲的。  三脚猫才用的把戏。  卡娅勉强躲过一轮魔法攻击,抬头就看到安迷修那废物就只拿着一把凝晶跟他们纠缠。  被削弱了一半的智障骑士加不怎么擅长用单打独斗的她,对上人手众多神出鬼没的鬼天盟?  如果是其它还好说,可偏偏鬼天盟里都是些被鬼狐洗脑洗得死心塌地的傻子……  安迷修的双剑本来就是灵巧多变的,向来以毫无破绽著称,不过在卡娅的印象里安迷修除了毫无破绽仿佛也没什么优点了,不过更要命的是出于他那老人家脾性,每招每式里都有种优柔寡断的味道,砍胳膊砍腿就是不砍脑袋。  也不知道奥菲利亚会不会被他气活过来。  “你他妈能不能果断点!”卡娅第五次砍掉安迷修那边跑过来的漏网之鱼,终于没忍住爆了粗口。  安迷修堪堪躲过了对方一斩,挥剑打掉了对方的武器:“你先走,不用管我。”  “鬼才管你!”  这猪脑子就不会想一想要是双剑都落在鬼狐手里了她和其它五位圣器持有者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当场暴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凝晶和流焱啊。  卡娅这人只要处于劣势状态就会莫名其妙地火大,比如当她发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围攻安迷修时,就有种把“废物”两字写出来贴他脑袋上的冲动。  凡是用双剑的都有一种缺陷,他们从开始拿剑起就根本没有担心过前后夹击的问题,两把剑已经足够应付这些了,不过一旦他们失去其中一把剑,那么前后夹击问题就成了他们的死穴。  鬼狐那个混蛋……  她看到安迷修腹背受敌来不及躲闪时也来不及想太多了,飞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腰上,用这种极其不温柔但效果拔群的方式帮他躲过了这一劫。  但就在卡娅踹安迷修这一脚的瞬间,她自身背后也出现了空档。  一个冰冷的利器刺进了她的后心。  疼。  卡娅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给偷袭者一刀,但她却没能握住黑杰克,那把长刀脱手飞了出去,狠狠地掉到了地上。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连脑袋着地都没怎么觉得痛。  什么啊,刀上有麻痹作用的毒吗。  安迷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回了自己的流焱,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她,而那些斗篷精们此刻却站在了安迷修身后。  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避开了她的视线:“抱歉卡娅,我的骑士道不允许我与恶党为伍。”  “去你的团结一致……”  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卡娅做了个梦,具体梦到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其妙地疼。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里,铁笼被吊在半空中,地面上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不止有她一个人,其它铁笼里也关着几位前辈,但大多都是闭着眼睛的,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晕厥了。  安迷修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平台上,提着她的黑杰克,静静地看着她。  “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她尝试着动了动,伤口像是撕裂一样的疼。  其实她伤得并不重,也有被人好好包扎过,但大概是因为捅她那刀上涂了种不知名的毒才会有这效果。  为了限制她的行动吗……  “让我猜猜,这是既能保护我,又能防止我作恶的方式对吗?”她还是那副痞气的坏笑,得意得仿佛在笼子里的是安迷修不是她一样,“你可真聪明。”  我看你怎么被鬼狐当猴耍。  安迷修沉默半晌,最后开口:“待在这里没什么不好的,你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带过来就是了,别乱跑……现在很多人都想要你是命。”  “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把我关一辈子吗?”  门外走来一个鬼天盟的人,他低低地对安迷修说了什么,随后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间牢房。  她慢慢地靠在了铁笼边上,把自己调整成最舒适的姿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这样的评价也不赖吧,青史留名也好,遗臭万年也好,对于“加莱里安”而言,名声只是一种资源罢了,只要能从中获利,别人是敬仰还是畏惧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比起当安迷修那种拼尽一切才算小有名气的傻子,还是把自己的名声搞臭来得迅速方便一点吧。  这时,一个声音把她从那种将睡欲睡的状态抽了出来。  “您是……加莱里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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