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六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说是输钱了,耷拉个脑袋回道:“今日手气不好,输了,输了。” 王二问道:“都输完了?” 杨六晃着大脑袋急着说:“哪有,哪有,还有一点,不敢拿出来赌,好做你我回去的盘缠。” 王二笑道:“还不赖嘛,这次居然赌的有节制。” 杨六憨憨一笑,说道:“还不是怕耽搁了王大哥的事情,回去遭骂。” 秦有年见杨六外貌凶悍,人倒实在。知道他说的王哥必定就是先前王二说过的那位王嘉胤,王二抓起杨六的肥手往里塞了一把碎银,说道:“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跟我要。” 杨六急忙推却道:“不,不,我怎好拿哥哥的钱。” 王二故作生气,说道:“自家兄弟这话客气干啥。”杨六见他执意如此推却不过,只好收下碎银。王二接着道:“但是现在你先别赌,有要事找你商量。” 杨六虽然嗜赌,但甚是敬重王二,见他有事要说,只好将手里银子放入怀囊中,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下那些尚在赌桌钱的厮杀的赌徒,跟着二人离开了赌坊。 三人来到一僻静破废庙处,王二观察了一下门外情形确定没有可疑之后,掩上房门,对杨六说道:“这趟你且带了多少人同来?” 杨六回道:“人多惹眼,不敢带多,不算自个有八人数。” 王二道:“人在哪处?” 杨六道:“安在客房,只等哥哥同去府谷。” 王二道:“眼下兄弟还不能同你回府谷。”杨六不想事情变卦,怔怔望着王二。王二知其等待也有些时候,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也先别回,且帮哥哥做个事情。”手指秦有年,“我跟这位秦兄弟这两天要干个大事情。” 杨六虽然是个粗莽彪悍的人,但为人极是义气,翘首问道:“哥哥所做事情必定热闹,不知留啥子事给弟弟?” 王二道:“此事乃是细腻之事,我等过几日要去打劫一批官物,成败与否善不知晓,但一干人等家眷要先有个计较,此次差你来便是让你明日动身前往永年县找当地县官邢都黄,去后你就说是朱慈新叫你过去,帮忙安排善后。” 杨六是个爱闹事的性子,一听交托只是善后事物,顿时泄了气,觉得带着一帮老弱妇孺甚是没趣,沮丧个脸很是不情愿。王二看出心思,道:“本是不该让你去做这些琐事,屈了你这副身板,只是永年县那边实在没有个能够懂得跑路能手,若没有你这等走惯路道的人帮忙,到时不免混乱,你且从了我这一回,另外将你带来的人全交与我调排,此处正是用人时,你独自辛苦跑一趟吧。” 在王二跟前杨六纵是无奈,却也没奈何,颔首应了下来。道:“行,哥哥吩咐,必定仔细对待,我这就通知群伙找你,到时将那边安顿好之后便过来通报你们,现在我先去赌两把,定不误事。”说完转身朝赌坊方向而去,王二跟秦有年对视一下,摇头大笑。 王二拉拢了杨六入伙,又差遣他做了善后事情。秦有年不熟杨六,刚开始有所忧虑,怕此人做事鲁莽会出差错,后经王二诠析才消除了疑虑,跟王二回了木楼等候一众消息。第四日,中响时分,听到树林外头有人叫喊秦有年的名字,秦有年听出正是邢都黄的声音,赶急出来接应,见邢都黄带着姚惯还有一十三位健硕的年轻人。秦有年认得几个,都是平日里追随邢都黄身边的亲信衙役,也不多话,领着他们进了木楼。 进了里屋秦有年牵头给王二做了介绍,才发现叶和齐没有同来,问了邢都黄。邢都黄道:“你们派遣了杨六兄弟过来帮忙,此人做事很是利落,已带着我们家眷前往秦晋边境,沿路会留下拟定暗号,到时候我们过去汇合便是,至于叶兄弟,我怕杨六兄弟一人吃力,要求他同往,也好以后有个接应。” 一伙人正商量着事,朱慈新打外头匆匆进来,一脸疲倦,拿起水瓢舀水咕噜便喝,过了干渴才坐定招呼。大伙问好则定,也不喧闹,都着急着听话。朱慈新见人数众多到得齐全,心中甚是满意。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地图摊开在桌面,指着马腹坡的位置开口说道:“经过兄弟在此探测,总算有了计谋,这狭道名为马腹坡,离邯郸有将近一日路程,旁边有条溪流尚未枯尽,溪流窄小,只可过人无法通过车辆物资,此路路面平躺,两面皆是山隘,我等只需先在他们到达之前推集凌石碎岩,再铺上荆棘巨木,制造成道路塌方景象,拦住去路,但绝不可使其质疑乃人所为,待所行队伍行至马腹坡腹中之时,因这是唯一通邯郸之路,所以对方定会组织兵众搬通道路,以他们三百来人力要想清除障碍需得二三时辰,如此炎热天下,这些人疲倦之后必定会去溪水中取水解渴。” 邢都黄道:“而此时溪水早就被我们做了手脚?” 朱慈新点头道:“正是,只是那溪水微弱,还得我等使力积囤,才好诱之。” 邢都黄仍有迟疑,问道:“先生行事细致,只是他们谨慎不饮溪中之水如何?” 朱慈新道:“若他们不饮,或是少数人饮水,那就要多一番周旋了,到时我们就由埋伏山头的兄弟从上推下岩石阻其退路,乱其阵脚,对方必定惊慌,接着我们散下迷烟将其围困昏迷,迷药我已特意找人定制,药性及猛,到时就算不能将他们全部迷昏,想必也相差无几了,我们带弓箭手由上而下,何患此功不成。” 邢都黄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质疑道:“单凭我们这些人够吗?” 朱慈新道:“就眼前人马肯定不够,不过我另外又联络一批人,已让他们着手去了马腹坡,加上此地十数人与杨六兄弟留下的人,该够调用。” 秦有年不禁问道:“为何不直接抛撒迷烟,这般大费周章?” 朱慈新笑道:“据我探之,此次派遣押送灾粮的头领是苏州风铎,此人隶属兵部,官拜正五品郎中,身正品善,在苏州一带素有口碑,人皆称赞,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此番临时京调,按理我等本该敬他为人,不便向他下手,只是迫于形势,纵是心有愧疚,也只能得罪他了,所以要是我们直接推石滚落,定会造成伤亡,此行最好能减免杀戮,免得殃及无辜。” 邢都黄称是:“朱先生宅心仁厚,真君子也。” 秦有年琢磨一番,依然觉不妥,道:“对方一旦见前方被堵,若是猜测乃是人为,做出相应对策何出?” 朱慈新道:“事在人为,成事在天,机关算尽难免百密一疏,若此行无功而返,也只能怪老天不遂人意。” 邢都黄听后不免忧虑,苦笑道:“但愿上苍开眼,此行一帆顺利,永丰县能度过这场苦难。” 马腹坡,一串马蹄声,为首的正是苏州风铎,翎冠银铠,白马□□,好一个飒爽俊男子,带领着一干兵卒押送着朝廷下发的赈灾物资前往邯郸城,一路颠荡。行至马腹坡,前方开路探兵上前报道称山体塌方道路被堵。 风铎何人?乃风故里投胎转世生父,官拜正五品的郎中。当时阿罗人王在轮回道前见女娲尤其怜爱风故里,故问她可有嘱咐,虽然女娲断然否决,但阿罗人王双眼敏锐,处世谨慎。介于风故里转世特殊,一来没有天庭公文,二来没有阎王托世记录薄,严格来说算作私授。既为天母子嗣转世,自然不敢随意任为。酌衡筛选,最后挑中供奉三清虔拜天母,且为官清廉门庭端正的风铎,此举可谓一举两得,一不会改风故里本家之姓,二来叫他熏染正道教义,三则衣食无忧。只是阿罗人王终非正神,虽然心思慎密,又如何能测算出未来风家祸福,家道转变。 言归正传,风铎听完兵士通报,蹙眉观看,见通往道路果真被堵,旁边溪流虽可让人涉水通过,怎奈车辆无法通行,左右查看见岩石凌乱,断枝顺坡而落,象似塌方所致,前后观看更不见人迹,想来应是天为,好在清理起来不算困难,遂下达命令立即清理,好让物资早点送达邯郸。 一侧一名名叫韩云副官起疑,拦下众人上前说道:“大人,此事尚有蹊跷。” “有何蹊跷?”风铎转头问道。 韩云指着地面说道:“这里看似自然滑坡照成,却也有可能人祸所造。” 风铎道:“且说来听听。” 韩云分析道:“通常山体塌方都是由雨雪照成,眼下正值暑天,冰雪绝无,然而最近邯郸一带干旱已久,观地面尘土积厚,泥石缺水,更无可能大水冲刷山体所制,正因以上几处疑点,小的才有这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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