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本杰明就清楚地知道，“父亲”这个身份，对他的父亲而言，可能连个“副业”都算不上。 父亲首先是个“科技人员”，其次是个“丈夫”；他的父亲总是尽心尽力地做着他的“本职工作”和“副业”，有时候（大多数时候）会忘记他自己是个父亲。 这个结论对本杰明来说绝对不算好事。 ——对西里斯更不算。 本杰明的亲弟弟比他小一些，但是神奇的是，他们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这在他们的圈子里一时传得神奇，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考虑到他们的主要产业，西里斯恐怕是本杰明的“雄性多利羊”。 可是这个“一模一样”很快被打破了。 本杰明非常痛惜这一点，因为西里斯并非生而失明，这一切只是一场无由的灾难导致的，而这比起前者，显然能更加野蛮地给西里斯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当说“打击”的时候，本杰明更多的是指“心理上”的——从此西里斯这个活泼狡黠的小男孩就变得脾气古怪起来、阴沉起来、自闭起来。 ——直到他度过艰难的时期、“健康”地迈向成年，都没有多少改变。 其实本杰明该庆幸“没有改变”的，因为至少西里斯的状态在他的开导下没有变得更坏。 由于他们俩母亲的抱恙之体和父亲对他们兄弟俩的“放养状态”，当哥哥的本杰明承担起了Shaw父母没有承担起的责任，而随着寻找光明的足迹几乎遍布全球却仍然无功而返，西里斯渐渐地接受了上帝给他的这个“疼痛的安排”。 西里斯甚至开始反过来安慰本杰明了，所以本杰明也做出放弃的样子，但是他心里知道，对于弟弟他要放弃还太早了——既然世界上没有“治愈法”，那么由他来创造一个吧。 本杰明也忙碌起来——更加地忙碌起来。 本杰明偷偷地在他们这座城堡似的家里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私人实验室。 是的，本杰明给自己找了个不可能的任务，但是他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人。 ——别的人，未必有他的执念；有他那样执念的人，缺乏技术、钱财和行动上的执行力；就算这些别的人都有，那也未必会有他那样的魄力。 他尝试，他失败。 废弃的尸体渐渐堆积。 该怎么处理呢？本杰明沉静得如同枯井一般的眼睛仿若不经意间越过窗沿。 后院里，树林茂盛，没有监控。 ——那就让它没有吧。 “不得不说，比起我那个神龙不见尾的Shaw先生，哥哥你倒更像是我的父亲。” 西里斯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多，事实上，他说话的时候就很少。 在不说话的时候，冷漠得有些瘆人的西里斯，在经历了一万次寻医失败后，没有失去感恩之恩，在哥哥的期待下成长了起来；而听到西里斯这句话的本杰明心中一动，似乎在自己心里，那只吞噬人性的黑色魔鬼都被这一点光芒驱散了。 多有意思啊，本杰明给西里斯找光明，西里斯反之亦然。 本杰明不动声色，他担心自己任何的情绪都会给“脆弱”的弟弟带来负面影响，于是他只是默默地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西里斯，以防他会无聊。 忙里抽闲，这对和已经在时间赛跑的本杰明来说，显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但好在，本杰明已经形成固定的“实验链”了。 他现在可以没有多余情绪地投入实验中，从而不受人性的搅扰；在实验失败之后，他也能不再烦恼于“残骸”处理、更为妥善地处理一切实验导致的不良后果。 ——后院树林的小水塘，那真是本杰明绝妙的“发明”。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