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日的行程,陈宛姝从郃州一直晕车晕到了京城,在车上能睡得着还好,睡不着的时候,干呕吐不出,头疼头晕浑身无力,真真苦不堪言。    也好在一路车顺马顺没什么意外,终于赶到六月初一这天的下晌进了京。    陈家在京城的府邸位于中心大街进口的乌纱胡同,普普通通三间大门,门阶两侧各蹲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说实话,单看这门头还不如祖宅的阔气。    陈宛姝下车后与陈宛媞相携入府,从西角门进去,先是轿厅,过了轿厅再绕过大照壁就进了客堂。    刚在客堂落座没一会儿,一个身穿青色圆领襕衫,头戴大堂帽的中年男人便匆匆走了进来。    “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中年男人停在堂中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陈宛媞欠了欠身,客客气气地道:“郑管家不必拘礼,快坐下吧。”    一旁的李妈妈忙寻了把椅子请他坐下。    听到“郑管家”三个字,陈宛姝才有些迟钝地在原主记忆里想起了这人是谁。    此人名叫郑一为,出身寒门,往上数几代的话和陈家也是能沾点远方亲戚关系的。他少年时读过诗书,后乡试不中落魄潦倒,投到陈家来。    与勉强只能识字断句的范世成相比,郑一为气质儒雅,善吟诗作赋,又有一手纯熟的泡茶技艺,所以更得陈沂生赏识,被视为心腹。    郑一为落座后,与陈宛媞互相寒暄了几句,问过一些路上的情况。    陈沂生上衙还未散班,此刻并不在府里,而洛氏端着夫人的架子窝在后院不露面,她们姐妹俩的安顿就全靠郑一为张罗。    喝罢一盏茶,闲话少叙,郑一为起身吩咐家丁婆子们去将她们姐妹俩带来的箱笼都抬到后院,又安排了一个丫鬟领着她们到新居里暂作休整。    从前院到花园再到后院,一路所见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还有每个经过的奴婢仆役,对她们来说都是陌生而冷漠的。    陈宛姝忽然无比想念起了祖宅,很想很想,恨不得眼睛一闭一睁,自己还在祖宅花园的凉亭里坐着。    领路的丫鬟带着她们往后院的西边越走越偏,穿过一道斑驳的月洞门围墙,又经过一片荒草瘦竹林,才算是到了新居。    陈宛姝抬头看了一眼院门上有些掉漆的牌匾,大致可以猜得出上头刻的是“青竹院”三个字。    这名字与院前那一爿荒竹林倒挺相应。    陈宛姝忍不住偷偷向命注感叹道:“果真是‘后娘的心,黄连的根’,我们俩好歹还是正室嫡女,洛氏竟然把我们塞到这么荒凉的犄角旮旯里来。    命注却感到有些奇怪:“洛氏不能这么蠢吧,就算她看你们不顺眼,暗地里使使绊子也就算了,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说出去让她落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么?”    “谁知道呢。”    正说着,领路丫鬟推开了院门,引她们进去。    看过了院子外的破败,陈宛姝本以为院里也好不到哪去,结果一踏进门槛竟有些意外。    没有她想象中的脏兮兮、乱糟糟,整个青竹院里大到屋宇廊檐,小到石阶路面花台,处处都是精心收拾过的样子,干净又整洁。    屋子里更不用说,一应摆设用品看着都是新的,窗台几子上的水缸里养着刚结了苞的睡莲,楹柱边的瑞兽香炉里燃着淡香,边边角角都挑不出任何让人不满之处。    陈宛姝来不及细想洛氏如此安排究竟是什么用意,就被李妈妈催着赶紧沐浴更衣,重新洗梳。    其实她更想扑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但礼数上必须得先去给洛氏请安,所以只能强撑着打起精神让红桃帮忙捯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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