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荒郊野岭,赵明心他们难睡下,时而闲聊,时而打盹。    闲聊间赵明心他们得知游功名是齐家村人,家里很贫穷,家中有个六十老母,早年丧妻,是个鳏夫,十四岁入科考,如今是第六次府试,由于身单力薄不愿种田,平日为人代写书信为生,一心只想求取功名。    天蒙蒙亮,赵明心他们携带游功名一起上路,路上游功名说道着几次科考的经验,和经历的试题。    日暮十分,赵明心一行人到了临安城,他们和游功名分道扬镳,寻了一处整洁干净的客舍,要了三间房住下。    临安城地处要道人来客往,河运发达,沿街有两条河,民居前街后河,城里中有条御街终贯南北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沿河杨柳堤岸,街道上豪华马车来来往往,行人的衣裳比起乡下地方的人讲究许多,赵明心觉得这里风景怡人,富硕繁华,有些像苏杭,但她地理不好,古今地理形式变化大,她也看不出准确地理。    翌日晨,赵琅被临安的繁华吸引,敲开赵明心的房门,邀她去闲逛。    “不了,我要看书。”赵明心道。    “书可以明日看,只玩一天耽误不了时辰。”赵琅拉着赵明心一臂道。    “我二姐一个人在客舍。”赵明心见路上男多女少,客舍里更是男客较多,她不太放心。    “伺墨,你留下看着素月,我和明心在客舍外的小街走走就回来,你不必担心。”赵琅看向伺墨道。    “琅少爷,你可不能走太远。”伺墨不放心,看向赵明心道:“明心小哥,你可要把琅少爷安好带回来。”    “你是怕琅少爷被虎狼叼走吗?不过是到处逛逛。”赵明心笑道。    “不和这蠢东西说了,我们走。”赵琅到了不服管的年岁,他越来越不喜欢伺墨总是形影不离将他当成小孩一样照看。    赵明心和赵琅一起走出客舍,走进人来人往的街市,赵琅最喜欢逛文房铺子和书肆,以往他觉得自己阔绰,到了临安城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贫民,那笔墨砚台动不动就是几十两银子,各种古籍抄本动则百两银子。    赵琅看中了几本古抄本,无奈囊中羞涩,走得闷闷不乐,赵明心见到路边有豆花小摊道:“我请你吃豆花。”    赵明心先走到豆花小摊前要了两碗豆花。    “你看那个人,是游功名。”赵琅看到前面不远游功名坐在一张胡床上摆了个代写信的摊子。    “待会过去找他寒暄两句。”赵明心拿着只豆花碗道。    突然两个混混模样的人靠近游功名,对他一顿凶恶,抓起他的衣襟,赵明心见势想出手相救,将手里的碗交给豆花摊主走向游功名。    赵明心刚靠近他的摊位,就见一位气度不凡的少年先到了摊位前,抬起手上的扇柄指着两位混混道:“将这两个人拖出临安城。”    少年的话落下,他的身后走上两个穿着布衣,身手矫健的男子分别将两个混混拿下,拖离摊位前,少年就闲庭信步走过游功名的摊位。    “明心,你是不是想帮游功名,你那么瘦小打不过他们,幸好有人先帮了他,以后别做这种傻事。”赵琅赶到赵明心身旁道。    “我们认识他,难道看着他被欺负?”赵明心看向赵琅道。    “我们只和他有一面之缘,不帮又如何?”赵琅一脸不屑道。    “我知道人不能太好心,但不能见死不救。”赵明心道。    “我们可以报官。”赵琅道。    “官府哪会管这种闲事,你啊,太年轻。”    “是你们,又见面了。    赵明心的话方落,游功名看到他们,走上前来。    “我们就住在前面的客舍,你怎么在这里摆起了摊来?”赵明心侧身指着身后街道一间客舍道。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是我舅家,不能白住,出来代写书信赚点钱两。”游功名面有难色,心有余悸道:“临安城繁华,王公子弟,名门望族多,沾亲带故横霸街市的小地痞也多,方才定是地头蛇遇到哪家了不得的公子。”    “游兄没事就好,若有事到客舍找我们,找赵家村赵明心。”赵明心道。    “难得科考路上还能遇到你们做好友。”游功名谦和笑道。    “我们别在这里妨碍游兄摆摊了。”赵琅见有个脚夫装扮的男子看向游功名询问写信的事,便对赵明心道。    “游兄,我们先告辞了。”赵明心道落,和赵琅一道离开游功名的小摊前。    赵明心和赵琅对临安不熟,在临安城逛了逛,为来日府试认认府署的路,约莫快过午时回到客舍。    “琅少爷,明心小哥吃饭了吗?”赵琅敲开自己的房门,伺墨见他回来关问。    “和明心吃了碗面才回来。”赵琅迈进房门道。    “那小的自己将就弄点吃。”伺墨退出房门道。    “不知二姐吃了没有。”赵明心说着,走向素月的房门。    “二姐……素月……”赵明心敲了片刻房门,房中没有任何回应。    “伺墨,你见过素月吗?”赵明心回头问伺墨。    “她姑娘家待在房间里,又无什么事,小的不便找她。”伺墨道。    “二姐,素月……”赵明心又敲了几下门,房里依旧没回应。    赵明心感到不太妙,他们住的房间不大,进门一侧就是床榻,她将门板拍得“咔咔”晃动,就是睡下了也该是能听见,想起自林河东悔婚以来,素月就很少说过话,每日闷闷的,必是心情很糟。    “我大意了,只想着读书的事,素月该不会想不开……”赵明心目光扫到两扇门扣上,见是上了锁,立起眼惊道。    “素月姑娘出去了?”伺墨疑惑。    “这里人生地不熟,她能去哪里,快让人把门打开,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赵明心慌忙道。    伺墨领会赵明心的意思,匆匆下楼找来客舍店小二。    客舍店小二听闻赵明心的话,生怕客舍里出了晦气的事,连忙找来钥匙打开房门。    素月的房门被推开,房中空无一人,只见到对门的桌上摆着一只钱袋,赵明心拿起钱袋打开见里面沉甸甸装着十几两银子。    “你怎么不看好我二姐?”赵明心皱着眉头叉腰看向伺墨道。    “我一直待在房里,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她好好的在房间里。”伺墨无辜道。    “唉!”赵明心叹口气,奔下楼,往客舍外走去,她也不知素月会往哪里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找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素月孤身一人在外要是遇到人牙子,混混地痞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别在落入青楼,到时真是无计可施。    赵明心在街上寻看着素月的身影,心里越想越害怕。    河水——    日暮时分,赵明心走得两腿发痠,在街道附近的河堤一棵柳树下坐下歇脚,她看着夕阳下的河面波光粼粼,仿佛回到赵家村河边跟着陈树生读书的时候,想起陈树生说过河水既滋养了村里人,也夺了不少村里人的性命,如河水泛滥,想不开跳河的……    赵明心一惊站起身,往河堤岸下靠去,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落河的蛛丝马迹,当然她不希望素月会因为想不开跳河,但就怕万一。    她小心沿着堤岸走了几步,停下脚步观察河堤边,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抱住她,她一个反应,侧身后勾脚,将身后人的衣襟和手臂一抓,用全身力气把那人压在地上。    “呀——”赵明心用手肘狠狠顶了身后人的胸前两下,身后那人发出吃痛的唤声。    赵明心一番生猛用力觉得身后的人不会有多余力气反抗,就站起身看个究竟,她一返身就见身后站着一位少年,与之对眼,看到少年燕子形的嘴唇蓦然划开优美的弧线。    “看来我是多事,以为你要轻生。”少年优雅笑道。    “我活得好好轻什么生,是我怕有人轻生正找着。”赵明心拢眉道,她现在担心素月,可没心情陪一个陌生的少年谈笑风生。    “小哥好伸手。”地上的人捂着胸口爬起身,看向赵明心道。    “只是傍身用,好久不练生疏了。”赵明心动了下手臂,觉得拉到筋了“咝——”的扭了扭肩。    “你找什么人?说来听听,我可以让人帮你找。”少年见赵明心抚着肩头扭动,觉得是自己的误会让她受伤了,便想补偿道。    赵明心认真打量起少年,见他看上去约莫十七八,穿着一身深蓝暗纹绸缎直裰,腰上系了根镶玉的带子,头上发髻高梳,饰着支白玉簪,系着浅蓝镶翡翠的飘带,一身素雅中透着不凡的贵气,五官英气中透着雅气,一双凤眼燕唇很是好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赵明心在乡下待久了,没碰见什么讲究打扮的人,冷不丁仔细看到一位,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我是来府试,带着二姐,她有点不开心出走了,我怕她出事。”赵明心觉得自己一身穷,别人一身富贵犯不着来骗她,何况找人越多人,找起来更快些。     少年听到“府试”脸上泛起某种喜悦,默默听完赵明心的话,看向那位被赵明心压伤的青年道:“你把你二姐的样貌向他说清楚,他自会让人帮着找。”    少年落话,悠悠沿着河岸走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早上他是不是在街边帮过一位代写书信的人。”赵明心看少年离去的身影道。    “兴许吧。”那位被赵明心压伤的青年不愿做太多回答,转而问:“你要找的人什么模样?”    赵明心向他描述起素月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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