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熹觉得要是她的身体不对,比如说胎记不见了,那可能是真的穿越2.0。可现在的情景,倒像是被人占了她的人设。    “喉咙还疼么?头还疼么?”三殿下伸手抚上陈熹的脸颊,手指触碰到她耳垂下的耳环,笑了笑,“我跟你讲,你戴耳环还蛮漂亮的。”    剧情是不是转折太快了!陈熹头要炸了,这么熟悉的调调,就算用陌生的嗓音说出来,那也不会搞错啊。她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指指脑袋用力摇了摇头。她不能确认,得先看到脸,要看到脸,就得先让对方放松警惕。    三殿下拍拍陈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他的宠物。嘴唇略略勾起,“我跟你讲,父皇很快就要封我做太子。虽然你暂时不能做太子妃,但我必定会最宠你。”    宠?我又不是猫猫狗狗,而且还是最,所以不是唯一么。陈熹垂下眼帘,睫毛扇动,仿佛感动的热泪盈眶,手却飞快动作去揭面具。不过她忘记了,她四肢无力啊,手刚抬起就被三殿下抓住。片刻,又是被他狠狠地握进手里。    “想看干嘛不说?哦,忘记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三殿下倒是没有扭捏,也没有大魔王的背景音乐,轻松伸手将脸上面具拿下。“看个够,之前只是担心吓到你。”    好,一张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像是被树枝之类划到的伤口。看上去狰狞的厉害,可一眼就能看出根本不伤筋动骨。浅浅伤疤,应该是会好的。被三殿下握住的手,被他牵引地去摸伤疤。一接触到肌肤,陈熹立即觉察出自己的手指在发抖。不是因为伤疤,而是因为这张脸太像她了。    三殿下倒是好整以暇,看着陈熹发抖,笑了笑:“明天去见俞妃。”手指点点她的鼻尖,“我让秋词来照顾你。不过,翠柳你也留着罢。”    秋词?太好了太好了。陈熹拼命点头,反倒让三殿下哈哈大笑,原本沙哑的嗓音仿佛还听出几分熟悉的味道。    他扬声:“玲珑?”    玲珑推门进来,满脸的怨气,推着三殿下的轮椅往外走。走一半正好看到秋词,往里努努嘴:“她来了。”    秋词快快走进,看到陈熹那股久别重逢,激动的神情,掩饰都掩饰不了。对陈熹来讲,这就是秋词非常坦承的表露,就算陈熹换了张脸,她们还是互相认识的。    “王小姐,您来了。多亏您救了三殿下,不然,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要怎么办。”秋词用力抹掉眼泪,说着看上去就是违心的话。她看到陈熹想要讲话,飞快回头看了眼身后,转回后用力摇了摇头,“奴婢不识字也听不懂小姐您说什么,您别多想,好好休息。”    此时的陈熹,在她应该熟悉的人面前却倍感无力。没法讲话,没法写字,没有力气,甚至脸都换了。逃吧,她跟自己讲,但就是不甘心。还有俞妃,陈熹闭上眼反转身不看秋词,明天见到俞妃说不定会有转机。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词汇,就是告诉大家,一旦倒霉事没有解决,通常会继续霉下去,直到长出毒蘑菇。    俞妃确实是快快的接见了她,但是态度疏离,又隐忍着厌恶。连平时对她最好的明哥,也避开陈熹的目光,乖巧地站在俞妃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气氛尴尬地要命,三殿下被人搀扶着靠在暖榻上,嫌累嫌热,转眼功夫,把领口就拉大了,露出大半截的锁骨。陈熹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位大哥健康肤色了,她意识到,俞妃在看到三殿下露出锁骨,明显是男人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一丢丢惊讶的神情。    “你这孩子,这里还有姑娘坐着,这幅样子怎么回事?”俞妃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手指揉揉太阳穴,“皇上这两日风寒越发重了,你也要看在他好歹也是担忧你才得的病,看看他去。”    陈熹上半身担心地直了起来,被俞妃冷冷扫了一眼,不免悻悻地缩回原地。又听俞妃淡淡问:“你带她来见本宫做什么?要是收个丫头,也不至于那么兴师动众罢。对了,玲珑呢,怎地没和你一起?”    听俞妃问玲珑,陈熹心直接就凉了。这还是和她说玲珑眼神扎人的俞妃娘娘么,还是对她抱怨要是没让她回宫就好的俞妃么。不对,陈熹眼眶红了红,拼命低头就怕哭出来。    “您说得对,过会儿儿臣就看父皇去。这姑娘么,救了儿臣一命,儿臣想娶她,自然要带来给您过过眼。”    “娶?笑话。”俞妃手指慢吞吞地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你莫忘了,你那个正式的皇妃还在本宫的偏殿待产呢。何况,咱们说好侧妃是玲珑!”她冷冷看向陈熹,“你不过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不知道怎么攀上了,”她停顿片刻,愤恨地拍了拍桌,“如今留你一命已经是法外恩典,居然还敢……”    “俞妃娘娘……”三殿下不紧不慢地笑着打断俞妃的话,“儿臣答应的,儿臣会做到。不过您也别忘了,她之前能知道什么。能攀上也是因为俞妃宠爱儿臣的缘故吧。”    俞妃挥挥手:“侧妃本宫不允,你要是硬留在身边,本宫也管不着。明哥,去看看玲珑来了么?”    “既然您答应了,等过会儿儿臣见过父皇,便回府准备亲事。”三殿下笑得格外高兴,“至于玲珑嘛,这两天府里有事,儿臣让她在府里待着。等过阵子,再来给您请安。”    明哥看了俞妃一眼,暗示她忍耐。笑了笑,扶着三殿下坐回轮椅,转过头对陈熹点了点头:“最近皇上病了,咱们娘娘心里烦,姑娘您别放心里去。再者说,将来伺候了三殿下,总也是一家人。”明哥推着三殿下出了暖殿,就看到秋词候在门外。她叹了口气让秋词接手,又对陈熹福了福,转身回去。    陈熹被秋词接着出宫先回府,心里是百般的疑惑和伤悲。左思右想,揣测是不是到了西夜的平行世界。这里的俞妃知道玲珑是亲生的,知道三殿下是假的,所以才会厌恶她。对她来说,现在眼前一片混沌,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左右无人,那眼前的秋词是最好的解惑人选。她冲秋词做出写字的姿势,秋词摇头:“不行,再说您写了奴婢也不认得字。”    秋词看陈熹满脸无奈,总算开恩。她极为谨慎,仿佛是从喉咙里憋出的细微声音:“您还看不出么,三殿下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是您,但是没人可以相认。”露出期盼的神情,“您觉得还有谁能和他抗衡,奴婢去找。”    还有谁?脑海中人名划过,可之前效忠或是示好的缘故,是因为三殿下的人设。现在陈熹只是个从乡村来的姑娘,哪里还有能力让人来帮忙。她沮丧地垂下肩膀,摇了摇头,无人可求助。    秋词叹了口气,沉默地陪着陈熹出了北门上马车。两人在车里又是沉默片刻,秋词问:“您谁都想不起来么?比如说,哎哟!”    猛然地刹车,巨大的惯性让秋词和陈熹差点滚出车。秋词也不是好惹的,怒掀车帘准备叉腰骂人。陈熹往外看了眼,除了赶车的车夫,残疾的王阆也坐在车夫的旁边,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回事?没看到小爷么,居然敢横冲直撞。”    这声音也耳熟。秋词立即闭嘴,快速缩回身体把车帘放下,压低声音:“外头是霍少府,霍将军。最近在朝上触了三殿下的霉头,被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里头是谁?”霍少府提高声音呵斥。陈熹就听到王阆在赔罪的声音,霍少府又是冷哼,“你这个废人,连自己主子都看不住,居然还敢偷活着。跟你说话,小爷就恶心。”    秋词侧首看了眼陈熹,眼神又是期盼:“您仔细想想,这朝上朝下总有您能依靠的人吧。”    帘子忽然被剑刃划破,阳光直射进来。秋词连忙挡在陈熹的前头,半躬身道歉:“霍将军,奴婢们是三皇子府上的。因为赶路,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看在三皇子的面上,饶了奴婢吧。”    霍少府瞥了眼秋词,忽勾起一丝笑:“你身后是谁?”    “是三皇子的身边人。”秋词斟酌词句,不肯让开还是挡在陈熹的身前。    “你们冲撞到小爷,就算是三殿下亲临也会给小爷赔不是。你们这两个奴婢居然敢躲在车里。”霍少府阴冷地眼神探寻到陈熹,“这样吧,要么你,要么你身后的那位,跟我走,就算赔罪。”    陈熹知道霍少府变态,没想到还会碰瓷。这霍少府真不怕扰民,秋词一愣之下还没搭话,就听到车外已经打了起来。他自个人手伸进车厢抓住秋词的胳膊往外拽,陈熹拉住秋词另一边不让她离开。一时间,三人呈现一种微妙的拔河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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