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高一的期末，文理分科就基本确定了。齐欢方妍学文，宋元李丽学理，考试结束后，几个人商量着出去玩一天，齐欢晚上七点就给徐仲森发了短信报备，一直没回复，等到晚上十点，齐欢拨通了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听，齐欢莫名地有些心慌，马上按了重拨，一直重拨到第三次，终于有人接了。　　　　“喂？”声音有些嘶哑。　　　　“二哥。”　　　　“嗯。”出乎意料地轻声。　　　　“二哥，你怎么了？”　　　　话筒里传来一声长叹，然后是咳嗽声，咳嗽停了，那边才问：“什么事？”　　　　他连短信都没看。　　　　“二哥，你病了么？”　　　　“我困...没事就睡觉去...”　　　　电话被挂断了。　　　　徐家两夫妇避暑去了，也没人商量，齐欢心急火燎地叫上小马就往徐仲森的房子赶，坐在车上，又想，万一徐仲森不在那呢，万一他不只这一套房子呢，自己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人的概率太大了，最终还是觉得，先去房子那找，如果没有，再去那天那个办公室那找，都没有就算了，至少心安。下车前，她交代：“在这等我十分钟，有事，我给你电话。”　　　　15栋4单元1503号，齐欢按了门铃，没人来，再按，再等，还是没人来。　　　　齐欢仔细回忆那天徐仲森的手势，尝试输入，几次错误后，门开了，唔，原来是徐太太的生日。　　　　进门连鞋都没换，直接冲进卧室，谢天谢地，人在！　　　　徐仲森右手遮住眼睛躺在床上。齐欢蹲在床头喊：“二哥，二哥...”没反应后，又伸手推了推，徐仲森还是没动。齐欢伸手去抓徐仲森的右手，抓住后才发现温度很高，她把徐仲森的手放在身侧后，又用手去试徐仲森的额头，真的很烫，于是又叫：“二哥，二哥，你醒醒，我们去医院...”　　　　“齐欢，你烦死了...”一通摇晃后，终于换来一句喃喃的抱怨。　　　　齐欢立刻贴到他耳朵上：“二哥，你发烧了，生病了，快起来，我们去医院...”说完就一手抓住徐仲森的手臂，一手抓住他另一只肩膀，打算扶他起来，可是徐仲森压根没有起来的打算，不配合，齐欢不够力气，反作用力下，摔倒在徐仲森身上。　　　　徐仲森只感觉有点软软的，他伸出手捞了捞，抓住一只手，握住，长叹一口气，声音很低：“别吵，我睡一觉就好。”　　　　齐欢抽了抽，抽不出来，只得用右手拨电话叫小马上来帮忙。　　　　挂号，输液，折腾完回到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错过了睡觉时间，齐欢索性拿着漫画守在徐仲森旁边，隔半个钟头就量次体温，天蒙蒙亮的时候，齐欢打着呵欠给张妈留了条，说徐仲森病了，早上给他做点清淡的，另外别吵自己睡觉。　　　　齐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张妈给她留了饭，说徐仲森退烧了，已经去公司加班。　　　　“啊，他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　　　　“是啊，说不听，太太说，都有员工在公司搭帐篷了，说是这段时间熬过去就生，熬不过去就会死...齐欢，你晚上给他送饭去啊，太太说，要看着他吃完，人是铁，饭是钢，就怕他对付着乱凑合，现在是要补营养啊，身体不行还怎么熬哪...”　　　　晚上，小马两手拎着满满当当的员工餐，齐欢提着病号饭又去了那间办公室。　　　　跟上次不一样，窗明几净，绿植错落有致，连前台都有了漂亮姑娘，外边的员工看见小马拎的食盒就一阵欢呼，齐欢按照记忆，直接去了小房间，门没关，齐欢还是敲了敲门，徐仲森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敲电脑。　　　　齐欢把饭菜拿出来，在茶几上摆好，才说：“二哥，吃饭了。”　　　　徐仲森停了手，在沙发上坐定，齐欢踱到鱼缸面前，丢下一把鱼食，鱼儿争相抢食，挤成一堆，煞是好看，齐欢就又丢了一把，上次送盒饭的同事进来，递给齐欢一瓶纯果汁：“别喂啦，早上喂过，再喂要撑死了...”　　　　齐欢不好意思地停了手，那人介绍道：“你好，我叫黄一航，是你哥的同学，也是你哥现在的搭档。”　　　　“你好，我是齐欢。”　　　　徐仲森嗤的一声笑出来：“搞什么啊，她还是小孩子。”　　　　黄一航正色道：“对淑女的尊重与年龄无关。”　　　　徐仲森闻言笑开，抬眼打量齐欢，脸还是鼓鼓的，那团孩子气却少了很多，荷叶领的浅绿色上衣，牛仔裤包裹得紧紧的，少女已经抽条，有了基本的曲线，他突然想不起昨夜觉得软软的是什么时候，轻轻咳嗽一声低头吃饭。　　　　徐太太提前结束休假，亲自送饭，压着徐仲森一日三餐老老实实，也只能管吃饭，睡眠就管不到了，因为徐仲森几乎再没回来过。　　　　齐欢特意在日历上备注，要记得放榜的日子，查一查秦明考了多少分，谁知道，根本不用她查，喜从天降，刚刚公布分数，就收到学校群发的短信：我校高三生秦明聪明刻苦，本届高考力挫群雄，勇夺高考理科状元。这条短信不止发给了所有的初高中学生，还发给了所有的家长，其嘚瑟小心眼不言而喻。　　　　秦明特意把齐欢约在了第一次见面的蛋糕房。齐欢说了恭喜后拿出准备的礼物，一艘竹雕的帆船：“一帆风顺，鹏程万里。”　　　　“谢谢。”秦明手下，拿出几大本笔记，“听说你选了文科，这是语文，英语和数学的笔记，物理化学也顺便收着吧，万一会考有用呢。”　　　　齐欢翻了翻，字迹工整，还有配图，一时欣喜：“都给我啊，太感谢了...”　　　　秦明说自己找了工作，学校也发了奖金，等开学就北上报道。　　　　“我报考学校的时候，”他细细地解释，“特地比较过，然后选了奖学金高的和多的学校，哈哈，你当初说的很有用。”　　　　“那还是你自己厉害啊，秦明，你将来一定会很成功很幸福的。”　　　　秦明笑了笑，没说话。　　　　齐欢背着笔记本等小店老板复印，时不时还要检查墨迹是不是太浅了，字还能不能太清楚，折腾了大半天，才复印好两份，回到家，她就在QQ群里邀功。　　　　白果：新鲜出炉的高考状元笔记，独家秘密武器，已经复印好，便宜你们俩了。在复印店守了我大半天，累死了。　　　　两个王朝：（咧嘴笑）（咖啡）　　　　方漂亮：辛苦了啊，给你买好吃的买花戴。　　　　两个王朝：我有两个朋友也想要，可以吗？　　　　方漂亮：没听她说很累吗？也想要，只要说出去，人人都想要啊，你就是嘴欠...　　　　两个王朝：人家愿意付钱！！！　　　　白果：他们愿意出多少钱？（流口水）　　　　......　　　　三人一合计，索性以20元一本的价格公开售卖，愿意买的先交10元定金，确认数目后后再复印，消息立刻在各个QQ群炸开，齐欢还特意拍了几张照片以示真伪。　　　　最后统计，每本笔记的数量都超过了100本。　　　　齐欢是又高兴又烦恼：“唉呀，得找一家好点的复印店，看不清人家要退货的，可是，100本啊，怎么保证每本都清楚啊...”　　　　宋元：“你傻啊，可以扫描啊。”　　　　齐欢说要用徐仲森公司的扫描仪的时候，徐仲森说你过来就是了。　　　　徐仲森看见齐欢方妍宋元三个人都来了的时候，还愣了愣，等看到齐欢拿出几大本笔记，说每页都要扫描时，就让前台小姐回去了：“别帮他们了，让他们自己来。”　　　　说是三个人一起做事，其实是宋元一个人做，齐欢和方妍坐在一边聊天，宋元也不恼，还乐呵呵地接几句话。　　　　方妍问怎么分钱，齐欢说没得分，笔记是秦明的，打印成本是徐仲森的，他们这是无本的买卖，所有的钱都给秦明，至于方妍和宋元付出的体力劳动，第一他们有了免费的笔记，第二齐欢还可以请他们吃大餐。　　　　宋元：“吃大餐好，两天就弄完了，这事很简单。”　　　　第一天，完成所有的扫描工作。　　　　第二天，开始打印。打印机一刻不停地转，负责行政的同事见换了一次墨盒后，问了打印份数，急忙又让人送了墨盒来备用应急。　　　　打印完成后的装订最繁琐，要比对科目，比对页数，又要裁剪，三个人坐在角落里弯腰干得呜呼哀哉。方妍说：“这么累，一顿大餐肯定是不够了，至少得两顿...”　　　　宋元：“你先休息会，我来...”　　　　黄一航给他们拿了果汁过来，饶有兴致地翻了翻，然后把一张纸盖在齐欢的脑袋上：“就这些笔记，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扫描复印？”　　　　齐欢：“你不要因为自己毕业了，就来鄙视我们这些备考的。”　　　　“哈，你也就只有光明正大地敲诈你哥了，你知道我们公司的打印机和墨盒什么牌子的，多少钱，20一本，那么便宜，成本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