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若安、甘锦和贺彦,顺利离开了向阳城,经过迁落村,直向弯月崖而去。路途中的马车颠簸得厉害,我却一刻不让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找到他!这一定是他布的局,他和宋武公主龙玥柯那样好,怎么会大战呢?  又是两日,到了和厦城,此时,若安提出要在这里休听一夜,还劝我就是找他,也要顾全自己的身子。我是有点累了,脸色有点不自然的白,也只好答应住下来,宿了一家客栈。  若安和贺彦在隔壁,甘锦与我住在一起,侍候我。或许是真的累倒了,用晚膳的时候,我没胃口,只是干呕了几下,我知道,快三个月了,呕吐也愈发的厉害,若我再不照顾自己的身子,怕这孩子也有伤害。  吃了些东西,甘锦侍候我正要睡下,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粗犷的男声响起:“都找了公主和那王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消息,可真是急死人了!”  公主吉人天相,定会平安!爱神护佑啊!”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上觉得似乎有了希望,唤道甘锦:“甘锦,你去问问,外面的惹可是送过人。”  “是,”甘锦应答了一句,便推门出去,问道那几个人,“敢问这位大爷,你们可是宋国人?找的可是大战失踪的宋武公主和轩遥王爷?”  “是啊,你又是什么人?”一个男人问。  “我是唐国人,来找轩遥王爷的,听说王爷和公主是在弯月崖失踪的?”甘锦问道。  另一个男人说道:“大战是在弯月崖,可公主和轩遥王却是在离弯月崖不远的陡谷,叫什么临悬谷的地方。这是我宋国仅存的弟兄最后看到他们二人的地方。”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大爷了。”甘锦笑着言谢。  “不客气。现在都是各为其主罢了。唐、宋两国已暂且言和,待寻得公主和轩遥王,又不知道怎么样了……”  甘锦回来,将他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告诉我,我重复了那陡谷的名字:“临悬谷。听着便叫人心惊,去告诉贺公子和若安画师,明日便启程去。”  “可是……王妃,去临悬谷的路颇陡,王妃有孕,怕是……”甘锦担心道。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我的语气依然决绝,随即缓了缓,看她,“甘锦,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惜他呢?”  甘锦点了点头,知道我决定的事也是无法改变的,她亦不多说什么,侍候我安睡,便得了我的吩咐去隔壁告诉了贺彦和若安。  次日清晨,若安早起对我说,让贺彦护着我去临悬谷,她去弯月崖寻寻,若是谁寻到了,便联系。我本是不同意的,她毕竟是个女子,可她的性子貌似比我还倔强,她不听我的,我也只能作罢,送了她一些防身治疗的药物。  随后,贺彦护着我和甘锦上了去临悬谷的路程。  到弯月崖尚要四五日,再去临悬谷恐怕还要三四天,这□□天的时间几乎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八日早晨赶到了里临悬谷还差四五里处,到这里路上颠得也更加厉害了。碎石漫布的小径,马车的车轮摩擦着碎石,走一步颠一步,我的脸亦被它颠得煞白。  “王妃!”甘锦在一旁着急,“王妃,你怎么样,要不停一停罢!”  贺彦也看向我,道:“脸色这么苍白不是好事,车夫,停一停!”  “唉。”外面的驾马车夫得令,便一拉缰绳,谁知那匹马“吁~”地叫了一声,没停下来,反而奔得更快——  “啊!——”那车夫在马的颠簸之下震得跌下车去,“哎——”我亦大惊,马飞奔而去,我在车里颠得难受,甘锦大叫:“畜生,快停下来!”  贺彦蹙眉,起身出去,欲驾驶那匹疯掉的马。、  “王妃!”甘锦拉住我的手,看到我早已苍白如雪的脸,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抱住我,“王妃,你不能有事!”  “甘锦……”我的肚子很疼,疼得我牙龈咬的酸痛,“我……我的肚子很疼……”  “什么?王妃,你……”我痛得满头大汗,甘锦也急出了一身冷汗,向外面的贺彦叫道,“贺公子,求你快让那畜生停下!王妃快不行了!”  甘锦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嘣”的一声,那匹疯马大叫一声,马车瞬间向后一拐,刹不住——我和甘锦不由自主向前扑去,“啊!——”  我的腹部连同护在上面的手一同撞在了木柱上。我再也支持不住,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迅速抽走,我从未体会过这种痛,不仅身上痛,心上亦是痛,一丝丝剥离我身体的温度,那样温热的感觉,汩汩流出……  我的孩子啊,我终究任性地没有保住你……  我的眸子像是隔了一层薄雾,想流泪我也没了力气……甘锦在大声唤我,她亦在哭;贺彦,他踢开了挡在我身前的木头,他似乎在看着我,他绝色俊脸上闪过的错综复杂的神情,似是心痛自责,还是可怜抱歉,我却是看不清了……  世语……我好累,为何一定要登上王位,你到底设了一个怎样的局?我还傻傻地陷进来,还,赔上了我们的孩子。  突然有人抱起了我,他的衣衫贴着我的脸,他把我横抱起来……一如当日,世语抱着我走在王府的花园,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救我,你会死?  我没回答,救他,会死,我却不怕。毕竟是我欠了他。  “世语……”你曾经说过——  ——我只是用我的命换你平安,还你曾经救我的人情。你……你给我活着,用我的命活着!  ——若此生能与你奏琴吹箫山水中,一生无悔  ——我只想的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哪怕是短短九年之期  可惜这些都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轩辕世语亦是天生帝王之才,爱上他,注定我要失去很多……    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迷梦,我不想梦醒,轩辕世语的笑容,他的冷酷,他对我的利用,他对我,我对他的誓言都清晰在梦中……、轩辕世语,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很疼,有一股甘涩的温热液体灌入我口中,逼迫着我从迷梦中醒来……  费了极大的力气,我才睁开眼睛。  淡青色鲛罗丝帘帐,玉榻雅然的被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完全放松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眼角微斜,却瞥见一色玄青的衣衫,我愣住了!  “昭涯!”他的声音带了些许喑哑,却是惊喜,“终于醒了。”  “世、世语”我抬眸看他,真的是他了,那长眉如刀,寒星闪烁的眸中,现今却傲气无存,只有那一份淡淡的忧伤。  身上的疼痛未减半分,他不在了,我的孩子,我和眼前我爱的人的孩子,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幽香,仿佛那血的味道从未有过,可这真真切切有过!  泪再也忍不住淌下……  “怎么了?”世语疑惑的看着我,欲抱起我,但随即想到其中关窍,动作止住了,他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的答非所问,声音也虚弱的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临康王宫。”他道,“我大皇兄的封地。”  临康王……大皇兄。我这才知道轩辕天重身为二皇子却是天子现今是帝君的原因。原来还有个大皇子,这是他不受祈苼帝的爱护,他的母妃亦是个卑微的宫女,是以,他不能是太子,便来到了这荒凉之地当一个小小的王。  “世语,……我为什么回来这?”我问道。  “你受伤了。”他低声道,“先休息好么?”  他在逃避我的问题!我下意识觉得。  突然,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沉沉的女声传来:“轩辕世语,我将临康王殿下请来了。”入门的是她,是龙玥柯,她一如当年,那比男子还坚毅三分的面容,我不再看轩辕世语,慢慢垂眸……果然,这是个局么?  龙玥柯也看向我,又看了看轩辕世语,笑道:“能有这样一个王妃如此对你,你小子三生有幸呵!”  听了龙玥柯调侃的话,我又惊讶地抬起了眸子,她倒是对他无礼,唤的这样热乎~  轩辕世语没理她,看向临康王,道:“王上日理万机,还要为贱内治病,实在不敢。”  临康王笑了笑,清朗的磁音响起:“三皇弟这是说什么,既是你的王妃,那也是本王的家人,为家人治个病,又有什么敢不敢的?”  轩辕世语闻言,笑着向临康王,轩辕弦阳拱了拱手:“那多谢大皇兄了。”言罢看了看我,与龙玥柯一同出去了。  我微微闭眸,不想去想别的。  轩辕弦阳的脚步慢慢靠近我,他来到我身边,他的靠近,随着带来一阵淡淡的梅香,我依稀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抬眸看向那张与世语、天重、剑崖都有点像似的面容,确实,我没见过他。大概是轩辕家的三兄弟给我的印象都太深刻了,而这么临康王结合他皇弟的特征……他坐下,手指搭在我的脉门上。  我看着他,他穿着一件朴素的青衣,不是华丽的丝绸,只是普通布料。一地之王竟也穿的这样简朴,他亦俊美,轩辕帝氏的子孙都长得英俊,这是我早有体会的。可总觉得,从他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和着具身子不是很相配。  良久,他道:“弟妹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  我回神来,道:“只是想在,皇兄一地之王,还需要亲自为弟妹把脉,请个御医也就是了。”  他的声音似乎习惯了清冷,道:“本王这临康宫也算是名不副实,御医没几个,却都是医术不精,不如本王亲自来的好。”  “多谢王兄。”我淡淡致谢。  他不再言语,收回了手,神气渐渐严肃起来,看着我苍白的脸道:“弟妹小产了。”  “是啊。”我的声音依然淡淡而沙哑,“世语他不知道?”  “大约不知道。”他道,“本王据王后所说,贺彦公子将弟妹送到临康王时,你已是昏迷,说你去寻皇弟的时候经过临悬谷,坠马受伤。昏迷了两天,三皇弟他便在这里陪了你两天。”  “是么……”我心中涟起了感动,但又对弦阳说道,“可否请王兄帮我瞒着世语,这件事?”  弦阳看了我一会了,方道:“弟妹的心情本王可以理解。本王,答应你。”  “多谢你了,大皇兄。”我再一次向他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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