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灯还亮着,看来这些夜猫子们还没睡,我蹑手蹑脚走近门口。 “老大,你还真打算趟这趟浑水呐。”是凯子的声音。这家伙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以往这个时候他准在网吧鏖战呢。 没听柱子答话,只传来铁架子床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 “我说老大,你这样临阵磨枪有用吗?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四赵宗林不冷不热的声音。这家伙一直就这样,除了下棋,似乎就再没别的事能让他关心了。 “是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凯子道。 嘎吱声停止了,啪------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好一会儿,听柱子说道: “你们俩可以不去,反正俺是去定了。还有,你丫的昨天才牛鼻哄哄的说找那小子算账,今天就蔫了?” 凯子扭捏道:“那------那不是昨天喝多了嘛!” 柱子叹道:“俺就知道你们靠不住。也不知道欢子啥时候能回来?他定能跟俺一条心。”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我推开门:“哥几个在说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们这是要跟谁算账?” 柱子说:“欢子你回来了,洗把脸先?” 冲了个凉水澡,我踏着拖鞋出来,往床铺上一靠,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凯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你那个叫陈良的老乡跟董非闹了点事。” “这还不算大事?这事儿牵扯到林若曦、沈晶冰,还有------小娟跟她们关系那么好,势必也不能置身事外,欢子又是他们老乡,你说大还是不大?”柱子对凯子怒目而视。 “这样看来是有点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明白点。”我听着有点急了。 柱子、凯子乱哄哄的说一气,老四也时不时地插两句。 听得我不断地拿风油精往额头和太阳穴上抹,才渐渐理清了头绪。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这天下午,沈晶冰独自一人在歇羽湖边闲逛,意外看到了董非和徐娜正坐在石凳上郎情妾意。她性子暴烈,上前指着董非的鼻子泼口大骂,谁都知道她的火爆脾气以及她跟林若曦的关系。董非当着徐娜的面不敢争辩,他也怕跟林若曦的事情传扬出去,将对自己入党不利。其实,问题倒不在于他和林若曦是否分手,关键是,他急于跟她分手的动机有点龌龊。 于是,董非借口有事撇下徐娜,到银行取了一万块钱,用于兑现自己曾对林若曦许下的承诺,并期望能把此事彻底平息。 当他来到林若曦宿舍,把钱交给她的时候,林若曦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而伤心不已。其时,沈晶冰、姜娟都在场。 正当沈晶冰要把董非赶出宿舍的时候,陈良恰巧来了,陈良此行的目的是邀请林若曦和沈晶冰晚上看电影。见此情形,护花心切的陈良与董非吵了起来。然后,两个正处于血气方刚年纪的男生动手了。 由于宿舍空间狭小,拳脚施展不开,董非双拳难敌陈良和沈晶冰的四只手,吃了些亏。 临走时,董非放下话,要陈良明天中午一点在后山的林子里和他作个了断。陈良当着林若曦的面自然是不肯示弱,当即便答应下来,这一战不可避免。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当时又没在现场。”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弱智。 果不其然,凯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嘲笑道:“现在什么时代?万里之外发生的事瞬息便至,何况身边的事情。” 柱子这段时间对凯子的表现显然很不满意:“你好好说话会死吗,尽扯那些形而上的东西干嘛?” 凯子:“------” 柱子转向我:“下午沈晶冰来过咱们宿舍,看样子是想搬救兵。” 可能有人要问了,这沈晶冰跟陈良一直不对付,他陈良跟人打架,她干嘛要到处去为他搬救兵? 其实不难理解,沈晶冰和陈良的矛盾只是人民内部矛盾,而她和董非的矛盾乃是敌我矛盾。何况陈良是为林若曦而把自己推上‘战争’的危险境地,凭她与林若曦的关系------ 我顾左右而言它:“柱子,刚才你把床铺弄得嘎吱响是怎么回事?” 老四道:“正做俯卧撑呢,说是为明天打架做准备。” 我说:“不是说好他俩单挑吗?旁人准备什么?” 凯子也道:“我也是这么说呀,咱们总不能落个以多欺少的名声。” 柱子冷哼一声:“你们简直太幼稚了!你想那董非把地点定在后山林子里,他可能单刀赴会吗?单挑?哼,咱中国人没这习惯。那小子有点小钱,估计平日里没少拉帮结派的,想来明天他不带一个连也会带一个排。俺正愁咱们人太少,寻思要不要把俺那帮东北老乡拉过去助阵。” 我吃了一惊:“那得闹出多大动静,这要惊动了学校保卫处,谁还能有好果子吃?再说,搭上你老乡,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咱们谁跟谁呀。你老乡就是俺老乡,俺老乡也就是你老乡。” 老四:“我觉得应该这么说,你老乡未必是欢子老乡,欢子老乡一定是你老相------好吧?” 凯子:“一语中的。” 柱子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又怎样?俺就是喜欢小娟,碍你俩啥事啦?有本事你们也找一个呀。” 凯子、老四异口同声道:“我们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柱子道:“俺是没把握。可俺知道,不去争取,永远不会有结果。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去战斗,死了也值!” 凯子、老四咋舌:“勇气倒是可嘉,可也得惦惦自己的斤两呀!” 我说:“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了。老大,其实这件事跟小娟没有关系,你犯不着以身犯险。说白了,陈良也是我兄弟,你们跟他只有一饭之缘,都可以不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的。” 柱子真急了:“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去不是白白送了小命吗?” “怎么会,你忘了,我可是练过‘铁布衫’的。打人不行,挨打还行。” 柱子道:“你要还当俺是兄弟,就别拦着俺。你要去送死,哥哥陪着你!” 凯子、老四:“------” 我沉默半晌,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空中扬了扬,得意地说道: “给你们看看我今天新买的手机,还带手电筒的。” 柱子、凯子、老四齐齐晕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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